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药的宫女擦了擦额头的汗，依然站在旁边没动：“那怎么行？按规定的熬药是需要至少两个人盯着呢，何况这是给太子喝的，不能出一点差错。”

本想要借口把她赶紧支开，好找机会下手的秀娘见她不肯走，眸中有不耐烦一闪而过，但是面上的表情依旧自然亲和，随意地和她闲谈起来，想要先消解对方的防备心。

而且她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这里，那敏锐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个普通的宫女。

苏宸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先按下不动，在暗处盯着她，想要看看她到底混进来想要做什么。

秀娘刚一进来，苏宸就觉得她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秀娘趁机接过她手中用来煽火的蒲扇，掩饰下眼底的暗光，故作亲热地说起：“我来吧，要不你先去歇一会？”

秀娘一边不动声色地用视线扫过在薄缦中躺着的那道身影，心想这里面应该就是周夜阑了。

一边走到熬药的宫女旁边，假意询问她：“现在熬的就是太医院刚送来的药吗？”

同时又不漏痕迹地把一把白色的粉末倒入了手边的青色瓷杯中，白色的粉末迅速地融入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秀娘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神情镇定自若，连眼睛都没多余眨一下，完全看不出丝毫异样或是撒谎的成分，笑着温柔地解释说道：“嗯，我是刚被调到太医院的。最近不是正值换季嘛，太医院上下都忙着准备各宫娘娘的药膳，实在是抽不出人手，就派我来了。”

听她这么说，宫女就也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疑惑，信了大半。

火炉中燃起的火焰翻涌着，由青白到红紫，围在药炉旁的两人额头上都逐渐沁出了密密的细汗。

“很热吧？喝点水吧。”秀娘装作担忧的模样，关心道。

顺理成章的，宫女就接了过去，没多想就咕噜咕噜地喝完了，皱眉，嘟囔了一句：“这水怎么有股怪味？”

熬药的宫女觉得眼前的人有点陌生，是个生面孔，语气略带疑惑，带着谨慎：“你是？”

苏宸的脸色微变，眼疾手快地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将秀娘先劈晕过去，将她先带了回去，打算好好审问清楚。

再醒来时。

秀娘是被冰凉的冷水给迎面泼醒的。

她的手脚都被牢牢地捆住，完全动弹不得，浸湿的头发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狼狈不堪，但依稀还能从这幅落魄的模样下看出清秀，还有几分姿色的面容，苏宸越看她，越觉得这样的眉眼似曾相识，像是看到过年轻一点的她一样。

负责审问的侍卫面无表情，带着长年累月染就成的肃杀凶狠之气，手中拿着的是烧红发黑的烙铁，火盆中蹿起的火舌迫不及待地跳动着，狭小潮湿的地牢被割裂的明暗分明，看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要是你识相的话，就赶紧交代了指示你下毒的人是谁，这样的话还能稍微少受点罪。”

秀娘的脸色发青，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看着挂着的满满当当的刑具，都快要哭出来了。

通红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助和害怕，可是依旧没有松口，死死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像是在坚持着什么东西。

苏宸看出这其中似乎是有隐情，就派人去迅速调查了一下她的身份，在得到结果后，苏宸的眼底闪过意味深长的暗光，怪不得他会有熟悉的感觉。

而且他也差不多能猜到是谁所为了，快要遭受不住严刑拷打，在奔溃的边缘苦苦挣扎的秀娘，撕心裂肺地喊叫着，面色苍白，眼里的光灰败涣散。

这时，外面苏宸和手下交谈的声音传入了秀娘的耳中。

苏宸仿佛是故意要让秀娘听到一样，特意提高音量：“你是说赵妃已经派人暗中处理了之前给太子下药的那个女人？”

“是，估计是为了斩草除根吧。”

秀娘一听是自己的女儿出事了，先是愣住，之后一直坚守的那道防线，瞬间就溃不成军，泪流满面，控制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

正是因为她是赵妃的亲信，她才更加知道赵妃的手段有多阴险毒辣，事情败露后铲除隐患是赵妃一贯的做法。

可赵妃明明就答应过她，只要她听话，就会保全她女儿一条性命。

怎么能出尔反尔？！

秀娘眸底的光瞬间就彻底熄灭了，等到止住抽泣的时候已经了无生气，苏宸走过去，冷漠地看着她，问道。

“你现在肯说了吧？”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秀娘自嘲地笑笑，刹那间就沧桑了许多：“的确是赵妃指示的。”

在秀娘刚揭开药罐的盖子，想要往里面下毒的时候，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秀娘的手被吓得一抖，毒药都撒在了外面，见到自己被抓获，还没办法解释，下意识地就想要逃走。

秀娘看她喝下去才放心，如她预料般的，过了大概几分钟，宫女表情一变，猛然感到下腹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连站都差点站不住了，扶住她，秀娘演戏，假惺惺地说道：“你没事吧？”

宫女的脸色逐渐苍白，盯着秀娘看了几秒，实在是撑不住了，咬牙说道：“你在这里看着药，一定要寸步不离！我肚子不太舒服，马上就回来。”

接到命令的秀娘准备了一番，按照赵妃的吩咐，混进了太子府中。

秀娘自然很乐意地应下来，看到宫女捂着肚子匆匆跑走，消失在宫墙的拐角，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她事先带了泻药，耽误了这么半天，总算是能动手了。

可她只顾着对付支开宫女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始自终都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苏宸。

只见秀娘给自己伪造了一个不会轻易引起怀疑的身份，和盘问的侍卫解释说她是太医院派来的宫女，来指导熬药的。

侍卫打量了她一番，看她长相温婉，手无缚鸡之力，应该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就将她放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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