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陛下来了，记得汇报给陛下。”

“这……”玉铭想说这不太好吧，但是他看看彩阳大郡主的脸，又看看楼婉的脸。一个身怀五甲，一个年逾五十，哪个他都不想得罪啊！

大郡主从接到消息到进宫，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她一双满是沟壑的眼承载了太多伤心，眼皮无力地耷拉下来，看着苍承年气息奄奄的样子，心碎得一塌糊涂。

“你是怎么答应姨母的！怎的姨母才两天没来看您，你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大郡主哭得撕心裂肺，顾不上什么礼仪体面。

原先那些上赶着要来看苍承年的宗亲这回都不敢来了，除了彩阳大郡主。

玉铭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听、听见了。”

“难道还要等他断气了才哭吗？！”大郡主没好气转头瞪她，怎么看都觉得她蛇蝎心肠，“亏我上次出了宫还反思了几日是不是我听信了谗言，现在看来那些未必就是谗言了！王爷在宫里养病，好端端地怎么又中了毒，不是你下的是谁下的！”

楼婉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在宫里就一定是我下的毒么？你可以出去问问，前段时间我才来看了王爷几次。我有这么笨，这么明目张胆下毒吗？就算我真的鬼迷心窍要害王爷，我也会挑一个合适的缘由，把王爷送回王府，不会让他死在宫里。这些事情，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你如今是拿我出气来了，早几次我敬你是长辈，不与你计较，你别得寸进尺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劝楼婉，“娘娘，大郡主说者无心，算了算了。”

“你等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多行不义必自弊！”

楼婉转头问玉铭，“刚才大郡主的话听见了么？”

楼婉冷哼一声，别过脸，却没说什么。

彩阳大郡主用帕子挡了脸，低头垂泪不语，心中只恨苍怀霄没娶个好皇后。

门外忽然传来楼璋的声音，下一刻楼璋便出现在门口。

彩阳大郡主狠狠揉一把眼睛，眼里满是红血丝。

“好。我去去就回。”楼璋说完，冲楼婉点点头便离开了。

楼璋神经大条不觉得气氛有什么怪异的，但昌平郡主可是一下子感觉出来了。她走到楼婉身边，关切地看着楼婉，想问什么，又担心会戳中楼婉的痛点，不敢随意开口。

倒是楼婉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走吧，我们出去聊。”

昌平郡主听见这话瞥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指责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还和别人谈天说地。

楼婉却一点没把她的眼神放在心上，亲热地挽着昌平郡主的胳膊走出去。

昌平郡主看一眼房里，小声问：“娘娘，您和大郡主吵架了么？”

楼婉抚了抚耳朵的发，“很明显吗？”

“嗯——”昌平郡主慎重地点点头。

“没有吵架啊。”楼婉随意地说，“她说不过我的。”

昌平郡主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还想着这段时间楼婉应该很累，所以特意让楼璋带她进宫，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毕竟当初她和楼璋成亲，苍承年可是送了大礼的。

她转了一圈，没看到青莲，奇怪地问道：“娘娘，莲夫人呢？不是说她在宫里照顾王爷么？怎么没看到她。”

提起青莲，楼婉顿了顿，别开眼道：“关起来了。”

“什么？！”昌平郡主忍不住惊呼出声，“她——她不是还怀着孩子吗？”

“放心吧。虽然人是被关起来了，但是陛下没打算要她的命。只是看她嘴巴不干净，想给她个教训而已。”

昌平郡主点点头，她没什么不放心的。陛下和娘娘都是顶有分寸的人，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娘娘，你的肚子比之前大了不少，陛下要处理朝政，你照顾王爷应当很辛苦吧。要不我进宫来帮忙一起照顾王爷，或者替您打理点别的事情。我虽然能做的不多，但是小事儿总还是可以做的。”

楼婉莞尔一笑，“让你来照顾王爷算怎么回事儿啊。我要是真答应了，我哥还不得骂死我啊。让自己嫂子照顾别的男人。”

昌平郡主一下红了脸，“将军、将军没那么小气的。照顾王爷又不是别人……”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用你来照顾王爷，宫里这么多人呢。你照顾好你和我哥的小家就可以了。”

楼婉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关着青莲的房间，“宫里有我看着，不会出事的。”

“好吧。”昌平郡主见她如此笃定，想来是真的不需要帮忙。

但是楼璋终日早出晚归，她留在府里着实无聊，便时不时地跟着楼璋进宫。

她想着，哪怕陪楼婉说说话也好。否则楼婉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看了都于心不忍。

苍承年后来又醒了几次，但是每次醒的时间都很短，太医们一个比一个焦虑，生怕要被苍怀霄送到边疆去。

苍怀霄的脾气亦越来越暴躁，时常对着那些太医发火。

但是转头对楼婉又温柔得很，一句重话都不说，也不让她看见自己发火的样子。

可他不知道，楼婉快要心疼死了。

她知道苍怀霄所有的暴躁都来自于担心苍承年死去。

她想了想，派人把小四接进宫里。

小四能照顾苍承年，说不定还能撬开青莲的嘴。

楼璋低声问昌平郡主，“要不要我留下陪你？”

昌平郡主知他还要去见苍怀霄，便轻轻摇摇头。“你有事便去忙吧，我和娘娘在一起没事的。”

他身边还站着昌平郡主。

楼婉眼角微扬，看向楼璋。

这回苍怀霄没想到遮掩下去，大大方方地宣布了苍承年中毒且生命垂危的消息。

楼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担心你，我就带她进宫来看看你。”

昌平郡主站在楼璋身边，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成婚之后他们第一次成双成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哭得悲拗，叫人不敢多听。

楼婉想了想，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轻声劝：“王爷不是还没死么，您不必哭得这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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