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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彭格列」

  • 作者:李诚明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1 13:17:06
  • 字数:9468字

“亲爱的,很抱歉。”沢田奈奈的眼泪忍了三个月,终于在这个男人面前滑落,她无力地跪坐了下来,“我没照顾好纲君……”

沢田家光低头看着面前这个默默垂泪的女人。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把手里的体检报告递给对面的女士,简略地为家属解释了起来。

“您的孩子之所以突然发烧,据我们医院观察是胃和头部的急性充血。这种病症很可能是一种由脑膜炎奈瑟菌引起的脑膜炎,简称为球菌性脑膜炎。突然有这种类型的脑膜炎的病人有可能会自行恢复,根据您描述您的孩子的并发症也符合这种疾病……”

八年前的十二月。

但是好在他回来了,外出工作的主心骨终于回来了。

医生尴尬地张了张口,却最终无言以对。

奈奈勉强地笑了一下。

她在哭,但不是梨花带雨的娇媚,也不是歇斯底里的丑恶;那是大和抚子独有的刚硬与柔软,她流的是心中的血。

七年前的二月。

木质的地板久未打扫,积了一层薄灰。沢田宅的爱巢失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女主人也丧失了生活的情趣,一切都变得塌陷与颠覆。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家光上前拥住了他的妻子,不断地亲吻着她的发顶。这个向来流血不流泪的硬汉也不经感到了一丝心痛。

奈奈没有做错任何事,奈奈无需向他认错,因为这无疑是他的失职。

是他漏算了意外,是他让一个本该在幸福与童话中生活的女人感受到了痛苦。

她背过身体,无法控制地用纸张挡住了下半张脸。

沢田家光充耳不闻,继续说:“或者我给你现金,里拉、欧元、或者是美元都行,数字你开。”

“这不可能。”戴着紫黑色斗篷的小婴儿凭空漂浮,稚嫩的嗓音微微提高,“你没听到吗?这不可能。”

“如果是失去了内脏或是肢体,我还能试试——但是眼睛和耳朵,没有人可以做到。”

“但是我咨询了几个幻术师,他们说这很难,有人说可行。”沢田家光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但我更信任你的信誉,还有实力,所以我才来找你。”

玛蒙似乎没听见沢田家光的内涵,语调波澜不惊,小嘴一张一合:“那你被骗了。会说出这种话的幻术师要么是骗子,要么是学艺不精的废物。”

雾之阿尔克巴雷诺的措辞依旧是那么倨傲。

“眼睛和耳朵可不是一块普通的肉,它们是感官器官。幻术师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欺骗现实,但也无法重塑感官。你应该知道,一个人的感官一旦被幻术师所支配,他整个人都将被这个幻术师掌控。”

“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儿子看我所看、听我所听、想我所想、成为我的傀儡,你就不该请幻术师。”

“说实话吧,你的儿子已经没救了。”

梦醒了。

万米翱翔的你,一旦堕入笑骂由人的尘世,威猛有力的羽翼却寸步难行。

“失效了么。”

里包恩捻了捻耳侧弯曲的鬓角,略带冷漠地审视着沢田纲吉。

没人理他的自言自语。

也确实,这间屋子里就没有一个人奢望一个瞎子加聋子开口说话。

火炎被熄灭了的男孩终止了沉默,不,不仅是终止,他显得很是狂躁,像是要把积攒了八年的躁郁一起发泄出来。

他四处地转着圈,却又四处地摔倒。但他没有气馁,一下一下地踢着,做着无谓的破坏。

简而言之,他在发疯。

沢田纲吉想做什么?这似乎是无稽之谈,弄懂一个自闭者的心不比攻破一国之界简单。

里包恩却看懂了。拜他强大的行为学知识,他几乎是在沢田纲吉动作的那一秒就知道了。

沢田纲吉在质问奈奈夫人,关于死气之炎的存在。

只是很可惜,他的母亲并不在客厅,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他母亲那里得到答案。

真是可怜,一个渴望自由的灵魂被迫装在黑匣子里,无法排解、无法求救。憋得很痛苦吧。

真是怯懦。痛苦是附骨之疽。你越是逃离,它越是爱你。是什么让你还敢奢望着从前的身体?

