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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病者

  • 作者:李诚明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1 13:17:10
  • 字数:6132字

各种奇怪的声响几番轮唱,凶杀案般的氛围好得出奇,简直像是有几个壮汉拿着刀枪在门口火拼——等会儿就算有满脸凶狠的黑手党破门而入也不奇怪。

果不其然,门框外没过多久便露出了一个满头鲜血的银色脑袋。

此时此刻,奈奈正处于并盛中央医院的病房里。

倒不是因为纲君的视力或是听力又要复查——主要是他昨天和里包恩君玩得太疯,据说还去点了炮仗,却被劣质的火药给炸伤了背部。

“纲君也真是的,”她颇有些无奈地点点纲吉的脑门,“有精神去玩是很好,但也别太乱来啊。”

噼里啪啦、吱嘎吱嘎、咚咚锵锵。虚掩着的门负隅顽抗。

“没问题。”里包恩满口答应,小小的身体看起来十分可靠,“交给我吧。”

沢田奈奈挥挥手,与他们俩再见。她走到门前,看到了一个扶着墙走得跌跌撞撞的银发男孩。

被叫破正体的人心虚地低着头,一路快速小跑至床前,单膝跪下,双手捧着一束包扎华美的玫瑰花递了过去。

单人病房重归寂静,纲吉趴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指。

“已经来了的话就进来吧。”里包恩冷不丁开口,在空旷的病房中显得十分突兀。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非但没能保护好十代目,还被十代目所救,更是连累您受伤,我实在是罪该万死。”狱寺隼人一脸悔恨,配合着不断抽动的眉间,看起来自责极了,“我没资格当十代目的左右手,我不配看见您的英容……啊、十代目?!”

纲吉听不见狱寺的检讨宣言。

他好奇地嗅了嗅火红的花束,一股奇异的味道涌上鼻尖。纲吉愣了愣,还不够过瘾似的,他又揪出了一瓣吃了下去。

“咦,这是纲君的病友吗?”奈奈嘀咕着,却也没多想,面带笑容地回去了。

狱寺立马就呆住了,他懊恼地叫一声,下意识地转换起了手语,可打到一半又想起他敬爱的十代目也看不见。

他犹豫了一下,慢慢地移过去,试探地牵起了纲吉的手。见纲吉没有推拒,他徒手在纲吉的手心里画了起来。

在画什么?里包恩在一旁瞅了他们一眼,看运笔的方向——狱寺隼人是想直接在纲吉手里献出玫瑰花,用连环画的方式。

……可真是有兴致。

“两个蠢货,”里包恩面无表情地飞起一脚,把两个人都踩了一遍,“伤得这么重,还是躺下吧。”

纲吉惊叫一声,两个孩子应声倒地。

“里包恩先生!”狱寺隼人扶着床勉强爬起来,着重强调,“区区这么点小伤,我没事的……”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晕倒在地上了。

重物落到地上,地面轰得震响,除了狱寺隼人本人的伤势又被自己加重外,没有造成任何破坏。哦,还吓了纲吉一大跳。

彭格列难兄难弟面面相觑,局面僵持了近半分钟,纲吉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慌慌张张地扑向里包恩,求助似地扯了扯。

“别问我,”里包恩不为所动,把纲吉的手指移到自己相对迷你的唇喉部,“自己去叫医生。”

接着,里包恩把呼叫铃塞到了纲吉的手里,没有过分回应那份依赖。

纲吉迷茫地抓着呼叫铃,小心翼翼地整个摸索了一遍,几经试探,才犹豫不决地轻轻按住了正面的小突起。

“叮叮叮——”呼叫铃刺耳地尖叫了起来。

声音带动着纲吉的手一块振动,他已是惊弓之鸟,吓得几乎要跳起来。

几秒钟后。

“砰!”

门猛地被撞开,纲吉惊魂未定地又抖了一下。

“哪位病人?哪位病人!”身材魁梧的护士长扯大了嗓门,锐利的目光四处搜索,最后锁定在了纲吉身上,“对不起!您有什么事情请待会再说,等医院处理完了紧急事务会来尽快来找您!”

