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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大牢

  • 作者:出云的卫星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2-02-14 16:32:27
  • 字数:11090字

“我也是倒霉啊。。。。”我看钟江热情,就把这次遇到的事和他简略地说了一下。

“这里最奇怪的就是钱贵啊?他如何会去庙街睡云婆子,这不对啊。”我本来认为钟牢头就是随便问问,没想到他竟然在帮我分析案情。

“出云,你放心在里面吧,我们都不会走的。”苏锦笑着向我摆手,让我放心。

“你们。。。。”泪水从我的眼眶里流了出来,我的心热热的,我突然有些喜欢大唐了。说实话,我在二十一世纪没什么过命的朋友,可在大唐,我周围的人都真心地对待我,我对他们也越来越不舍,我真不知道,当我找到回家的路,我是否能安心地和他们告别。

“我去送苏师爷回家,之后我也回来,就在这门口等小郎你出来。”魏光头灿烂笑脸对我说道。

钟牢头带我去了他睡觉的房间,吩咐了衙役去给我打热水,好让我洗漱。

这里我是来过的,知道大牢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进了监牢的大门,就是进了阎王地府。这个府衙大牢整个建筑就是一体的,使用城墙的青砖砌成。整个建筑的窗户都修建在三米多高的地方,窗口还十分的狭小,只有八九岁小孩才能从这里的窗户钻进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懂钟江的意思,赶紧就追问他。

“老钟,让你费心了。”钟牢头四十多岁,为人干练。我和他多次打过交道,此人对我极为尊敬。

“王校尉看你说的。我老妻的病亏了宁仙子赐药。我这辈子都在这大牢,干的阴事太多了,以为这辈子也不能有个儿子能给我送终了,哪想到宁仙子几副药下去,我婆娘已经大肚子了,我找东市的孙瞎子给测过了,孙瞎子向我保证我婆娘怀的是儿子。我一直就像找机会感谢您们这对神仙夫妻呢,没想到您今天晚上竟然会到了大牢。王校尉,我能冒昧地问一句,您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您先喝水,听我慢慢和你说。”钟江屋里有个土暖壶,里面的水温还很高。钟牢头拿了最好的春茶,给我沏了茶。

大唐的牢头就没有清廉的,牢狱中的犯人要想少受罪,都要贿赂打点牢子。钟江是牢头,更不会少了犯人家属的孝敬,他给我喝的茶,竟然是我给李晔的那批最好的红茶,现在广州的价格是一贯一斤。

“好,茶水再泡一会,老钟,你知道什么就给我仔细说说,我到现在,都不知自己为何会卷入了这起谋杀案。”我将钟江双手递过来的水郑重地接过,放在了桌子上。我现在十分困惑,很希望钟江能给我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

“王校尉,我帮你将戒具取下来。这东西怎么能拴在你身上啊。”钟牢头让人帮忙,将我的手铐给取了下来。

“老钟,你分析的有道理。正月我在翡翠楼,遇见了一次钱掌柜,他发誓要杀了我,给他的儿子、老婆报仇。我不知道他儿子老婆有什么遭遇,让他如此地恨我。他是翡翠楼的掌柜,翡翠楼涉嫌诈骗百姓钱财。街上无数人在找他赔钱,他很可能走投无路。最后想利用自己的死,狠狠地报复我一下。可我还是没搞懂,若是他想用自杀诬陷我,他在哪里自杀都行,为何他要去云氏的家。他就是自杀,也可以选择低痛苦的抹脖子。可他为何选择了最痛苦的刨腹啊?”

