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意思，即使是“天行者”，哦不，即使是“天命司”也拿他们没办法，是不是？也就是说“亡徒命地”是一个不法之地，无论那个人犯了多大的错，做下滔天的恶，只要他逃到了那里，“天命司”就无法制裁他。”

陆招绎平淡如水的点头，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当然也有潜伏的“天行者”去执行格杀任务，但是前提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天行者”的身份，否则很难活着出来，因为没有规则的修罗场，是不允许有规则的人活着进来，更不行说也活着出去的。”

“这个么？”陆招绎放下茶杯，抬头看着不似作假，轻声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不曾想刚一到这古镇，他们就给了一份大惊喜，要不是那老家伙出手，事情只会闹得更糟，你瞪我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去找他们算账。”

“别说的自己那么委屈，我被你摆了一道，我怒了么？”墨小白不信他的鬼话，怒道:“答应我的事一件没办成。”

“陆狐狸，说说吧，那些穿红袍子的人是什么人？”

墨小白闻言沉默良久，一手扶膝盖，一所摩挲着下巴，从短短的这段话中，汲取有用的内容，说道。

陆招绎见他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暗暗骂了一嘴，脸厚的很，笑道:“那些人来自“亡徒命地”，是“密罗堂”的杀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

“怎么个说法？”墨小白一听来了兴趣，心说“亡徒命地”、“密罗堂”听起来挺厉害的，不由得好奇道。

血袍少年顿时一愣，双目陡然睁圆，怒道:“那你上回跟我吹什么劲，什么俗世有秩序，江湖立规矩，“行道”令出，“天行者”奉道行事，苍生皆避，谁要是越了规矩，无论江湖多远，俗世多深，一个字杀，合着前几日说的话全是放屁呢！”

陆招绎一杯茶一饮而尽，拇指摩挲着青瓷茶盏，沉吟稍许，娓娓道来。

“而“密罗堂”是三大杀手组织榜首，可见实力一般，只要你拿出足够的钱，值得心动的诱惑，他们几乎可以杀，你想杀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那人躲在天涯海角，也照杀不误。”

“咯咯……咯咯咯……”

陆招绎嘴角上扬，一双深邃的眼睛凝视着他，似笑非笑道:“你大可试试，看看这屁能不能崩死你。”

“呵呵呵……是么？”

“这“亡徒命地”就是字面的意思，是亡命之徒的栖息地，也是杀戮气息最为浓郁的修罗场，那里弱肉强食，没有规则，也不讲规则，强大就是最好的规则，杀戮是你最强的信念，活着是你唯一的长路。”

白袍儒生眉头倒立，字正腔圆地骂道:“滚蛋！”

墨小白闻言乐呵着，哼着小曲，晃晃悠悠迈着稀碎的小碎步，跨过门槛，走过木板，瞟了一眼墙角开的正好的桃花，扯着嗓子提声道。

“陆狐狸，你若是以后摆脸子不认账，我就把这事大肆宣扬出去，陆家留不留得住脸面，就看你了。”

“……”陆招绎拿起青瓷茶盏的手忽然一抖，溢出稍许茶水，旋即递到嘴边，微微抬头一饮而尽。

————

墨小白晃晃悠悠从柳氏府邸出来，抬头看看天，觉得天气还很早，暂时不着急转回去，打算在街上逛一逛，如今凤鸣找到了，想给她置办什么东西好，现在人流穿行的街道中，一时陷入思考，喃喃道。

“啧，该买什么好呢，上元节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再放孔明灯不合时宜了，胭脂水粉是不是太早了些，她才五岁多啊，不行，不行……”

“买几件衣服？什么款式，又是多大，也不知道啊，买了你若不喜欢，这不糟心么不是？”

“发簪手饰什么的，我也不懂，怎么小女孩的东西这么难买啊，算了，真不是小白哥哥舍不得给你花钱，嘿嘿，谁让你睡得跟死猪似的，没跟着一起来，下次一定给你买，买，买，你小白哥哥不是差钱的主。”

走着走着一抬头，看见一间卖珠宝首饰的店铺，愣了一会，然后进去逛了一圈，没有买成品的首饰，而是买了一些五颜六色的玉石原石，打算自己做亲手做一两件吊坠，或者手链的玉石物件。

墨小白又在街上逛了一圈，为谢凤鸣买了一些好玩的，好些吃的，手里大包小包提着满载而归，本可以放在“须弥芥子”中的，他却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觉得那样缺少了生活的气息，他不喜欢，总感觉缺点什么，少了一点意思。

少年抬头已然日落西山红，回到“桃山旧居”估摸着天都要黑了，加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

春风荡。

冬末初春的芦苇荡皆是暗黄色，随着春风荡漾，摇摇晃晃。

数只文须雀落在芦苇花上摇头晃脑，扑棱着漂亮的翅膀，叫声清脆似是铃……铃声。

一袭血袍的墨小白原本急促的步伐，此时见到这一大片芦苇荡心里说不出来的舒服，拎着不少东西的少年晃晃悠悠起来。

羊肠小道两边芦苇高出大半个人，地面长满了郁郁葱葱地婆婆纳。

倏然，哼着小曲的墨小白缓缓的停下脚步，背着身冷言道。

“道友你跟一路了，不准备出来见见。”