里包恩跳了起来,兔起鹘落,在下落前的时机立刻反扣住纲吉的双腕。接着他调整重心,使巧力压在纲吉的腰间,让他向前扑倒——不用想,纲吉立马一声痛呼。

里包恩几乎是一个呼吸间就制服了纲吉。这是他独特的技巧,运用快速移动来欺骗眼睛,来达到看起来瞬移的目的。

“疯够了么。”里包恩小小的身体前倾,让尚且稚嫩的婴儿喉部贴近纲吉被反缚的双手。

沢田纲吉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接着露出了更茫然的表情。

“你太蠢了。”里包恩接着说,他根本不管纲吉是否听得懂,“蠢纲。”

“你要是实在喜欢这个姿势,那我就勉为其难,用这个姿势来授课。”

魔鬼般的笑容出现在了里包恩的脸上,他看上去十分开心,直接拍板决定。

“全票通过!”

彭格列,一个资产、规模、势力和声望皆备的一流组织,一个位于意大利西西里的黑手党家族。

历经多年,她已经融合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她具备着意大利人的坚强、英国人的团结、美国人的自由、和日本人的谦逊。不得不说,她是里世界的不折不扣的老大哥。

迄今为止,她已经效忠过九个主人,很快,她就会迎来她的第十个先生。

里包恩坐在纲吉的身上,不顾他的反抗,强硬地掰开他的手。他在纲吉的手心中,缓慢地、一笔一划的、一个一个的字母的拼写。

「v、o、n、g、o、l、a」

他又写一遍。

「von、go、la」

如是者三。

「vongola」

他起初写得很慢,像是教导没有丝毫理解能力的幼童。第二遍就稍微快一些,告诉他这是个完整的单词。到最后,里包恩拼写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像一道残影,不断地从左到右签划着。

「vongola」

一遍。

「vongola」

又一遍。

「vongola」

纲吉感到迷茫。

困惑是他的日常,他时常在不知前方的情况下行走的。他不知道前面的人是谁,他不知道脚底下有石子,他不知道午餐得吃什么。他几乎没有知道的事。

但之前,他很少恐惧这一点。迷茫是他的一部分,他虽然不喜欢,但也习惯了与它作伴。可是现在的纲吉却十分害怕。

今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太多超出常理的事。

纲吉先是被一个小婴儿殴打,再是觉醒了超能力。而现在,他又是被这个小混蛋压在地上,强迫他玩一个奇怪的手指游戏。

voh、不对,vog……还有什么?游戏太复杂了,纲吉不能完整地模仿,反正就是个画一个非常奇怪的图案。

纲吉感到烦躁,他其实根本不想玩这个一点都不好玩的游戏。

指尖划得手心很痒,他想坐起来,可怎么也无法推开这个可怕的巨力小婴儿。

走开啊。纲吉在心中胡思乱想着。我不想陪你玩,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得去问奈奈妈妈,那个突然看见的、看见的火炎是……

火炎。

纲吉的思维像是被突然冻住了。他想到了什么——顿悟,灵感,觉醒,随便怎么说,一种神奇的感觉在他的脑袋中激荡。

火炎。

火炎是这个小婴儿带来的,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火炎。

他要怎么样才能再一次“看”到火炎?

火炎。

火炎……你到底是什么?

