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山娘元神出位，自然逃不过神行太保戴宗的法眼，戴宗也分派出一元神，尾随而上。

只见叶晓艺手持大刀鼎立在边上，乍一看，倒像一位临阵静观战局，指挥若定的小将军。心想：刚才大楚勇将吴会，已露出过一破绽，在四位御林“捕快”高手的围攻下，看准机会，飞身上前一刀，取不了他的性命，也能伤他一条手臂什么的，等他再露破绽，自己应该要狠心下手吧。

额尔，俩人同时大喝一声，挥动双手，由刚才的两个基本佛法手印，针锋相对、不断地变幻生出四十二手印、一百二十手印。只见闫山娘左手向前伸举，施“金刚部.调伏法.左日摩尼手”，手中闪现一道刺眼的红光，变成火球；右手向前刺杀，作“羯磨部.钩召法.右骷髅杖手”，手中出现一杆头带骷髅的小缨枪。

神行太保戴宗闷喝一声：“闫山魅几年不见，法力见涨，只可惜一身同操两法；而且男法女用，有违天势，自损根本，待我力破之，以免众生跟从而皆走火入魔之。”针锋相对，伸右手作“莲华部.敬爱法.右葫瓶手”，左手举剑施“金刚部.调伏法.左金刚杵手”。

到如今也还没有如此高明的仪器，检测和探明俩位“斗法大师”：意念之间是怎样的搏斗，详细跟踪如何产生质能变幻。但是可从俩人的神态表情看出，打斗得非常激烈、势均力敌。

比试一下意念操控力。听说此地有一位九龙天神下降，英俊得体而勇武非凡的少年郎，此时正在苍岭哨卡待命大破‘反贼’。可据我估计，他的内心深处却是想‘打出一片日月光明’，横戈倒击，手刃几个官兵或是仇家。虽说纵观中外历史，事世天定不可违背，如被天马青牛紧紧拉动着的巨大的铁囚车，但历史的车轮最后总是向前滚动。而且往往会出现一俩位英雄只需凭他的武力智力，就可以左右局势、事道走向。如眼前这位少年郎，如果会临阵反戈一击，天下反势必成，逐鹿中原、称霸天下不知又会花落谁家。

伸右手作“摩尼部.增益法.左白莲手”，伸左手作“摩尼部.增益法.右青莲手”，天光倾刻乍泻，月夜柔情，国色天香，款款而来。只见戴宗眉头紧锁、满头大汗，有坚持不住的现象。边上的一枝花蔡庆，忘了戴院长的告诫，忍不住开口说话“妈的，老子活了大半生，什么样的美色没见过！”话音未落，只见口鼻出血，有个耳语之声“少动粗言、我之美让你生、也让你死”。

一枝花蔡庆不服气大叫“美如何能定生死，世之物反都被美所累，易碎莫如青瓷、易逝莫过春光、易谢莫如花瓣、易损多似红颜、易伤莫论情爱”。耳语之声：“哼哼，你三人也配说情爱两个字。美之无形无味却入骨入脑，美之无声无物却是人人趋之若鹜。控其心腐其骨，众生快快拜倒、葡伏吧！”话音未落，只见蔡庆大叫一声，口喷鲜血，命悬一线，戴院长的阵法为此错乱。

再想火光中的团练使胡释，那身影有点像......还有听人说起夜幕降临时分，清岩寺那边的打斗，每个人都想不到南宫寺殊慧法师据然是义军潜伏的武林高手，她身上的铁枪伤口......还有那个潜意识中不堪回想前夕的夜晚，那个汉子背上四个赫然的刺青“尽忠报国”，还有什么诸如：耕读世家、大黍天国、英雄聚义、打抱不平等等的概念词汇，如同乱麻一样闪现出来。

接着戴宗神态自若，眼观鼻尖、鼻观心腹，恢复如初，作最基本的“触地印”之后，又以双手仰放下腹前、右手置于左手上，两拇指指端相接，作“禅定印”，怎么看都像是一位看破红尖、慈悲为怀的得道高僧，曾经叱咤沙场、神出鬼没、令敌军闻风丧胆的神行太保，已经走了。

只见闫山娘渐渐变为原样，除了脸色微红外，仍是原来的形容枯槁，身材消瘦笔长、神态寂寥落寞。见一时破不了神行太保戴宗，头顶灵光一现，一点元神出窍，往东南方而去，心想：

年轻人，咋哼墨迹个屁！真是犯了战场大忌，如果都这样胡思乱想、忧柔寡断，再聪明、武功再好，也根本成不了事，还不如废人一个。干脆点，过去一刀劈了那个狗官，多痛快啊！从此一切都凭你手中的大刀说了算，因为你是一位真正的英雄，就要做一位真英雄，做一位称职的真英雄，一位替穷人替百姓护法的大刀圣公。

