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山脉是比燕荡山更绵长更高大的山脉，整体平均高度在四千米以上，山顶终年积雪，大军想要翻过大山几乎是不可能的，而方圆百里之内，再无这样的峡谷可以容大军通过，最多有些地方可以容精英小队通过。可以说，铁盾城几乎就是邑州对北境之地唯一的门户。

也得益于此，大夏对于铁盾城的城防一直很上心，铁盾城在，邑州无忧，光是几年前对蛮族的大战之后，就已经将城墙抬高了一丈有余，又加厚了一道，整个城池完全按照军事要塞设计，将易守难攻发挥到了极致。

这些都是小事，但随着离铁盾城越来越近，柳云辰和石流子倒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听此地官员所说，燕王开年后就一直住在铁盾城，估计北边蛮族有些骚动，燕王亲自驻扎防守。但什么骚动持续了大半年还没有结束？”

另外一个拖慢两人速度的原因，就是地形问题，这一片多是山路，偶尔还会碰见沼泽什么的，石流子的马就不慎跌入一小片毫不起眼的沼泽，好在这对柳云辰来说不算什么难事，轻功出色的他在沼泽上如履平地，很快想办法将马从沼泽地里拖了出来。

铁盾城之所以是边境要塞，完全取决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铁盾城依山而建，是连绵千里的北境山脉在附近百里唯一的出入口。城依山而建，处于峡谷的尽头，蛮族大部队若想要从附近进入大夏境内，铁盾城是唯一的选择。

柳云辰否认道，除了官方没有任何消息，他作为辰星阁的情报总管，也没有任何相关的消息。朝廷若是动用了大量部队，这是瞒不住的，哪怕是江湖人的情报系统也足以发现这么大的动作。

“也可能是小股蛮族造乱？也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燕王应该早就平乱返回了。”

“等等，前面有动静。”

两人一合计，还是抓紧前往铁盾城，不管是为了追凶还是找寻燕王问清情况，目前矛头都指向了边境要塞铁盾城。

两人此时离铁盾城只剩十余里，往前前行了没多久，翻过一座小山丘，就看见了雄伟的北境山脉。

柳云辰勒住了马，侧耳仔细聆听。身为高阶武者，他的听觉甚是灵敏。

“前面好像有打斗声，走，过去看看。”

柳云辰可不是多管闲事。一来打斗的位置应该与他们距离不远，顺路便能路过，二来这种地方，明明是四周荒无人烟，竟然会有人在这里打起来，这本身就非常奇怪。

石流子提出了一个猜想，但很快自己又否认了。

谁也没看清那个站在前面的白衣男子是怎么出招的，但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白衣男子手中已经拿着一把长剑，而他面前的黑衣人只剩一把短剑，突向他同伴的黑衣人则是已经身首分离，瞬间毙命了。

还站在他身前的黑衣人也完全没想到这一出，按照最基本的江湖常识，手中武器被敌人打断，第一时间应该把短剑扔向对方，好趁着对方规避的时间拉开距离逃跑，但此刻他显然没有这个觉悟，柳云辰也没有给他继续发呆的机会，很快又是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第一时间选择了趁着瘦小武者还在发愣的时机向其袭杀。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但很可惜并没有用，黑衣首领只觉得眼前一花，脚步不受控制的慢了下来，下一秒就看见眼前出现了一袭白衣，他心知大势已去，连忙挥出手中的匕首试图逼退对手，然而柳云辰根本不给他机会，剑光一闪，人头落地。

柳云辰看了身边的瘦小武者一眼，后者已经看呆了，便没再管他，趁着石流子施展法术对黑衣人群体进行控制的时机，身形穿梭于战场之中，一剑一人头，很快将黑衣人全部斩杀殆尽。

瘦小武者知道自己安全了，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脖子上便是一凉。

柳云辰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他的身旁，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还有些温热的鲜血从剑上滴落，流到他的身上，让瘦小武者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柳云辰已经有所预感，但之所以把黑衣人全灭，就是因为眼前这还有一个整个事情的关键人物活着。

当然在没有搞清情况之前，柳云辰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江湖上可不讲究什么疑罪从无的原则，相反，很多时候都不得不小心谨慎，将任何一丝不确定因素都要扼杀在摇篮之中。

“两......两位义士，我是燕王手下的江湖客张恒，人称‘燕子张’。此次出城是为了替燕王办事，不想却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追杀，多谢两位恩公救命之恩，否则我今天恐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张恒起初还有些没缓过来，说话都不利索，但说着说着，语气也就自然起来。他的感谢是由衷的，柳云辰和石流子都能分辨出来，双方有了信任的基础，后面的事情也就好办得多。

“你之前说这是北蛮的人？”

柳云辰将长剑从张恒的脖子上挪开，让后者紧绷的神经总算舒缓了一些。

“是的。即便不是蛮族，也肯定是和蛮族有关系。”

石流子此时插话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张恒看向这位身着青灰色长袍的男子，从他刚刚施放道术对一群黑衣人造成了极大的干扰来看，感觉是个道士。不过即便很尊敬感激对方，但他还是奇怪的问道：

“燕王凭借铁盾城和蛮族周旋作战，我替燕王出城办事，想杀我的不是北蛮，还能是哪方势力？”