钟牢头给我点亮了一盏灯,但这盏灯的光还是有点弱,没照亮多远地方。

“我也不知道他儿子、老婆遭遇了什么。不过想想也能知道了。他儿子、老婆都发配到了崖州军前,发配到那里的人,基本就没人能活着回来。他大概得到了自己儿子的死信,他自己被阉割了,也无法再传宗接代,可能就有了死制。他自杀为何采用刨腹,这个我真的不懂,会不会有人在帮他啊。”

钟牢头为我分析完,自己也倒了茶,开始小口喝茶。

“老钟,侯思知你熟不熟啊?”我开口问老钟是否知道侯思知的事。

“熟!很熟。”老钟对我还真是不错,没问我为何问他,就告诉他和侯思知很熟。

“我和侯思知认识可早了,我十几岁时就认识他。那时我父亲得病死了,我接替父亲当上了判司的牢子。那时侯思知是这个牢子的常客。他和他弟弟为了活命,在广州街头,做了混混,他们两个也没门没派,就是每日和街上的混混比勇斗狠,他们两个都会很厉害的功夫,街上的小混混都不是他们两兄弟的对手。这兄弟两个还心狠手辣,很多混混和他们打斗,都被他们兄弟下狠手给打残。他们因此也就成了判司大牢的常客。当时的判司很欣赏这两兄弟,每次他们惹了事,判司从没重罚过他们,一般就是打二十板子,在大牢关押十多天后就放人。他们常常坐牢,又和我年岁相当,一来二去就变得很熟。后来机缘巧合,侯思知做了南海县的衙役,很快就升任了捕头。如此和我打交道的次数更多了。王校尉,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他的什么事?”

老钟没避讳,告诉我,他和侯思知的关系不错。我感觉他对侯思知并没什么恶感,对他说话也小心了起来。

“我只是在云氏的家里见过他,他双腿都残疾了。可今夜我去云氏家里,赵捕头和我说死者只有两人,并没有瘫痪在床的侯捕头。我因此才对此人有了怀疑。”

我向钟江解释,我为何同他问起侯思知。一个瘫痪在床的人凭空消失了,这个人我不能不怀疑。

老钟开始挠头,显然这个问题让他难以回答了,他思索了好久才对我说:“侯思知和钱贵以前是很熟的,钱贵过去干的坏事,都是侯思知帮他善后的。但好多年前,他们两个因为一个小姑娘闹翻了。那次两人闹的真的厉害,钱贵动用薛家,才将事情给平息了下来。”

老钟无意中提到了一个小姑娘,我的心思就是一动,忙问道:“老钟,你能和我仔细说说哪件事吗?”

“你怎么会对那么久远的事感兴趣啊?”老钟有些不解,满脸疑惑地问我。

“呵呵,我就是随便问问。我是想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会不会让侯思知动念杀了钱贵。”我连忙做了解释。

“不会吧!那事情过去有十年了。薛家也补给侯思知不少的好处,侯思知犯不上为了那么久远的事杀了钱贵吧!”

老钟摇头,觉得我的假设不靠谱。

“呵呵,也许是我多心了。老钟你困不困,你要是不困,就给我说说那件事,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换了地方就睡不着,我就当听个故事,消磨这漫漫长夜。呵呵。。。”我陪着笑,哄着老侯给我说说当年的旧事。

“呵呵,我不困。你想知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我就给你说说。”老钟再次拿了茶碗喝茶,还示意我喝水。

我端起茶碗,轻轻吹了茶叶末,喝了一小口。

“老钟,你可真够奢侈啊,这个茶叶我家里都不多了。大都督前几日找我要茶,我才给他五斤如此品质的茶,我爷爷对我是好一阵数落。我真没想道,极品的红茶,在你这屋子里竟然还有如此多罐。”我开始吹捧钟江,好让他心情愉快,能陪我喝茶聊天。