火炎……

他生下来。他活着。他死去。他的火炎暗淡失常,烧红的烙铁印在他的手中。

静悄悄,暗沉沉。纲吉僵住了,他的灵魂像是受到了牵引,他不由自主地感受着,感受着手指的跃动,感受着气流的轻轻地吹拂——

「vongola」、「vongola」、「vongola」……

魔鬼不停地在他的身旁蠢动,像摸不着的空气在周围荡漾;他把它吞下,胸膛里传来阵阵灼痛,还充满了永恒的、罪恶的欲望。

纲吉突然明白了什么,那是一件足以撼动他生命,唤醒他人生的事情——

只有这个,他绝对、绝对得——

时间好像是被停滞了,除了呼吸萦绕间的文字的启蒙,一切都静得像幅画。

良久,久到太阳高照,久到指腹发红,久到里包恩也数不出他到底写了多少遍;他终于放开沢田纲吉的手。

纯洁的,被禁锢的,橙红的手。

像被施加了神奇的魔法,在掌心分离的那一刹那,纲吉回握住了里包恩。

他像个刚出穴的幼狮,强硬地勾住宝藏,又小心翼翼地试探。

「彭格列」

纲吉在他小小的掌心中写道。

火炎是vongola。

纲吉恍然大悟,如上帝七日创世,他突然就知道了语言的奥秘。彭格列是生命之火,是万物之源,是他的荣耀也是他的罪恶。

彭格列。

这个词将永远地镌刻在他的灵魂中。

夜幕降临,洗漱后,奈奈照例把纲吉哄进了被窝。

今天的纲君很是兴奋,抓着她的手一遍遍炫耀他新学会的词语,临近睡觉也不肯休息。

纲君会写字了。

为了迎接这个美丽的事实,沢田奈奈足足愣了十分钟。她有些想哭,又想微笑,表情奇怪极了。

其实,她没想过家庭教师君会真的教会纲君什么。

先前,她和她的丈夫家光拜见了无数盲聋哑教育专家和医生,却没有一个人能给纲君带来改变。反而是头几年她带着纲君频繁看病,让他的精神反倒抑郁了几分。

如果不是她的丈夫极力推崇这个年轻的先生,奈奈根本不会让一个陌生人进家门。

说实话,奈奈开始只是想设个难题搪塞家庭教师先生——“让纲君一天之内学会写字。”

想想这也是个不可能的事。

沢田奈奈不是没有教过纲吉写字,包括手语,她都学会了。

她曾用过奖励诱导,用过疼痛威胁,可一切都无济于事。奈奈掰开揉碎想让他理解,可纲吉总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她曾气愤,但看着纲吉小心翼翼的讨好讪笑,又不禁潸然泪下。他什么也不知道。

从那天以后,奈奈就没有再试图教纲吉语言了。她的孩子已经足够痛苦,她不能再做折磨的推手。

“没有人能抵挡知识的诱惑。”

年轻的家庭教师里包恩君换好粉色的波点睡衣,跳上屋角的吊床。

“是你啊,里包恩君。”沢田奈奈有些犹豫地问,“你确定要睡在纲君房里吗?我可以给你准备客房的。”

“不用了,感谢你的慷慨。”里包恩拿出玻璃泡,挂在鼻子上,看上去有一种诡异的可爱,“你也不用过于忧心,奈奈妈妈。”

“沢田纲吉永远不能成为普通人,他越像普通人,他反而越不普通。生理缺陷是他的一部分,他不必强求,也无法强求。他也不用模仿,平庸者皆为普通人,他完全可以个性十足,他不用为社会扭曲自己。”

“那……”奈奈似乎有什么东西想问。

“沢田纲吉的筹码远比你想象的要庞大。”里包恩适时地打断。他透露了一点,但更多的真相不应该从他这个外人的嘴里说出,“不用害怕困难,不用瞻前顾后,交给我,把一切都交给我,我是他的家庭教师。我将引他走向光明。”

“这样呀。”沢田奈奈看上去有些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接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么纲吉就拜托你了,里包恩君。”

今晚的黑夜下,这间房子里没有遗憾。

睡吧,今夜他们都做了个好梦。

“……事情就是这样。玛蒙,现在我需要你的幻术,作为报酬,在不威胁到彭格列的同时,门外顾问将无条件答应瓦里安一个条件。”

“这不可能。”

“没事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及时救下了阿纲。”沢田家光的声音铿锵有力,像是在叙述一个事实,“奈奈,你是个好女人。”

“不要再痛苦,奈奈。你只需要相信我——我承诺,我会尽力医治阿纲。”

完美必须在不完美身上才能体现:黑暗不过是光明的影子,它却将光明弃如敝履。

七年前的三月。

昏花的烛火下,摇晃着整个房间。

黑暗与光明交织的背后,似乎有什么人在交谈。

“不,医生、”沢田奈奈匆忙打断了医生的长篇大论,她知道打断别人说话是件很失礼的事,但她实在忍不住,“我是想问,我的孩子,他还有机会恢复视力或是听力吗?就算只能、感光……也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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