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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昭昭之别

  • 作者:张摸鱼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08-02 15:41:00
  • 字数:9084字

张莫鱼有些不平,对蒲言子低声说,“明明我是最先救她的那个,怎么她只祝我身体健康,把他们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蒲言子低声道,“那两位站在

原来张闻歌并没有按照蒲言子的原计划用潲水桶把昭昭转移出道观。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龙四、张闻歌和昭昭已经在船上等候他们多时,旁边竟还有蒲言子。

闻歌只觉得自己被夸得受之有愧,将昭昭扶起,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柳姑娘才为你出了大力气,她才是勇气可嘉。”

昭昭的一边脸仍是清丽脱俗,可另一边脸却盖着一块黑纱,众人都知道这黑纱背后必定是惨不忍睹的伤口,心中皆是叹息。

只见昭昭看到了张莫鱼,上前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大恩不言谢,张公子有一颗热血心肠,这样的侠义实属难得,昭昭身无长物,只能祝愿张公子身体康泰,事事顺意。”

那里就气质出众,人中龙凤,人家也是实话实话。”

“我本是百济人,又成了贱籍,死不足惜,却没想到被你们一再相救,尤其道长告诉我来龙去脉后,我竟想不到出谋划策救我最多的竟然是一位萍水相逢的女子。”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龙公子的仁厚、张小姐的智才真让我大开眼界,我今天才知道新罗人并不是我原来以为的那样,新罗也有那么多仁义智士,我们百济人的人骨头虽然硬,但也知道大是大非,新罗人不全是坏的。请再受小女子一拜。”

张莫鱼心想,好家伙,搞了半天这个金昭昭也是个颜控啊,漂亮有气质就多夸,我就两三句应付了。

昭昭看到柳司罗,极为高兴,上前与她说话,“司罗,你为我做的我真是无以为报。我最是担心你的,我马上就要去北方了,此生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与你再相见,想着临走前一定要见你一次。”

柳司罗也很是感动,“上次的琴在船上丢了,我知道你要走,带了一把新琴,虽然品质不算上佳,但可以聊解你路上的烦忧。”

张莫鱼扶起她,只觉得她身体枯瘦,十分虚弱。才刚扶起她来,她又走到龙四和张闻歌面前,依次行礼。

先是一段优美的旋律,犹如波光粼粼,犹如田园诗歌。还有欢乐之语。忽然一阵剧烈的铿锵嘈杂声,如银瓶乍破、如刀剑拼杀,听得鸡皮疙瘩四起,最后一股浓到化不开的哀叹惋惜之意。到这里都是张莫鱼之前听过的段落。虽然第二次也是一样的震撼。

随后又像是一位妇人在幽幽诉说啼哭,而后又是一段舒缓的调子,忽而又如春风轻抚一般温柔,开始有孩子般欢乐的轻快节奏,随后又回到了最初的优美旋律,最后这调子一遍似一遍强劲,最后一段更有如军歌一样苍劲。到最后一段,高亢之极,只听得蹦得一声,一根琴弦竟被昭昭弹断!

众人皆是呆立良久,不能从那琴声里回过神来,直到昭昭似乎也力竭,抱着琴疲惫倒在地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蒲言子第一个冲过去为她把脉,良久后摇头,“她本就虚弱,这弹琴太消耗她心神了。别能再让她激动了。”

柳司罗很慌张无措,“我本意是想让她开心些,我不知道竟会这样……”

张莫鱼安慰道,“她刚刚弹琴的时候很享受很满足,休息一会就没事了,你别太担心。”

柳司罗这才放心了一些。

过了一会,昭昭果然又苏醒过来,她却说还要弹奏一曲送别。众人都连忙劝阻她休息。她却坚持道,“这是我此次写了一首曲伴诗,这首曲子平缓些,还请一定让我弹奏!”

众人劝阻她无效,蒲言子也为难点头,众人也只好作罢。

只见昭昭并不理那根断掉的弦,在剩下的几根弦里依旧游刃有余。口中唱起了诗:

寒江解冰雪,野渡困船闸。

苦竹笛难语,伽耶琴半哑。

纪州十三调,如今调已杂。

世人皆愚鲁,不明曲意佳。

本为百济女,落入肮脏地,

肉苦何须怜?皮烂不足怕!