“呵呵,都是犯人家属送来的。我做这个牢头没其他的好处,就是不缺吃喝,让王校尉见笑了。”老钟果然让我捧得很愉快,对我笑的时候,都漏出了八颗门齿。

“老钟,给我好好说说那次的事。”我趁热打铁,让老钟回忆当年的旧事。

“我和你说过了,钱贵就不是个好东西。钱记以前并不是薛家的财产,钱贵也是因为那次的事,才投靠了薛家的。钱贵之前只是和侯思知配合作案,坑害外地的单身客人。刚开始时钱贵没有靠山,胆子并不大。每次碰到外地客商,他都拖延时间,侯思知去探听客商的情况,确认客商在广州没有势力,才给钱贵打信号。那时钱贵才会用手段。他们那时还不敢生吞客人的财货,钱贵会一手戏法,袖里乾坤。你交到他手里的黄金,你就是不眨眼地盯着,他都能在你的眼前将黄金掉包。然后他就会说客人的黄金不纯,拒绝兑钱。客人拿回黄金一看,就发现手里的金子不是自己之前交给他的。两边立刻就会闹起来,这时候侯思知就会身着捕头的衣服出现,处理双方的纠纷。处理的结果,你就可想而知了。每次都是客人吃个哑巴亏。之后钱贵就会拿出钱来,和侯思知平分好处。”

老钟开始说当年的事了,我在他的对面,喝着茶,仔细听他叙说。当他说道袖里乾坤时,我就是一惊,将茶水撒了自己一身。

“王校尉,你这是怎么了。”老钟看我被茶水烫的呲牙咧嘴的,连忙上来为我擦拭。

“老钟,你是不知道啊。我那次就被钱贵用了这个手段给坑了,他将我夫人的一串鸟蛋大小的合浦珠,换成了一条黄豆大小的的珠串。我听了你说,一时气愤,竟然失手搞洒了茶。”

我一边揉着被热水烫伤的皮肤,一边对他解释说。

“你可有被烫坏吗?你可太不小心了,你要是被烫坏,我可如何是好啊?你也听到了,苏师爷警告过我,你要是有了一点损伤,就让我一家去崖州充军的。我的小爷,你可不要吓我啊。”老钟十分的紧张,拉着我的右手仔细查看我的伤。

“我没受伤,这茶水并不太烫。我没事的,这屋里有冷水,我浸泡一下也就没事了。”我边说,边抽出了自己的手,在屋里找到了水缸,用瓢舀了水,开始冲洗被烫红的手。

“你要小心啊,你现在可是大都督的嫡孙,明日大都督知道你被抓入大牢了,还不知道该如何生气呢。”老钟摇着头,又给我重新倒了茶。

“钟头!小的给你请罪来了。小的就是混蛋,喝多了猫尿,不小心失手打了你。”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杨全依旧醉醺醺的说话声。

“杨夭狗,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明日我就去和金判司说,割了你的差事。”钟江很是气愤,开口就骂屋外的杨全。

“钟头,你就饶了小子吧,小子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请你看在宋府史的面子上,饶了我这一次吧。呜呜呜。。“杨全依旧在门外大哭不走,就是求钟江手下留情。

“你给你脸了!是不是?”钟江大怒,几步到了门前打开了大门。

“钟头,请你饶我!”门外跪了一个瘦小的汉子,在门外拼命地磕头。

“你这个狗一样的东西,还敢用宋府史来压我。我在判司干了二十多年,宋府史见到我也要先称呼我钟哥。你还敢用他来压我。你给我立刻滚出去。”钟江这次被酒疯子杨夭狗给打惨了,他的鼻子好不容易才止住的血,他此时还没有消气,如何能饶了杨全。

“王校尉,你帮我和钟头求个情吧,我今日真的不是故意怠慢你的,你和宋府史是朋友,宋府史是我舅舅。他替、替、替、替、替。”杨全见钟江根本不想饶他,就开始求我。

“宋府史可是宋仵作吗?”我问钟江。

“是他,节前宋仵作升做了府史。”钟江对我解释道。

“老钟,你就饶了他吧。杨全说的没错,他舅舅就是替我受得伤,不仅是他的双腿,就是在土匪山上,他也替我挡了灾。你给我个面子,绕过杨牢子这次,明日我出狱后,我让人给你送三十两金子过来,感谢你今晚对我的照顾。”我一听杨全竟然是宋仵作的外甥,这个人我虽然不喜欢他,但还是要帮助他求情,谁让宋仵作是我的朋友呢。

