楼婉见他吃了一口之后好像没有要继续吃的意思，便放回自己的盘子里。

他们慢条斯理地吃着、聊着，像一对寻常夫妻一样聊着这里的风土人情，聊这一路的所见所闻。

“这不是朕该做的么。”苍怀霄淡淡地笑一笑。

楼婉想想也是，摸了摸鼻子，“我们继续逛么？”

良久，她才小声说一句，“你真为百姓着想。”

“不错，是很好吃。”苍怀霄淡淡地评价。

“好吃！”

苍怀霄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楼婉说得激动，一块糕点从她的筷子滑落，掉在她的裙角上。她连忙起身，说：“我的衣裳脏了，我去弄点水清理一下。”

左卓站在不远处，看得心里一紧，陛下平时少吃甜食，江德年特意吩咐御膳房少做甜食，平日的饭菜也少甜。陛下会吃么？要是陛下不吃，娘娘岂不难堪？

然而出乎左卓的意料，苍怀霄虽然没有接过楼婉递来的糕点，却就着楼婉的手咬了一口。

苍怀霄说：“无妨，待会就要回宫了。”

“不行！”楼婉义正严辞地看着他。

苍怀霄只好随她去，反正周围都是他的人，楼婉不会出意外。

楼婉觉得自己一个人吃独食好像不太好，想也不想地夹起一块糕点送到苍怀霄嘴边，“你也吃！”

楼婉心里涌上几分感动，这些人是真的很朴实啊……苍怀霄有这样的子民，何尝不是好事一件？

弄好之后，她们一起回到茶馆里。

苍怀霄立刻朝她看来，店家夫人笑说：“我猜你们成亲还没一年吧？新婚燕尔才有这样的黏糊劲。”

楼婉脸上刚刚退去的红复涌了上来，带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走到苍怀霄身边。

他盯着楼婉的脸看了会儿，道：“怎么了？脸怎么红。”

“没什么。”楼婉忙拽着他的袖子，要他快点走。

店家夫人捂嘴笑道：“公子，下回再和您夫人一起来，我们请您喝茶。”

苍怀霄大概猜到了楼婉脸红的原因，露出笑意。

“好。”

他怎么能应得这么理所当然呢？！楼婉又羞又气地瞪他一眼，后者仿佛没看到似的。

算钱的时候，店家主动抹去了零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说：“我们这儿都是村民，两位是天人之资，就当我广结善缘了。”

楼婉忽然觉得被人认作是一对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喝茶还能便宜呢！

一天下来，楼婉听到别人说“您家夫人”、“您家相公”已经没有反应了。

左卓一行人分布在苍怀霄和楼婉附近，看到他们‘恩爱’的样子，全都不忍直视地别开眼。

回宫的路上，楼婉坐在轿子里感慨，“这个草集真有趣，好想多来几次。”

“下次再来，今天太晚了。”苍怀霄拨开她额前的发，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楼婉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下次两个字，莫名觉得甜蜜。

她笑完了一双眼，“好啊，我们下次再来。”

守在轿子边的左卓听到这句话，默默地捂上耳朵。

……

齐太后后来又找借口想让楼婉去她宫里听训，都被楼婉以料理楼珍后事为由搪塞过去。

楼婉的确是利用这个借口，不过她也是真的在给楼珍办后事。

楼父在大理寺听闻楼珍死了，身心备受打击，一下子老了十岁。以前还时常嚷嚷着要见他的两个女儿，这下一个字都不提了。

楼璋去大理寺看过他一次，楼父瘦骨嶙峋，已经没有了人样，面颊凹陷，双眸无神。

他呆呆地抬起头，看见楼璋也毫无反应，似乎没有想起来他是谁。

楼璋纵是恨他，也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心里一软，道：“爹。”

这声爹唤起了楼父的记忆，他讷讷地看着楼璋，刚想说什么，一出口便是一阵咳嗽。

“咳咳咳——”

楼父的咳法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楼璋顿了顿，忍不住俯身在楼父背上轻拍。

楼父咳嗽了一阵，这才抬头看他，眼里不知是悔恨的泪还是咳出来的泪。

“樟儿——珍儿是不是死了？”楼父抓着楼璋的手苦苦地问。

楼璋脸色顿时就变了，“对。”

“你们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楼父嘶声裂肺地大吼。

楼璋冷冰冰地说，“你怎么不问她对婉儿做了什么？她快把婉儿害死了！你关心过婉儿吗？！”

楼父什么都听不进去，痴痴地看着墙。

楼璋抓着楼父的领子，把他拎起来，“婉儿不是你的女儿么？婉儿才是你的嫡女！你关心过她的生死吗？！”

“我——”楼父眼睛睁圆，“你们都是我的子女，难道我会厚此薄彼么？”

“你还不够厚此薄彼么。”楼璋冷冷地看着他，“你能活到今日，都是靠婉儿！你却没有感激过婉儿。”

楼父嘴硬道：“我——我不是养育了她么？”

“你养了她你却没有对她好。”楼璋冷冰冰地说：“婉儿说了，看在你是她爹的份上留你一命，从今天起你搬回老家住。”

店家夫人给她弄了水，又弯腰弄干净她的裙角，楼婉忙摇头，“我自己来就好！”

“我是做惯了粗活的。没关系，但你的手一看就是没做过。让我来吧。”

楼婉问过店家哪里有水，店家夫人热情地表示要带她去，她便随着去了。

店家夫人很淳朴，见她提着裙角，笑说：“夫人，你和你相公成亲不久吧？”

楼婉凝视着苍怀霄英俊的脸，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啊？”楼婉诧异地抬头，意识到店家夫人说的是她和苍怀霄之后，瞬间脸色绯红。

店家夫人看她这样，知道她是害羞了，爽朗笑道：“您就别跟我不好意思了，我还不知道么？我也是新媳妇过来的呢。不过你家相公看起来对你真好，你们一定很幸福。”

楼婉架不住店家夫人热情的话语，含糊带过，“嗯……”

“累不累？”苍怀霄把店家自做的糕点往她面前推，糕点清甜不腻，应该是楼婉的口味。

楼婉抵挡不住糕点的香气，拿起一块轻咬一口，眼睛都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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