今日离松港,舟车赴松原。

千山堆锦绣,万水映繁花。

烟川重重阻,琴音再难递,

留此断弦曲,知音各天涯!

这次曲罢,昭昭没有昏倒,但也看出她已经费神到了极致。

龙四、张闻歌和张莫鱼久久伫立,都在默念着她刚刚唱的诗句。

“世人皆愚鲁,不明曲意佳。”

张莫鱼叹气道,“这样的绝世琴音,这样的绝世傲骨,又有谁来知晓谁来品鉴,到头来却只是我们几个不通音律的人来听,真的太可惜了。”

柳司罗道,“不,龙公子是懂琴的,还有张小姐也是懂的。”

龙四却摇头,“龙某对音律一窍不通,只是昭昭姑娘的琴音洞穿人心,把我听住了。”

张闻歌点头附和,“这样的琴音焉能不让人心动,简直让人落泪。诗竟然也这么好。”

张莫鱼问昭昭,“这诗叫什么名字?”

昭昭笑道,“说的既是我的生平,这首诗就叫做《金昭昭》。”

昭昭坐着休息了好一会,喝了些热茶像是缓过劲来,起身把拉起了柳司罗,说要说点私话。柳司罗便随着她去了船尾。

到了船尾,这船正在一段江心,两岸皆是空无人行,昭昭左看右看,这才放心,从怀里掏出一小袋东西,里面有叮叮金玉之声。

昭昭打开这层层包裹,却见里面是一堆戒指,还都是珍珠戒指,大小不一,大的如雀卵,小的如米粒,墨绿、嫩粉、润白、乌黑、闪紫、黄金各色珍珠都有,看来价值不菲。

昭昭叹息道,“上次小鲜来道观探望我,她说我去北方,只怕生活清苦,又毁了脸没法嫁人依附生活,把自己体己攒的打赏一定叫我留着。”

“我硬说不要,这是她的辛苦皮肉钱,她也硬是给我留了一半,还说北方珍珠稀有,都给我留了珍珠戒指。虽然我们都是贱籍,可她毕竟不像你有个好出身,现在还定了亲有了终身依靠。张公子是个心肠很好的人,值得托付终身。小鲜是个孤儿,她身上还是要留些钱傍身才好的。”

昭昭把这包戒指再包好,塞到了柳司罗手里,“我就要走了,这包戒指你替我还给小鲜吧……她真的是我在新罗待我最好的人了,告诉她这心意我领了,我还能弹琴卖艺。等我到了北方,我就想办法翻过松原北面的山,过了山就是百济了。我就回家了。”

柳司罗拿着戒指,凝神思虑着该如何劝说昭昭把这戒指留下。却没注意到船尾的船夫聊起了天。

一个船夫说,“前两天就在这条河这位置啊,捞起了一具女尸,一看就泡了好几天,诶呀都不成样子了。”

另一个船夫说,“是啊我也看见了,听说是个官妓,教坊后来过来认人了,说是个吹笛子的。”

昭昭却听到了船夫的对话,又想到今日送别只有船上这几个人,连自己不太熟悉的张闻歌都到了,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只觉得一声耳边打了一声闷雷。

柳司罗这会终于想到了说辞,将戒指交到了昭昭手中,正要发话,昭昭却抢先一步问她,“小鲜呢?小鲜今天为什么没来?”

柳司罗被问得愣了神,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吞吞吐吐,“她……她……”

昭昭看到柳司罗的脸色,又想她平素机敏过人,没有立刻回答,心里确认了答案。她只觉得一时间肝胆俱裂,捧着戒指的手也在发抖,天旋地转之间,手不由得一松,包戒指的一角布向水面滑去,那些花花绿绿的戒指一个个如雨点一样地落下,等昭昭和柳司罗反应过来,一大半的戒指已经沉入水中不见了踪迹。

昭昭像疯了一样,喊着“小鲜……小鲜的戒指!”然后从戒指下落的地方跳入了江中。

柳司罗大惊,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昭昭已经从船尾一跃而下,她大喊了一声,“救人!”随后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船尾跺脚,跺了几脚后也从船尾一跃而下,游向“捡戒指”的昭昭。

