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文姑娘：“可否弹一曲，以为既景舒情？江湖夜雨，天明再走，也不迟。”

冯梅麓抱琴于西厢房，弹起古筝，忽而斗志昂然、杀气重重，忽而刀光剑影、幽咽低涩。绿林山上，曾经英雄聚会，劫福济贫；远处荆襄、湘楚大地，炮火声声，英雄豪杰，各为其志，各为其主，杀！杀！杀！

女子用冷凉的双手，掰开他的双手。笑意嫣然道：“好看吗？”一张水嫩吹可弹破少女的红靥，出现在被风雨吹灭重新点燃的烛火当中，轻盈秀气的身姿，和柔顺的头发，仿佛是一朵云，轻轻一吹她就会飘走。

叶晓艺摇头说：不像，不像。

叶晓艺双手遮脸，不敢直视。“吻文姑娘”邪恶笑道：“真怕了吗。虽为我抵挡火枪，却还有功夫扯我面纱，我这被贼人烧坏的世界上最恶心的僵尸脸让你看个够，哈哈，我还要挖你的心肝你的爱呢！”

又把几小包杏子仁、竹荪、石笋干，放置在窗台说：“这是家乡人送我的，转送二位，略表薄意。在下告辞。”

吻文姑娘走了进来，仍是层层面纱，紧裹身子嘲笑道：“我的叶大侠，武功盖世，天不怕地不怕，为什么却常会梦魇惊呓？”

“还只不过十七八岁的人。从小没妈疼，正值弱冠、未到及簪之时，父亲忽然变故，他这样偶尔几次梦魇，实属平常。”冯梅麓出现在窗台，让人有些意外。

猛然弦断曲终，指尖割伤，夜深人静，唯余满天风雨声。

冯梅麓红袖半掩，以遮风雨笑道：“只不过是个小一辈的老乡而已。姑娘何必总是那么刀子嘴豆腐心呢？”

吻文姑娘不答腔，把待温热了医治背部火枪灼伤的药，端到叶晓艺身前。半晌，冯梅麓说：“是你家人给我重金，托我来看望你，这安神清心的药方，你自个儿可别忘了吃。”

天明，千里战事，终告段落。风和日丽，满山枝头，青果累累，草长莺飞。莫愁湖畔，波光荡漾，冯美人抚琴独唱，像在咏叹像在挽歌，忧而伤，乘船归去。

一行人穿过襄樊战场，略经打扫过的战场，仍到处有鲜血、残肢，沾附在绿叶红花之间，阳光下触目刺心，到处有夜雨浸泡过刺鼻的腥臭，吸引成群的山蝇、蚊虫前来舔食，到处有豺狼腐食留下的痕迹。

吕校尉说：昨晚狂风大雨，被楚天王杨么杀开一条血路，逃回洞庭湖。岳家军虽然不能直捣匪巢，但极大程度上压制住了他们，几乎所有外围的水陆山寨都被攻克，大部分关隘、险要之处，都掌控在我军手中。只待牛皋、杨再兴、任士安等人全面攻克荆州，这长达七年的洞庭湖匪贼，真就成了翁中之鳖。

吻文姑娘：“可心疼着了，冯美人？不但人美得可倾国倾城，还能医人心病，体贴窝心。”

就把令符扔了过去。鲲鹏看了又看，说：“到洞外等候，经洞主，向憨驽将军核实后，自然放行。”

独鳌怒道：“别自持功高，欺压我等。憨驽将军远在洞庭，一来一去，要到何时？”

鲲鹏也不答腔，挥手示意关闸拒绝放行。蛰伏水下的史前巨蟒，冲出水面，就拍卷石壁上的人。吻文姑娘说：“叶大侠在清岩寺的大名，江湖上早有传闻，这怪兽如何治伏？”

叶晓艺说：“用炸药吧，可舍不得。如为独身，可以雌性或小蟒安抚之。因为遗留世上，少之又少，太孤独了！”

吻文姑娘见他一本正经，就嗤笑道：“你怎知它是雄的？”

叶晓艺：“你看它就不咬你，我和吕校尉却首当其冲，所以……”这巨蛟蛇卷起高大的水花，拍身过来，俩人飞闪，抓着一根藤蔓荡起秋千。

叶晓艺说：“它没发怒着呢。只是想把我们赶出洞穴。”

前方关卡弓箭早已上弦，众人觉得没有必要硬拼，就逃出了山洞。

又喝道：“独鳌，所来何事？军机重地，快快退回。”

已然投叛的楚军将领独鳌答道：“见过鲲鹏将军，我等特来换防。”

又见空车而来，在渡口调车后，载得粮草而归的李辉车队。叶晓艺欲言又止。吻文姑娘立马柔声说：冲古寺的，想到了什么？

叶晓艺话中有话，一语双关：有人还能大发国难财。

是夜，当洞庭湖上狂风大起，九柱水吸天庭的龙卷风，猛然爆落回湖中，叶晓艺惊恐大叫，冷汗湿身，恶梦中惊醒，闪电之间看见“吻文姑娘”端坐在床边，解开层层笼罩的面纱。

数日之后，一行人千折百转，乔装打扮，在朝廷细作、义军叛徒的掩护下，经过美如仙境的张家界，深入湘西腹地。到达武陵。

又经过三天三夜的水路，小船进入一个遮满灌木、藤草，高达数十米的山洞，行进不远后，忽然水声哗然，一条长达数十米的水中怪兽，冲翻小船，众人大惊，飞身攀到石壁上。叶晓艺说：“不必惊慌，不是蛟龙，只是条史前巨蟒，清岩寺下见识过。”

前方又是一道关卡，守卡头领笑道：“算你识货。”

女子轻喝：“什么人，有什么好偷看？”抽剑从窗口飞出。

叶晓艺猛然坐起身，怀疑刚才一切，是真还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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