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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狱寺隼人

  • 作者:李诚明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1 13:17:08
  • 字数:7128字

这个世界无疑是一个坏掉了的乌托邦,人在出生之前就决定了他今后是什么人。

狱寺隼人曾经也是这份规则的受益者,他曾经也认为这份规则理所当然。狱寺隼人想起了他还生活在城堡里的日子。

可能是震惊,可能是愤怒,也可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叛逆情绪,总之,他离开了家族,流浪至今。

流浪的日子并不好受,虽说他没有沾染上大少爷们骄矜奢侈的恶习,但是和满屋老鼠共处一室也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底线。

拉薇娜死后的第五年,狱寺隼人无意中从母亲的女仆口中知道了真相。

这些疯子告诉世人——黑手党的儿子是黑手党,银行家的儿子是银行家,罪犯的儿子是罪犯,乞丐的儿子是乞丐。努力不能改变任何未来,区别只在于他是贫民窟的牧羊犬还是金山中的沙砾。没有人能背离自己所处的阶层。

这是一个早已注定的世界。

狱寺隼人啃着过期的面包,突然了悟。

他是城堡里唯一的小王子,即使在他前面还有一个嫡出的长姐,他也稳居继承人之位。因为所有人都会不断告诫老姐:你是女人,不可与弟弟相争。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他们为了证明自己是伟大而稀缺的存在,于是创造了边际效用价值论;他们为了证明他们的统治是完美无缺的存在,不用做出任何更改,于是他们不断下放思想,让底层自惭形秽,安心当牛做马。

可他们的食欲是如此的惊人,比饕餮还不得满足。现实的地盘已经不够他们所争夺了,他们企图用民意来绑架未来。

这个可怕的潜规则逐渐侵吞了公理——他将永远呆在那个黑手党家族,他将永远爱他的父亲,他将永远言永远。

狱寺隼人不得不承认:他的未来已经被注定了,被一群疯子给注定了。

你得叛逆,你得叛逆。狱寺隼人对自己反复游说。你在牺牲,你做的事隐秘而伟大——若是不打破他们,这套规则他们还可以玩个一万年。

当权者披着面具,为人类粉饰太平。这些疯子们刻板又排外,扭曲而不知变通。

他或许就该就此低头,承认了那份规则的正义性,蒙眼遮耳不看不听?把那份罪恶的历史、无人知晓的母爱,给一并埋葬?

拉薇娜……

那个前程似锦的钢琴家。

和他有着一样的银发碧眼的美人——

狱寺隼人的生母。

听说,她是个刚出道但备受瞩目的钢琴家,并且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所以,顺理成章地,一次演出后,一件幸运的事情降临到了她的头上——一位多金且权重的男人对他一见钟情。

“你可以夜夜做新郎,但你的妻子只能有一个。”一次宴会后,醉酒的父亲带着惋惜的语气对狱寺隼人调侃,“真是可惜啊。不过,隼人,我以后会帮你选个好女人的。”

“那母亲呢?”年幼的狱寺隼人仰头疑问,“您不爱她吗?”

“爱。我怎么不爱,我的心肝都分给了她一半,”男人醉醺醺地瞟向远方,“除了名分,我什么都可以给她,我的一切。包括我这个位置,隼人,我会留给你的。”

在那时,他还不知道他的生母另有其人。按黑手党界的话来说,这是个丑闻。他的父亲无疑是个优秀的黑手党,他可以满不在乎地出轨,但私生子却不肯承认。

所以,作为他的继承人,狱寺隼人必须认碧洋琪的母亲为母亲。对拉薇娜,反而只能称呼她为大姐姐。

太可笑了。

像从心里涌出无边博爱的一头母狼,悲哀像仁慈的母狼哺育它们,她用自己褐色的乳.头喂养着整个宇宙。

掩耳盗铃大人们啊,难道你们以为不说出口,这件事就会被埋葬吗?

拉薇娜死后的第五年,狱寺隼人无意中从母亲的女仆口中知道了真相。

可能是震惊,可能是愤怒,也可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叛逆情绪,总之,他离开了家族,流浪至今。

那么,如果他就此回家……

他的母亲,他的拉薇娜……将被所有人遗忘,将永远消失不见?

不!他不能认输。

狱寺隼人必须得记得。他要作为那个事实的物证活下去。

拉薇娜,这是他漫漫孤独的长夜中、无数硝烟中的弹坑里,唯一念诵的名字。

他——爱拉薇娜。

是的,他爱拉薇娜,狱寺隼人很肯定这个事实。

尽管他没有称呼拉薇娜一次“母亲”,尽管他没有在拉薇娜怀里吮吸过一次乳汁,但他确定他爱她,是孩子对妈妈的爱。

他是个不被母亲所眷恋的人。

在儿时,他名义上的母亲常常无视他。狱寺隼人不止一次扒在门缝,偷偷看着母亲为姐姐梳头。他十分羡慕。虽然他也有照顾他的女仆,可她们总是恭敬而恐惧的,她们不肯拿出真心。

