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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黄牛排队

  • 作者:张摸鱼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08-02 15:43:08
  • 字数:6620字

张莫鱼叫停了马车,正停在戏台对面,他越看台上的女头目越眼熟,却总记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这时马车夫却下了车,拿出一口袋豆子,挨个给四匹马喂了起来。等一长条口袋全都喂完了,他也从兜里掏出一个葱油饼和鸡蛋就着一壶水吃起来,大嚼特嚼的时候冷饼的香味也传来。赶车毕竟是力气活,马虽然精贵,人也需要休息吃些东西,在宋家当差的人从来不会被亏待,别的马夫脚夫充饥都是些粗饼甚至不吃,宋家的马夫居然能吃鸡蛋和葱油饼,怪不得一身的腱子肉,脸上都泛着油光。

张莫鱼闻到了这葱油饼的气息才终于想起来,那女头目就是自己曾经接济过的水纱,可那个哪里是自己认识的老实巴交的水纱,那不可一世的神情和指挥自若的样子,完全换了一个人,除了长相没变,一切都变了。

可马车刚走出城中心没多久,街道就变了一个样,街道上都是污秽,夏季的多雨虽然冲走了一部分肮脏,但是炎热和湿气也让许多藏在缝里的瓜皮果壳发酵发臭。

还有很多红红黄黄的符纸因雨水冲刷在地上形成的纸渣,被车辙和脚印碾磨多次,最后像一层呕吐物般不均匀地散落在道路上。

张闻歌倒也没有阻止。她出门上街的机会本来就不多,能在车上多看看街景也是好的。

台上好像有几个穿着麻衣的小头目,摆着一张破桌子,身后有一堆小山一样的货物,像是要分发。下面排队挨到的人上了台,先对着几个小头目挨个磕头,然后背诵了一堆又臭又长的话,像是教诗一类的祝祷词,然后又从身上掏出好多金叶子来交给其中一个小头目,小头目清点了以后报数字给最中间一个女头目,女头目一挥手,一个教徒就从那堆小山里拿了一个包好的包裹给到那人,那人连忙包裹下了台又磕了几个头。

一条路上正常营业的小商小贩几乎一个手能数过来,张莫鱼越看胸口越闷,这景象居然比前阵子看到的还要严重。

这四匹马的马车因为不能走小路,于是走着走着,就绕到了青鸟巷,不一会又路过了上次他看到的烟花巷子柳莺巷,巷口此刻的绳子已经放下了,有人正推着一个盖满白布的板车从巷子出来,忽然一阵风吹来,吹开了白布的一角,露出了几条辫子,有些已经花白,但更多的是油亮的青丝,但白布很快又被盖上,谁也不知道,那些辫子的主人长相如何,性情如何,这一生中快乐与忧愁各占几分。它们会变成永远不得而知的秘密,一起在城外的万人坑里被焚烧被掩埋。

他还发现,那个算钱的小头目也是个熟人,就是上次当街抢老妇人钱财的水蚕。昔日那一对卑贱落魄的姐弟,今日却像人上人一样挥斥方遒,让张莫鱼大感意外。

马车继续往前走着,一路上的符纸也越来越多,不论是地上黏成泥的,还是门上墙上贴着的。

在一个废旧的戏台上,张莫鱼又看到了羽仙教支摊,他们的排场越来越大了,今天并没有羽化仙,竟然是人头攒动,台底下有些人穿着麻衣,但更多的人没那么讲究,远看混杂成一团,仔细看才发现他们排着队,那些穿麻衣的教徒是在维持队伍的秩序。

张闻歌不明白哥哥在看着什么,推了推他。张莫鱼转过头来却对妹妹说,“你觉得他们在卖什么?”

张闻歌虽然隐约猜到一点端倪,但是终究只听过只鳞片爪,蹙眉摇了摇头。

张莫鱼伸出手来,“你带钱了吗?通通给我。”

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可是为什么新罗并无战乱,人活得跟狗也差不多呢?

张莫鱼的前世那毕竟是身经百战,在上海工作几年,别的见识没怎么长,排队的见识那是大大滴有,杏花楼的青团,国际饭店的蝴蝶酥,还有周杰伦演唱会永远抢不到的票子。这些要排队要蹲守的紧俏货那必定是会有黄牛做着加价的生意。

张闻歌没怎么听懂,“何为黄牛?”

张莫鱼想了半天,“你的时间其实也是钱,有的人就先用自己的时间帮你把队排好了然后要跟你折钱,黄牛就是这种人。”

张闻歌似懂非懂,此刻马车已经离开刚刚的戏台好几条街,张莫鱼也问马夫道,“卖纸包的人有说这是什么吗?”