听到韩世忠手下勇将成闵大喝一声，一枪差点就刺中叶凉，仿佛感觉到叶凉不恨成闵，反倒往这边投来一道幽怨鄙夷的目光“呸！英雄？穷人杀穷人！”。仿佛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不管怎么样，你父亲事出有因，死于非命，归根结底是王县令等衙门官吏作的鬼，为了谋私利下得鬼命令，要不你爷俩可在磬田玉石场，过上一段平安的日子，不会摔落山崖、又添生病痛，就能好好地躲过风头，像现在这个‘长大了’的时节回到东乡，和家团聚、洞房花烛的天伦好时光。”

“洞房花烛夜”，猛然好像听到伊娅大声地呼唤：“晓艺哥！别忘了我，转头看我。”听到“嗖”得一声冷箭射了过来，是义军首领钟庆带队过来，他身后的一位小头领发射的冷箭，避过，让身后另一人丧命。

戴宗挺胸支住，左施“如来部.息灾法.左傍盾牌手”，右施法得一铁弓箭，射向闫山娘左胸部，似中非中。忽然一灵念，说：“山娘，你仍是右出左法，左出右法，下意识中仍是欲意颠倒乾坤，此事连天魔、如来都不敢动念，何况你我一个凡间法师，只是偷窥乱用佛法手印而已。罪过、罪过！”

清晨醒来，附近村民把大刀连同座下石窟铁墩，抬回寺中供奉之。

正当唐更癫人围着大刀，思考如何搬运给那位“打抱不平”的小将军使唤时，突然，好像发作了更加不可思议的臆症。拿过“判官”案头的铁笔，在寺庙墙上写下几个鲜红的大字：

“他，本身就是一把所向披靡的宝刀，何劳精灵烦思送往呢。”

自从上次，叶晓艺为救杨庚、杨帼父女俩，借用白马寺刀之后，搬回寺中，双手紧握、高高举起，用力插回原来的铁墩石窟窿之中。虽然没有了原来巧得天工的紧固，但是因为刀身太重，一般人仍然是拔不出来，一般武林高手也不是轻易能使唤。

据说前晚上，有人来偷盗此刀，连同座下石窟铁墩一起，想用马匹驼运，可是没走多远，这马匹却不肯走，仿佛前边遇到了千军万马，嘶鸣不已。接着双膝下跪，如同遇见天神一样，惊恐不已，抛下千年大刀，自顾夺路而走。

年轻人，生与死就在刚才一线之间、一念之间，此时一了，看谁会怜悯你？即使是最心爱的人赶到，悲伤欲绝、嚎淘大哭，这又有何用？对她又有何益呢？人，一旦入了江湖，身就不由己。做一位真英雄，江湖上有多少杀戮，你就得用多少杀戮来制止，否则你生得毫无是处、死得轻于鸿毛。白白辜负了上苍给予你的一身好本领，哈哈！

只见天光逆溯，傍晚时分，通往县府大道边上的白马寺，在橙黑绯红的云影照射下，殿内佛家的、道观的、练武的、学儒的，泥塑的、铜铸的、彩画的都仿佛显灵或者复活，在微风拂动、树影斑斑中飘然挥袖，下凡人间。

小遮拦穆春、一枝花蔡庆护在戴宗左右两边，做三头六臂、圣战斗佛状；俩位小魅站在闫山娘身后，做善才童子、九天龙女状；闫山娘双腿盘膝于坡上，如同坐在白莲之上，作佛法手势“不动根本印”；戴宗盘膝坐在一块小山岩上，双眼下视、收起心神，施“无畏佛法印”。

唐更“癫人”毫无来由，兴奋得不能自抑，一把丢掉手中打更的锣鼓，拿起一把火烛，拜倒地上，说：“不悔当初，臣伏于媚娘石榴裙下之美色，愿做护花使者、走狗奴仆，不论对错，唯她是命，后来因果轮回得此‘癫病’，也是心甘情愿，何必劳烦各位神仙、如来，下凡到此，给予胡乱开导呢？”

“见佛如见天，听法如品茶，悟道得自然，做人专尝苦；现下我以苦作乐，正是得大法也，天作铺盖地当床，身披薄衣不觉冷，不为御寒只为遮世人之羞；癫癫狂狂又何妨，随手取得田中作物、案上供物，烤之既可填饱肚皮，为此世人也不责怪；如此一来，我唐更倒也想为现今世人，做得一件二件好事，权当报答；只求佛仙莫怪罪、神鬼莫阻挡。”

接着就围着那把上百斤重的千年大刀，手舞足蹈了起来。

两边一闪，私动意念，同时发力。只见四股神力，相向碰撞，火光电石，莹烛乱飞。对打一会，又从佛印四十二式，幻生出一百二十式，各不相让，你来我往，汝阴我阳，刚则无坚不摧，柔则似水以为克刚。命悬一念之间，一念既可分胜负、论英雄。眼看一柱香就要烧完。

只见闫山娘双眼圆睁一刻，又缓缓闭上，口中念念有词：“摩尼圣主在上，无忌佛法、不悔天地，三尺神明，左生金乌、右出明月，可怜色字头上仍是一把刀。”说完，四周气氛突如潭水映月，杀气消退，尤如时光返流，顾盼善睐、明眸皓齿，脸色渐润，股骨生香，由原来的形容枯槁之状倾刻变得阿婉多姿、丰软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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