她说完,又风风火火地扬长而去,带着门吱呀吱呀地一张一合。

纲吉又茫然地摸询里包恩。

“没办法了,阿纲,医院现在不受理呀。”里包恩装作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婴儿稚嫩的面庞上看好戏的神情几乎遮挡不住,“我们只能去看看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这些恶魔冷眼注视着他,犹如游人欣赏疯子。

医院屋顶的天台,原本是给护士们晾晒床单被套的地方,现在却站满了人。不知道从哪里泄露出的消息,来看热闹的人很多,不只是医护工,家属病友也凑了上来,处处摩肩擦踵。

“小伙子,你这个玩笑开大了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勉强僵笑,“围栏生锈了,快要断了,别想不开啊。”

如此所言,这个男孩就是这场事故的主角。

说实话,他并没有在医院里闹事,却并不比主动闹事的后果好多少——如果不是一个上来透气的护士眼尖发现了他,他十分钟之前就从天台上坠下去了。

无疑,他想自杀。黑发男孩已经翻了出去,反靠在用于防止坠楼的网栏之外,整个人在高空的边缘下摇摇欲坠,距离死亡只近一步之遥。

泛起漆皮的铁栏杆吱吱嘎嘎,似是催促的挽歌;绷带和石膏互相交织,茫茫的苍白成了他的保护色。

他想了想,支起身子,又向前走了一步,惹来一众惊呼。

“山本君,你是山本君吧?”一旁似乎有人认出了他,“我认识你,你是并盛中学棒球部的山本武君吧?我家孩子常常提起你,据说你还是你们学校里的明星人物……你为什么跳楼?是有人欺负你吗,说出来,我们会帮你,不要怕!”

“嘿嘿,没有这种事啦,学校的大家都很好……”山本武背着身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像是很抱歉为大家带来麻烦,“但是棒球之神已经抛弃了我,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棒球?抛弃?

所有人都茫然了,他说的都是些什么?

“等等!你的手腕骨一点事也没有!”那个看上去是要为山本武负责的老医生急忙辩解,“我看了你的病例:你昨天晚上一个人留在学校练习棒球,把手腕给弄骨折了。”

“这是非常普通的骨折案例,你得的根本不是什么绝症!平均来说三个月,不,以你的身体素质来看,一个月就什么事都没了。我敢打包票!”老医生一脸崩溃,语速极快地连连保证。

“啊——啊,”山本武拖长了音调,懒懒散散地回应,“骨折会痊愈,这个道理我知道。可是,一个月后的我,和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山本武低敛着双目,视线已经瞟了下去。阳光斜斜地射了过来,打在他英气逼人的侧颜上,锐利而阴沉的气息一闪而逝,继而在他的身后拖曳出一条狭长而幽深的影,把他分割成黑白分明的两面体。

山本武宛如一个归家的孩子,不知前路危险。他带着爽朗的笑容,他轻快地和大家告别:“那么,拜拜了。”

纲吉蹭地坐起来,凭借着直觉分毫不差地抓住狱寺的手腕。他的手抓得很紧,还发着细微地轻颤,似乎想传递些什么想法,却苦于不知如何表达。

“阿纲听不见。”里包恩的嘴角愉悦地勾起,假意好心地提醒道。

花瓣擦过纲吉的唇角,竟怜其寡淡,用红色浸染了他的唇瓣。

狱寺隼人的视线情不自禁地移向了被纲吉手捧着的“红玫瑰”。

沢田奈奈把包里的衣服和水杯拿了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玫瑰鲜红欲滴,如夜莺在月色中歌唱着爱与生命,心甘情愿地将胸脯紧紧抵住红玫瑰树的尖刺,让尖刺插入自己的心房,用浸染心血的玫瑰在寒冬中怒放。

“请、请您不要碰它!它已经变脏了!”狱寺隼人一时连后悔也忘记了,只是红着脸呆愣愣地解释起来,“十分抱歉!这原本是白玫瑰,但我出门时太着急了,被车撞了好几次,现在就变成红色的了。”

他额角原本已经干涸的血液,又在激动的青筋下迸发出来了一些。

被奈奈嗔怪了,纲吉便趴在病床上,可怜兮兮地捂住了脑袋。可一不小心却真的牵扯到了伤处,他顿时龇牙咧嘴,像只小乌龟似的蠕动了起来。

“那么,我先回家一趟。”沢田奈奈收回了手,她看向坐在一旁的里包恩,“就拜托你帮我照看纲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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