马夫说道,“这是那个什么鸟毛教卖得药,说是可以治疗风疹天花,许多没病的人也在买了吃,说当水喝可以防病。”

张莫鱼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目前确实发现了能救风疹天花的药,但是根本就还没有找到可复制的制取方法,羽仙教怎么可能会先他一步得到特效药呢,而且这纸包鼓鼓囊囊明显就不是百浪多息那种红色粉末的分量。他拉开马车两边窗户,让车厢大亮,然后将纸包放在几桌上轻轻解开绳子。

张闻歌和张莫鱼仔细得辨别着纸包里的奥秘。

夏枯草、野菊花、桑叶……

一些清热解毒的植物药材里竟然还有一只甲虫,黑色椭圆形,上面还有三道橘黄色的花纹,随着除了那醒目的花纹,纸包里还有甲虫上一股淡淡说不出的恶心味道。

张闻歌一下就认出了这虫子。

“这是斑蝥!……这方子就是当日蒲言子救你的那个斑蝥驱魔方!”

张莫鱼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这怎么可能!这是蒲言子师父留下的秘方,上次我劝他别用这个方子了,他已经把方子收起来了,怎么还有人在用,居然还是羽仙教的人,还他妈当水喝?这个斑蝥对肝肾是有剧毒的!这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张闻歌也觉得蹊跷,“蒲言子一共也没对几个人下过这个方子,怎么就流传开来了?就算要治人,他自己有道观,为什么会是羽仙教的人在发药,还要收那么贵的价钱?”

张莫鱼立刻想到了性情大变的水纱,为什么碰巧他用过这斑蝥方子,而水纱又正好认识他,这是巧合吗?还是说……

张莫鱼摇头道,“闻歌,我敢肯定这方子是蒲言子的,至于他们怎么得到的,这没办法抓线索了。但是他们这样做肯定有问题,再这样下去,这群买药的人,没病死先被毒死了,这是作大孽啊!”

张闻歌看着纸包里那枚鲜艳的甲虫很是不安,“可是刚刚那些人像入了魔,恨不得连命都献上,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事情怕是很难办。”

张莫鱼也盯着这个甲虫,咬着一边的牙齿,像是想着什么计策。他忽而微笑了起来,“闻歌,这事也不是很难,就是……费点钱。只要有钱,我们可以轻易打掉一个草台班子。这羽仙教的起步我碰巧知道一点,不过是靠狐假虎威起步的一对兄弟闹出来。”

张闻歌细细咀嚼着张莫鱼的话,“狐假虎威?那后面如果有老虎撑腰的话,那打狐狸并没有用啊。”

张莫鱼看了一眼车窗外,刚好能看到远处高高耸立的合欢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老虎啊,恐怕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只是无意中让两只狐狸钻了空子。这只老虎说起来你也认识,刚刚早上还给你射了一只丹顶鹤呢。”

张闻歌秀眉扭捏在一起,眼睛变瞪成了核桃,“怎么那么快!”

张莫鱼接过纸包得意地跟张闻歌晃了一下,“凡有毒蛇出没之处,百步之内必有解药。凡排队如长龙之处,百步之内必有黄牛。我让马夫去周围几条街一找,果然有黄牛在蹲守,一下就买到了。”

张闻歌有点憋气,方才在宋家就替他拿了一个珍珠金锁片,但是毕竟也是应当的礼数。此刻又伸手要钱还理直气壮,不由气得狠狠打了他一掌。“没有!”

张莫鱼刚还在看对面,只管伸手讨钱,却没想到只讨来一记打,咋舌了一下,“不是啊,妹妹,你听我说,是正经事,真的正经事。”

张莫鱼和张闻歌还在那宽敞的马车上。张莫鱼实在是没坐过这么阔气的马车,想着宋七也都已经认了他二人做世交,又不是个小气的人,于是叫马夫特意再多走一圈逛逛。

张闻歌很想跟他吵一架,但是又想到这是宋家的马车上,憋了一口气还是忍住了,从荷包里掏出一些金锞子,这本来是预备跟宋七少出门,他出手打赏太阔绰,自己兄妹丢了体面,所以特地备在身上,之前给小宋安见面礼的时候除了一个珍珠金锁片外,她也给了几个葫芦形的金锞子作为孩子的见面礼。

她抓了荷包中剩下的一半给到张莫鱼,却没想到连那个绣花荷包都被张莫鱼全部夺了去。自己还想去追讨,却被他都塞给了马夫,还跟马夫说着悄悄话。

张闻歌以为那马夫要去对面排队了,没想到马夫却离了两人视线,没过一会从另一边又走回来提着一个小纸包回来交给了张莫鱼。然后坐上马车,开动起马车来。

百姓们寄希望于这些买来的符纸保佑自己的健康平安,可这些符纸却不能保佑自身哪怕一个雨夜的苟延残喘。

马车越往前走,地上的符纸渣就越多,也已经有不少户人家也把门上墙上又贴满了新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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