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

他还从未被人捉住脚踝，尤其是像楼婉这样，大剌剌地脱掉他的长袜。他脸上闪过一抹罕见的绯红，可惜楼婉专心往他的脚踝上涂药膏，没有瞥见。

“这揉也不是那么简单地揉，手劲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像江公公这样的就不行了，手劲太大。”

江德年故意说：“啊？那可怎么办呢。”

还好楼婉关心苍怀霄心切，没有发现他话里的漏洞，只问他：“只要每天揉就没事了是吧？”

她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上马车，他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正欲开口问她为何跟上来，突然被她捉住脚。

“没关系，本来陛下就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楼婉被他这么一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玉铭正准备再说两句来激发楼婉更多的甜言蜜语，可苍怀霄却好像故意引开话题似地问江德年：“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能找到住的地方么。”

“给你揉一下伤口啊。你没听玉太医说么，伤筋动骨一百天，以后我天天给你按。”她说得认真，眼里仿佛有光，看得苍怀霄心里一片柔软。

马车宽敞舒适，苍怀霄不觉得有何委屈，欣然同意。

问题是楼婉。

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暂时忘了楼婉和苍承年的事情。

楼婉揉得认真，她的手指很软也很滑，捏得苍怀霄十分舒服。她认认真真地揉了半个时辰才放开，拿过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手。

苍怀霄刚要叫她别擦了，叫江德年打盆水来给她洗手，谁知话还没出口就看见她擦好手收起药膏就要下马车。

江德年十分为难地想了想，“陛下，这火一时半会儿控制不下来，今夜恐怕得委屈您先住马车上了。”

“……是。”绵绵不敢多说，忙按照楼婉的吩咐去做。

楼婉把药膏交给如珠，吩咐她收好，明天她还要给苍怀霄揉脚。

如珠捏着那瓶药膏，纳闷地问：“娘娘，您都愿意给陛下揉脚了，这不是跟陛下和好了吗？怎么不留在马车上。”

楼婉瞪她一眼，“胡说八道，谁说我跟他和好了。”

“那您——”这么上赶着给陛下揉脚是为什么呢？如珠想问却又不敢问，担心惹得楼婉更加生气。

楼婉却看穿了她的想法，没好气地说：“我生气是一回事，陛下救我是另一回事，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哦。”如珠摸摸鼻子，笑了笑。

苍怀霄在马车上听得很清楚，他眼神又沉了几分。

江德年以为楼婉今夜也会留下，特意理出一床新被褥拿进马车，却没看到楼婉的身影。他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苍怀霄冷冰冰地说：“别看了，她回自己的马车了。”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明显，江德年有些不好意思，忙把被褥放下。“陛下，您受了伤，还是再多铺层褥子吧。”

“不用。朕又不是瘫了。”苍怀霄瞥一眼绵软的被子，状似无意地说道：“给她送去吧。”

“欸！”江德年兴高采烈地应了，陛下还很关心娘娘呢！

江德年马不停蹄地去给楼婉送被褥，楼婉知道是苍怀霄吩咐送来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平平淡淡地‘哦’一声。

不应该啊，怎么是这个反应。江德年想了想，又道：“娘娘，这是陛下特意吩咐的。”

楼婉单手撑在太阳穴上，眼皮都没抬，“嗯。”

“娘娘……”江德年一时不知道该劝什么好了。

楼婉疑惑地看着他，“江公公，陛下那边不需要人伺候吗？你怎么有空在我这儿闲聊。”

“奴才这就走。”

江德年无奈地摇摇头，陛下和娘娘分明很关心对方，为何又要闹成这样呢？

绵绵和如珠铺好被褥，让楼婉躺下试试够不够软。

楼婉躺下试了试，“还可以。”

其实很硬，但是她懒得折腾了。今天太累了，她躺下没多久就闭上眼睛，脑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苍怀霄不顾一切地带着她跳窗的画面。

……

这一夜虽然很累，但是马车太小，她翻身都艰难，所以睡得不好。

天还没亮多久，楼婉就醒了。

经过士兵们一夜的忙活，大火已经扑灭了。

楼璋一夜没睡，正叉着腰站在驿站前思索着什么。

楼婉懒洋洋地跟他打哈欠，“哥，你一夜没睡，怎么不先去休息？”

“睡不着。我在想好端端的，你房里怎么突然起火了？”楼璋露出一个不解的眼神。

楼婉昨夜死里逃生，无暇想这个问题，现在被楼璋问起，也是一愣。

楼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行，我要跟陛下汇报一下。”

“不要了！哥……”楼婉忙拦住他，却拦不住。

楼璋向苍怀霄汇报了之后，苍怀霄说：“朕亦有这样的疑虑。好端端的，其他房间都没起火，偏偏昭妃的房间起火了……当时你房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他问这话时直勾勾地看着楼婉，楼婉对他的眼神避无可避，只好说：“有，青莲在外头陪着我。”

“那就把她叫来问话。”

青莲突然被叫来，还没开口就被人按在地上。

她们一愣，忙迎上去问：”娘娘，您怎么下来了？您今夜不住这辆马车上吗？”

她摇头，“你们快去把我那辆马车收拾一下，能睡就行。”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想也不想地抓住楼婉的手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你去哪？”

“给你揉完了，还得留下伺候你啊？”楼婉觉得他莫名其妙。

玉铭心里滴下一滴冷汗，差点说漏嘴了。

苍怀霄黑着脸看了她片刻，默然无语地松开她的手。他还以为，她这是低头了，没想到她只是想为他揉脚。

楼婉没理会他古怪的表情，直接下了马车。

绵绵和如珠正在想那些被烧掉的行装怎么办，去哪里补给，转头就看见楼婉从马车上下来。

楼婉想了想，说：“我可以给陛下揉。”

江德年和玉铭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玉铭还在给楼婉‘挖坑’，“娘娘，您可想好了，这一百来天都得按呢。手会很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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