柳云辰和石流子都是一惊，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你说什么？燕王现在还在和铁盾城和蛮族对峙？”

这次轮到张恒吃惊了，连一直捂着左臂一处伤口的手都忘了继续捂着。他脸上惊诧的表情不似作假：“怎么？你们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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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参见燕王。”

由于石流子受到燕王重视、曾多次出面招揽的特殊身份，两人很快进入战时状态的铁盾城，也见到了燕王。

这位大夏当今皇帝的叔叔已经有五十多岁，但精神矍铄，丝毫看不出任何年迈的感觉。见到石流子主动前来，或许是觉得可能是终于想通了来投奔他，燕王显得很是热情。

但热情归热情，看到受伤的张恒时，燕王还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也顾不得还在招待客人，连忙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还受了伤？这是怎么回事？”

张恒单膝跪地，正待回禀，一旁的石流子倒是先替他说了：

“大王不必责怪于他。张兄弟出城后不久，在南边十里外的山林间遭遇了一伙黑衣人，他不是对手，只能凭借过人的轻功和对手周旋，试图逃脱。我们二位正好路过此地，救下了张兄弟。从张兄弟的话中，我们得知大王还在铁盾城和蛮族对峙，故此专门前来拜访。”

石流子的话中蕴含着很多消息，但燕王不愧是混迹皇宫半生的老政客，第一时间就抓住了最重要的信息：

“道长，你刚刚的意思是，你们本不知道我在此对抗蛮族？”

石流子点点头，燕王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

“怎么会，我给陛下的求援信息已经发出去三月有余，就算调动军队需要时间，北境发生战事的消息也应该传遍了大夏才对啊！”

石流子和柳云辰对视一眼，开口道：

“大王，这位是瑶州江湖大派辰星阁的情报负责人，柳云辰少侠。”

燕王朝柳云辰一拱手。辰星阁他略有耳闻，确实是个新崛起的门派，之前他只以为这是石流子的跟班，但没想到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柳云辰顺势说道：“燕王，在下负责情报这一块，瑶州和邑州这一带若是有稍微大一点的动作，绝对逃不出我们的眼睛。但是就我所知，最近几个月，瑶州和邑州并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军队调动，倒是有消息邑州驻军的守将宁风涛要和凉州驻军守将马有光对调，目前两人应该都在准备，还未到任。”

大夏的亲王是特殊的存在，他们有自己的封地，不会很大，但是同时根据自身的能力，也会挂一些官职。比如燕王，之所以能指挥军队防御铁盾城，不是因为他亲王或者皇叔的身份，而是他在军中的官职镇北大将军，总领邑州所有边防军队，包括宁风涛理论上也是他管辖的军官。

“怎么会！陛下明明答应我尽快出兵，按时间来算，陛下的大军应该已经快到邑州了才对呀！”

燕王勉强镇定道，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有点相信了两人的话。说应该快到了不过是他安慰自己的话，实际上按照他的计算，大军应该这几日已经到了才对。

“陛下答应大王尽快出兵？敢问大王何以这么说？”

石流子面露诧异之色，连忙追问道。

按道理即便作为贵客，也不该问这种皇家私密的事情，但事关从急，燕王也顾不得这些了，连忙拱手道：

“还请两位稍候，本王去取件东西，二位一看便知。”

黑衣人的确不得不分出两个人去处理突然出现的两个路人，余下的人继续追击瘦小武者。然而就在他们觉得可以快速解决这两个运气不好误入此地的路人时，下一秒却是连同瘦小武者在内的所有人都楞了一下。

“叮。唰唰。”

石流子没有什么意见，两人快速驾马，很快便赶到了现场。

“在那边！”

几十里的路程对于柳云辰来说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事，但石流子作为气术师，轻功并不好，也不足以支撑他持续赶路，两人这一路上都是骑马过来的，这就比柳云辰一个人要慢上不少了。

柳云辰眼尖，马上发现了正在逃窜中的一个瘦小武者，而他的身后，好几名黑衣人正穷追不舍，是不是射出几枚暗器，试图截杀瘦小武者。

但瘦小武者的轻功很是不错，一连躲过了数枚暗器，奔跑中抬头一看，不远处出现了两个人，因为没有蒙面也不是黑衣，看上去和这群人不是一伙的。瘦小武者来不及多想，他的身上背负着重要的使命，连忙边跑向二人边大呼：“壮士救我！我是燕王手下，他们是北蛮的人！”

想来只要来人不是和黑衣人一伙的，是正宗的大夏子民，听到这句话都知道该帮谁了。他并不指望来的人正巧是什么高手，能够帮他打败身后这群黑衣人，他只不过希望利用这两个突然出现的路人吸引一下黑衣人的注意力，帮助自己逃出生天。至于柳云辰和石流子，只能自求多福了，毕竟他身上的使命极为重要，牺牲两个路人不算什么，即便是他自己也为此牺牲，只要能顺利完成使命，都是值得的。

两人凭借石流子气术师的身份，装作要投靠燕王的样子，从当地的官员口中问出了一些消息，但却让他们更加迷惑了。

“莫非已经打起来了？不可能啊，最近并没有听说什么战争的消息。如果朝廷大股军队调动的话，我的情报系统应该有所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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