所以当他有了一个可以和母亲一样和他亲昵的大姐姐时,狱寺隼人很是兴奋。

狱寺隼人清楚地记得,拉薇娜把他抱在怀中,喂他吃裹满糖浆的曼多瓦酥饼;她耐心地教他弹钢琴,爱怜地拂过他的指尖。他记得她的发如天国的锦缎,以洁白的月光织就;他记得她的眸如翠绿的叶冠,散发着无限生机。

他贪婪地回想这些珍贵的记忆,他是如此庆幸自己记得这个名为拉薇娜的女人。

可他是否爱的确实是“拉薇娜”?狱寺隼人也不得而知。

据狱寺隼人后来了解,他和拉薇娜一年允许见三次面。而拉薇娜在他三岁时就过世了,满打满算,他们见面也不过十次,其中还有一半多是在他没有丝毫自理能力的婴幼儿时期流逝的。

他和拉薇娜根本没有见过几次,更多更多的是从父亲与女仆那儿听来的只言片语、包裹在精美画册里的相片——他已经不知道哪些是真实的记忆,哪些却是虚构的幻想。

狱寺隼人悚然而惊。他对拉薇娜的记忆构筑在年复一年的回忆里。

他爱的是拉薇娜,还是名为母爱的影子?

或许,他和他的父亲并无不同。他爱的是一个已经被固定的标签,他爱的是一个永不可及的偶像——他爱的,只是那份孺慕的感情。

他是黑手党也不耻的叛徒,他伪装了自己,为了自己利益,用母亲的尸骸把自己标榜成孤独的英雄。

于是一年前,彭格列欲招揽他进家族时,狱寺隼人陷入了犹豫。

狱寺隼人很清楚,这是父亲的一次让步,这也是父亲容忍的底线,他下的最后通牒。父亲允许他加入彭格列,或者就是父亲向彭格列提出了申请。不然彭格列这种大家族是不会看中他的。

彭格列的意图也很明确,他们想和他父亲的家族结为同盟。这种事并不少见,一个家族的继承人效忠另一个更大的家族——彭格列九世的雷守就换了三人。他们与其说是守护者,更像是镀金。这些人退出彭格列后就被任命为本部的首领。

听起来不错,但这很可能是个陷阱。狱寺隼人冷冷地想。只要接受过一次,前方还有更大更甜美的诱惑等着他,他终将回归家族。

但你有办法吗?心底竟有个声音冷嘲热讽。你还能怎么反抗?再次逃亡?逃到大洋彼岸,再整容、做假身份,像只阴暗的老鼠,一辈子不见天日不回故土?

你不能再模棱两可地混下去了,你必须做出决断。狱寺隼人对自己说。为了挣得糊口的面包,你应该像唱诗班的孩子,歌唱你从不相信的赞美诗篇。

大风从东吹到西,从北刮到南,它分割著时季,扰乱著安息,把夜间变为早晨,昼午变为黑夜。

狱寺隼人感到疲惫。意识到的东西太多了,也是一种病,一种真正的,彻头彻尾的病。他的面具一个接着一个覆盖在人格上,越变越厚,他已经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他总是不断地撒谎,又不断地粉饰。

他是月圆之日狂化的狼人,从坟地的枯骨中吸取营养,掘出了一个地狱;他是他心贪婪的吸血鬼,噬咬着他全部的血,黑的毒。

有时他又觉得他的血奔流如注,像一口泉以哭泣的节奏喷出。他清楚地听见它哗哗地流淌,却总看不见创口在什么地方。哦——他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忘川的绿水。

狱寺隼人,你究竟是叛逆者,还是为了叛逆而叛逆?

可事实原来是如此吗?事实果真是如此吗?

狱寺隼人扣心自问。

可是没有人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也没有人试图去理解他。他们不反抗,不挣扎,只是用漆黑的帽檐遮住眉眼,焦灼又麻木地试图欺骗自己已经活在幸福而快乐的未来。

有人和他说:回家吧,那才是你光明的未来;有人和他说:不要怜惜穷鬼,他们穷只是因为他们懒。

他是一片连月亮也厌恶的墓地。

曾经的狱寺隼人嗤之以鼻。可他们的话果然在之后南意流浪的旅途中灵验了,这份曾经对待另眼相待的规则翻脸成仇,对他露出了无比凶狠的獠牙。

狱寺隼人是“叛徒”——整个黑手党都对他露出了怀疑的目光。他去接单时,顾客会怀疑他的信誉;他想加入一个家族时,没有人会愿意接受他。

纵使他悍不畏死,战功赫赫。又如何?他背离了他出身的家族,他六亲不认。这是原罪。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外面的世界与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他看见了许多,也想到了许多在城堡里不可能想到的事情。

女人不仅是温顺貌美的女仆,更有疲惫庸碌的村妇;餐桌上不会理所当然地出现食物,更多是日复一日的机械劳动;农民们根本不会在田地里放声高歌,热衷欣赏钢琴曲的人也只是标榜着市侩的行为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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