“谢谢,校尉。谢谢!校尉。”杨全听我为他求情,抬起了头,朝我谄媚地微笑。

“王校尉,那多不好意思啊。”钟江听我大手笔,开口就送他三十两黄金,立刻就眉开眼笑,对我是连连作揖感谢。

“都是自己兄弟,老钟一定不要和我客气了。这点金子就是小事,我马上就要制作防瘴气的药物,老钟要是跟兴趣,我就低价卖你一股。你可知道,这个药,光是广州都督府,一年就能订购五千贯,做这些药的花不了几个钱的,这个买卖才是一本万利的。”我知道自己这一夜的安全,就要靠老钟帮我周全。为了自己的小命安全,我不惜许下了重利。

“王校尉,你这可让我如何感激你啊,我还是给你磕一个吧。”老钟听了我的话,激动坏了,忙跪下给我磕头。

我看了一眼傻子一样的杨全,对他努嘴,让他快滚。我的手死死地扶住要下跪的老钟。

“老钟,你想折杀我吗?你快起来。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被人称作是大唐最大的败家子,我对钱财,从来就不在乎的。”我出言劝着钟江,让他赶快起来。

“兄弟,老哥哥就什么都不说了,一句话,以后有用到兄弟的时候,上刀山、下油锅,就是兄弟的一句话。”

杨全跑了,老钟回头看见,狠狠地骂了一句:“狗一样的东西。”

他随手狠狠地关上了门。

“兄弟喝茶!”老钟又端起了茶碗给我,我也实在是渴了,试了一下水温,将一碗茶咕嘟咕嘟喝下了肚子。

“老钟,你继续给我说说。”我喝了茶水,将空碗放在了桌子上。催促老钟继续讲。

老钟笑了,在房子的一角的碳炉上加了新碳,火红的碳炉开始噼叭作响。

“钱贵的判决下来之后,我让他养好了伤,才让衙役押他去了矿山。押他去矿山的衙役回来和我说,钱贵认为是你花钱买通的狱卒,阉割的他。他说自己就是变鬼,也要回来找你报仇。我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是你干的,但他却误会了是你,你说他会不会在用自己的命报复你啊?”

钟江终于说道了重点,他在怀疑钱贵是自杀,他在用自己的命,拖我下水。

“你知道的,钱贵因为你,被崔判司给抓了。就羁押在我这个牢中。我负责审问他。当时我和你都在着急审问银环蛇,就没人理他。等我们忙活完银环蛇,才发现钱贵在牢里出了事,他档里的两颗肉丸让人给挖了。”

钟江的话惊的我长大了嘴,这里可是判司大牢,如此恶虐的事件,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不!我不走,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走。”四虎子的牛脾气犯了,他倔强地擦着眼泪,坚决要求不离开。

“查到是谁干的吗?”我开口问钟江。

“没有!这个大牢里瘐死人都是家常便饭。很多狱卒就是靠此发财的。钱贵之前祸害过很多的妇人,不知是谁卖通了狱卒,他们也不要他的命,就是阉割了他。我曾问过钱贵,他说自己的脸被装着土的麻袋给压住了,他根本就看不见是谁对他下的手,后来他就疼晕过去了。我当时觉得钱贵就是只丧家犬,他被抓紧大牢后,薛家也没来大牢打点。因此对此事也没追究。”

钟江虽然是摇了头。但我通过他的微表情,我知道他撒了谎,他一定知道是何人委托,阉割了钱贵。

“小神仙,进来吧,总站在这门前不吉利的。”大牢的铁门是生死门,大唐人都迷信,都说大牢门前的煞气重,平时没人愿意站在这门前的。

我挥手和门外的众人告别,抬腿迈进了铁门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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