众人听见大声呼救都跑去船尾,船却因为惯性已经远了一段距离,就看见两个人在水中,众人大惊。

张闻歌立刻让船夫掉头。张莫鱼去找到了一根竹竿,伸向抱着昭昭努力游水的柳司罗。

几经折腾,众人终于合力把二人拉到了船上。

柳司罗已经是气喘吁吁,浑身狼狈,昭昭已经是奄奄一息,脸上的黑纱也已经不见了,恐怖狰狞的半张脸露在外面,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蒲言子上前为她把脉,神色很是慌张,“她怕是不行了……心脉极弱,此处也没有银针汤药,只怕来不及了……”

柳司罗愧疚得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

张莫鱼抓住了柳司罗的肩膀着急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柳司罗哭诉道,“她把一包珍珠戒指给我,说是小鲜的,叫我还给她……我没有瞒住……然后……戒指就掉到水里了,她就跳下去捡,我没拦住。”

张莫鱼气得对柳司罗大骂,“你为什么要跟她说实话!她已经很虚弱了你知道吗?”

龙四把张莫鱼拉到一旁,“你别这样,柳姑娘不是故意的……”

柳司罗本来就愧疚,又被张莫鱼这样大喊大叫一番,委屈到了极点,掩面痛哭起来。

张闻歌一直盯着昭昭,但她胆小也只敢盯着昭昭剩下的那片好脸看,忽然她激动道,“她嘴唇动了!你们别吵!”

众人都忽然安静下来,柳司罗连忙抬起头,只见昭昭嘴唇微动,“司……罗……”

柳司罗立刻像燃起了希望,双手紧握住昭昭的手,却发现不像往常摸到的像羊脂白玉的手,却像握住了一把枯枝。她觉得昭昭的生命像是在她的手里一点点流逝。

昭昭气若游丝,从齿缝里说的声音越发微弱,柳司罗将耳朵趴在她嘴边认真倾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琴木……藏……在……磨坊……”柳司罗再要听更多,却怎么都等不到下一个字了,她再起身看昭昭,却看见她的脖子已经垂在了一边,她伸手去扶,却仿佛一只死鹅的脖颈一样瘫软在她的手里。

柳司罗抱着最后一丝急切的希望看着正在把脉的蒲言子,却只看到蒲言子摇头叹气,“她已经走了。”

柳司罗伸手去摸昭昭的脸,却只摸到了粗糙狰狞的伤口,有一些已经结疤,有一些却还是流着脓衣。我的昭昭姐姐啊,她曾经是那样一个美人儿。

她只觉得心里好痛好痛,却又无处诉说。只能不住得掉泪。

她把昭昭紧紧抱住,希望她不曾离开过。

可是昭昭终究还是离开了,离开了这片她憎恨的新罗,但她也没回道她心爱的故土百济。

张闻歌看到此情此景,心里默默唱起了昭昭的调子,却是自己暗自做的诗。

美人乃易寻,昭昭再难得。

琴声刚起两节,柳司罗便说道,“是《纪州十三调》!”

张莫鱼却听出这也是他第一次见昭昭,昭昭弹奏的曲子。但没想到这首曲子的整首曲子如此之长,如此之恢弘,又是如此之细腻悱恻。自己听过的只是原来的一小部分。

昭昭看了新琴,很是激动。左右看了很久,用手抚摸着。

对众人高兴得说,“我身无长物,唯有一首曲子赠别,请大家不要嫌弃。”

等到张莫鱼带着柳司罗到码头停着的画舫上时候,柳司罗第一次看到扮成男装的张闻歌,好生惊奇,居然还有这样的办法,她认了好久才认出那是张闻歌,然后暗中看了她一圈,心想此举确实是出门的妙法啊。

张莫鱼笑道,“你是第一琴师,听你弹琴是我们的耳福。”

昭昭听了此话,极为高兴,清丽的那一半脸庞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但船上并无琴凳琴桌,她依旧还是像当日一样,席地而坐,将琴体横在身前,琴首置于右膝上,琴尾触地。然后开始弹奏。

最后几人在闻歌的坚持下,只是将昭昭藏到了蒲言子的炼丹房。但这确实是个绝妙的选择,昭昭的脸伤极重,肆意走动不利于恢复。

如今风头已过,叶家也开始忙着盐糖之事和制盐厂的改造。昭昭穿了一身灰色道跑,蒲言子又让她出门的时候抱一个长长的空木盒,挡住了盖着黑纱的半张脸。便不动声色地把她带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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