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宫里，就是船上仅有的几个丫鬟也知道，下人终究是下人，无论是哪个方面的风头都不能盖过主子。

所以从没有人在楼婉面前涂抹过红胭脂，戴更闪亮的首饰，或是穿更好看的衣裳。

楼婉没想到青莲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她笑问：“逛了这么久才回来啊，怎么样，集市好玩儿吧。”

青莲强颜欢笑地点点头，“是很好玩呢，我之前在青楼里，不知道外面竟然这么有趣。”

青莲心里又是一酸，她又不会伤害楼婉，她们做什么这么防着她呢？她们可真伤人！

绵绵却不一样了，绵绵心直口快地说：“这也太红了吧，你现在又不在青楼里了，涂这么红的胭脂给谁啊。”

“对了，娘娘，我在集市上买了样东西。”她忙取出袖中的东西，要给楼婉看。

楼婉笑着说：“好啊，给我看看你买了什么。”

青莲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这个胭脂不是给我自己的，我是买来送给娘娘的。”

楼婉看了一眼，点点头，“不错的，但是会不会……”

太红了些？楼婉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说了。别人喜欢的东西，她就算再看不过去也不会随意评判。

“送给我？”楼婉诧异地问，“我让你去给自己买东西，你给我买什么呀，傻丫头。”

“娘娘救我一命，我怎么报答都嫌不够，看到这盒胭脂，尽管老板开价很高，但是我也想买来送给娘娘。一点点薄礼，还希望娘娘不要嫌弃。”青莲双手奉上，毕恭毕敬地往下腰。

楼婉不接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一盒小小的胭脂放在手里，她心里百感交集。

“是这个。”青莲打开胭脂给她看，“这个颜色好看吗？”

“她不声不响地买了个胭脂回来，弄得我和你多自私多不为娘娘着想。可是……可是这钱本来就是娘娘给我么买东西用的呀。她这样做，我们里外不是人了。”

如珠连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一边，“这个我倒没觉得有什么。那些钱她想给娘娘买东西也算是有心了，可是……”

“可是她买的是什么啊！那盒胭脂，娘娘看得上吗？她要是真的有心给娘娘买东西，不得买一些适合娘娘的东西吗？明知娘娘不爱涂抹那么红的胭脂，还选了那种妓子用的颜色，干什么啊。”绵绵没好气地跺脚。

“我也奇怪，她要是真的有心，会不知道娘娘不喜欢那种艳红吗？”如珠皱眉，“她……心思比我们深多了，也不知道娘娘看出来没有。”

“娘娘都快被她迷住了。”绵绵委屈地扁起嘴，“这个女人肯定会妖术！”

“又胡说……”

青莲扶楼婉回到房里，其间江德年过来了一次。

“娘娘，陛下说今天是十五，晚上在船头摆个小宴。”

“就我们两个还要摆一桌啊。”楼婉掩嘴笑，却没有拒绝。

江德年笑说：“陛下也是难得有兴致，娘娘就且配合一下吧。”

“公公这话说得，难道平日我不配合吗？”楼婉摆摆手，“行啦，我知道啦。”

江德年又说：“娘娘慧智兰心，当然知道奴才是何意思，不过奴才还是要说，娘娘今夜不如盛装打扮一番，让陛下好眼前一亮。”

“这又是什么说法？”楼婉眨巴着眼睛，下意识地往镜子里看了眼，“我这打扮很朴素吗？”

“不……娘娘怎么顺心怎么来吧。”江德年无奈轻笑。

他知道苍怀霄今天心情好才会借着满月的由头摆一桌小宴，他不想楼婉扫了苍怀霄的兴，特意提点一番，也不知楼婉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

江德年一走，青莲忙把门关上，一边伺候楼婉换衣裳一边说：“娘娘，今夜的宴会您打算穿什么呀？”

“就两个人也叫宴会啊。”楼婉觉得好笑，“不就是吃个饭吗？我不打扮了，太累。”

“别呀，让奴婢给您打扮！保证您不动手。”青莲跃跃欲试，楼婉拒绝了几次也不成功，她只好推脱等午睡醒了再说。

趁青莲给她摆鞋的间隙，她旁敲侧击道：“对了，你今日在集市上逛了一圈，有没有什么想法？”

青莲同她装傻，“有啊，此地真是热闹，集市也很好玩。”

楼婉正想接下去问，又听她说：“就是不知道别的地方的集市是不是也这么好玩。京城的应该最热闹吧。”

“其实京城也不是那么好的。”楼婉感慨。

青莲却觉得楼婉这是防止她跟去京城的借口，她只笑说：“娘娘，京城再不济，也比这些小地方好啊。你快睡吧，逛了一早上肯定腿酸了。”

楼婉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只好找下个机会说。

她平日午睡不多，再加上想着晚上还有个小宴，醒得比平日早。

她刚想唤绵绵来，青莲却敲门了。

“娘娘，听到你起来的动静了，奴婢可以进来么？”

“……可以。”

青莲走进之后，又是伺候她穿衣，又是伺候她漱口。

楼婉状似不经意地说：“是不是绵绵又犯懒，让你替她来了。”

“当然不是，是我自己要守在外面的。”

如珠没说话，也没点头，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楼婉和青莲的背影。

得不到回答，也不影响绵绵发表感想。

青莲这般有心，她还想把人留在这里，真有些……

“都累了吧，先去休息，晚上让御厨多做些好吃的。”楼婉拍拍她的肩膀，让她们散了去休息。

见青莲回来，如珠和绵绵都停下了打闹，围到楼婉身边，呈保护状。

绵绵正要陪楼婉回房，却被青莲不动声色地挤开。

“娘娘，我不累，我伺候您休息完我再去休息。”

眼看着青莲和楼婉走远，绵绵不高兴地撇撇嘴，“我怎么觉得她那么虚伪呢？”

见她又提起之前的悲惨遭遇，楼婉难免心疼，她柔声安慰道：“那些事情你还想了做什么，今后你只会越过越好，集市你想去多少次都可以。”

听了楼婉的话，青莲在心里说，她想去的可不是集市，她想去的是皇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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