话音落下，那人却没给任何回应，似乎荡漾的芦苇荡便是最好的答案。

墨小白眉头一皱，忽然嘴角上扬，笑道:“难不成道友是位姑娘，还长的奇丑无比，见不得人？”

那人似乎被戳到要害了，从后方拐弯处的芦苇荡旁漠然走出。

耳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抬抬屁股转过身，看见来人是位清秀少年，披肩长发，鼻子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脸上多了几分冷俊。

墨小白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杀气，又跟了他一路，此人应该不是来杀他，不然早动手了，颇为纳闷地道。

“你跟着我干嘛？”

冷俊少年一言不发，右手猛然拍向身后老旧的桃花剑匣。

咔咔咔！

唰唰唰！

十来柄青黄小剑随着剑指虚空划动，泛着暗金剑芒激射墨小白而去。

他一时愣住了，心说什么个情况，一言不合就开打？你也没说话啊，真他娘的……好突然啊，将手里提的东西收了，似是闲庭漫步朝着冷俊少年走去，掌间凝聚一柄三尺青锋连劈带砍。

铛铛铛！

尽数击飞杀来的青黄小剑，忽然一个箭步冲出杀到身前，血袍鼓胀浮动，连带着小道两旁的芦苇也改变了荡漾的方向。

墨小白双掌间雷纹缠绕，滋滋滋作响，左右掌刀猛然戳击他的胸前，冷俊少年面无表情一边退，一边左右掸掌、拍掌挡住来势，

血袍少年周身青气喷涌，左脚向前猛然一踏，近身右手打出一记挑掌，顶向他的下颚，冷俊少年眼神一凛，后仰如拉满的弓弦，同时右脚高踢他的右臂，剑指陡然一动。

墨小白随之一变，旋身一记后摆腿抽飞冷俊少年，只见他一声不吭，先是撞倒数丈有余的芦苇，倒出一条道来，芦苇纷纷倾倒两边，随后他展开双臂如燕子跃起，立在芦苇杆上。

同一时间，墨小白顺势踏出，锵锵锵！右手猛然侧向探出，掌间瞬间凝聚出十多青剑形似莲花绽放，青黄小剑骤然停在他的身前不得再进分毫，稍许随着他的手腕一震，小剑被震的爆射出去。

见得冷俊少年剑指一挥，十来柄小剑尽数按着不同的轨迹飞回周身。

墨小白撤回右脚，嘴角勾笑，忽然对这个人有些兴趣了，左手负背，身姿挺拔，微微一抬头，右手朝着他剑指一招，懒散道。

“来来来……”

“出剑吧！”

冷俊少年似乎被激怒了，依旧面露冷色，周遭一缕缕暗金气流激荡，芦苇荡顿时荡漾的厉害，猛然又是一拍，二十来柄青黄小剑出，围绕他悬浮剑气吞吐。

墨小白见此腾空跃起，对面的小剑势若剑龙出海呼啸而来，他直接冲向剑龙，锵！一柄青色大剑猛然挥出。

唰，铛铛铛，一剑破万法，墨小白脚点芦苇花掠出近身，举着大剑凌空便是一斩，再一斩，唰唰！剑气罡风肆虐，两人周遭的芦苇荡绞杀的粉碎。

随后，墨小白起身一个招呼也不打，抬抬屁股走人，跟大爷似的，当自己家了，陆招绎也不理会，径自品茶随他离去，血袍少年双目插袖没晃出几步，忽然停下脚步，背着身说道。

“陆狐狸，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得还……哎，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莫不是想赖账不成？”

墨小白看着陆招绎变化的眼神，陡然心神一凛，但是他能怂么？不能，气势上绝对不行，索性双臂杵着膝盖，前倾着身子，一字一句道。

“就怕届时不敢放倒也还好，倘若放了一半又硬生生憋了回去，那是最为要命的。”

没过多久，墨小白绷着脸走了进来，陆招绎一看就知道兴师问罪来了，随后收回眼神径自喝茶，当做没瞧见，见得墨小白随手一丢，将青金“行道”令丢到他的身下，沉声道。

”人生且长，行道交错，总有再遇的岔口，指不定哪天就撞上了。”

陆招绎眉头微皱，然后舒展开来，淡淡一笑道:“那样很好，我很期待那一天的你。”

“我也是。”墨小白回过身，轻笑一声。

“都是误会。”陆招绎坐的端正，平静道:“那“死人谷”的事已经让人办了，哪有那么快，至于找人的事，估摸着如今也不用了吧。”

墨小白眉头渐起，心说这人消息太灵通了，依旧冷着脸的忽然笑了，说:“哎呀，你瞧瞧这误会闹的，既然如此，你还欠我一个人情，你得还啊，对了，你还没说那些人是谁，又来自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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