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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成婚之日

  • 作者:张摸鱼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10-05 08:50:10
  • 字数:14542字

两个嫂子把她摁回到梳妆台前,大嫂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你已经有了身孕,一切都要小心,知道吗?”

小田赶忙把那块香甜油腻的糕咽下去,然后瞪着眼睛大声反驳道,“就是因为怀孕了才不能饿着,一早上了,就给我吃两颗红枣,我肚子里孩子都要饿死了……唔……”

天不亮她就被一众婆子婢女叫醒,然后抓到镜子前开始打扮。

刚开始她还觉得很新奇,婆子拿着棉线给她开脸,卷去她脸上的细细的绒毛,把她的脸打磨得如一个剥了壳的鸡蛋一样。那些吉利话有趣又押韵,把她逗得满心喜悦。

因为她要嫁给新罗最有权势的人。

等大嫂二嫂把小田拉回的时候,她那被胭脂涂得鲜红的嘴里已经叼着一块猪油香糕了,一面还在大嚼,这算是她的早饭了。

别说她了,就算此刻是个麻子姑娘,脸上有几千个坑也被腻子刮平了。

正想着,叶郎到房门口喊着,“妹妹,猪油香糕买来了!热乎的!”

她油腻腻的嘴被大嫂给捂住了。“我的姑奶奶,你可别说了……”

小田哪里管得了这些,狠狠推开身边那几个婆子,打开窗,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然后高兴地大喊道,“三哥!快!从这给我!”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叶郎闻声退回到窗子下,看到妹妹那身子都快掉出来窗外了,吓得半死,急忙大喊,“你快回去,你……你有……大嫂,二嫂快拉住她啊!”

屋内一众女眷听到这新娘子的吓死人不偿命的话,有的互相对视偷笑,有的替她感到害臊。两个嫂子虽然都是军官家庭出身,但对闺阁少女的约束教养的门风的脸面还是很放在心上的,尤其是大嫂,只觉得今天比看当年二嫂的改籍正娶还要心惊肉跳。

小田却推开大嫂的手,“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是宋七的孩子……我又不是嫁给别人,诶呀,我好渴,快帮我拿杯茶过一过……”

…………

小田听后立刻起身去拿,可却被一众女眷按住,宋家派来的礼仪婆子在门口板着脸,“今天是姑娘尊荣大喜之日,怎么能吃这种小民贫家的食物,快些拿走。”

隔着薄薄的衣服,张莫鱼脊椎那一道垂直的凹陷清晰可见。

这本是很孝顺的画面,可张太直看着那道凹陷,只觉得像一道浅浅的墓沟,好像一栽倒,就再也起不来了。

“你已经背了一个半天了,不要了。”张太直慢慢地一步步地绕开这好心的背脊。

张莫鱼实在是忍不住了,“那你就歇歇吧,再这么走下去,你会死的!”

张太直擦了擦汗,他很想发怒,但遗憾的是,发怒也是需要力气的,他的力气实在是越来越少了。

“不走,才会死,这里没有树林,一眼看去全是平原草地,刚刚补给营的军队差点就找到我们,他们已经知道了消息要抓我们立功,必须快点穿过这里。等到了松北镇郊外,找到朴空和尚,我们就能休息几天了……咳咳……”

张莫鱼起身,他很想做一副担架抬着这倔脾气的老头子往前走,可担架也需要两个人抬,闻歌是个小女孩,根本指望不上。

“爹,那我来扶着你吧。”

闻歌以前看不上哥哥那游手好闲的样子,可这一路上却一直都是他在照顾父亲和自己,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搬搬抬抬,临时拿主意想办法都十分靠得住。

她觉得自己到底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她过去的能干原来不过是仰赖着父亲的财力和权力。现在一家人落难,她反而成为了拖累,时时刻刻要靠父亲和兄长作为男丁的那一点体力来庇佑。

她想,若自己也是个儿子就好了。

张太直看到比自己矮一头的小女儿,居然把身子钻到了自己的腋下,要给自己支撑,心里一阵抽动。

张太直觉得自己的尊严好像浸润在醋汤里的蛋壳,软了。

他原本应该保护这两个孩子的,可现在连最弱小的闻歌都反过来要照顾自己。

张太直这一生无数次在生死之间徘徊,却总是处变不惊。就算是结发妻子给人杀得血肉模糊送回来,他也关上门冷静给尸体缝补收殓仪容。

这一切,靠的无非是一个傲字。

他是大梁国的上民,纪州发生的一起都与他无关痛痒。

可他没办法不在乎自己的女儿,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至亲,他觉得他身为一个父亲是如此的失败,他的女儿本该被他安排富足安乐的一生,而今反被他这个糟老头子连累得吃糠咽菜风餐露宿。

闻歌扶着父亲走了几步,只觉得身上有一大片湿润。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查看自己挨着父亲的那片衣服。

…………

她只看到了一片令人窒息的红色。

宋七的今日戴上了大红丝线制的红色眼纱,双眼看出去全是红色,让人觉得昏厥又难受,简直想吐。

今天是宋七大婚的日子,全新罗显贵能来的都来了。

居山野龙氏的龙太夫人都到了特特的来送贺礼,宋家的老家主宋有瞻对这位没有喜帖的女客脸色有点难看,但看到她身后跟的一对孙子孙女跟自己磕头行礼,还是舒了秃秃的眉头,最后抓了两把金锞子给两个孩子,嘱咐宋梧快点再安排座位。

宋七从松港把新娘接到了松都的宋家,又骑马又坐船,只觉得十分疲惫,问银针讨要大秦甘草叶要嚼,银针却摇摇头。

她只能不停地掐大腿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满堂的宾客还等着她去招呼。

谁叫她是宋七,青禾未来的家主。

幸好宋六郎是一个好哥哥,极尽平素善风月之本领,拉扯住许多要过来灌酒的宾客。

她在一旁偷偷休息的时刻,听见叶家两个亲戚的聊天。

“听说松原北面有张太直的踪迹……你说会不是真的?”

“他怎么会往北面跑?北面现在又乱又有百济兵啊!”

“傻了吧,去百济才安全啊,没有新罗的官兵啊……”

“假的吧,都能去港口了,那不坐船去大梁?”

“现在海禁,再说带着一对儿女难跑得快啊……”

宋七的杯子里的酒全洒了出来,直到脚上的新靴子全湿到了袜子才发现。

她移步想走出大厅,却被宋有瞻用降龙木杖抵住脚尖,原来老祖宗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她身边。

“阿七,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

宋七只觉得眼纱的红色方块纹路,好像一张猩红的网把自己牢牢套住。

是,今天要成亲。

…………

“我说,你们今天就成亲。”

张莫鱼三人才刚刚在一座山脚下找到一个空破的茅屋歇脚,张太直却提出了这个荒诞的要求。

张太直看到这茅屋留下的一点人迹,还有墙上写的两句诗和落款,还有屋后头的墓碑,只觉得绝望无比。

种种迹象显示,此处就是松北镇的大梁砚台,朴空和尚曾经的旧居,只是他已经圆寂半年多了,大梁方面也没在此处安排新的砚台来接替他。

这个旧居里值钱的家舍也被人都拿走了,也许就是帮忙埋葬朴空和尚的人拿的,厨房只剩下一个破嘴的沙吊子,床是土炕倒是还能躺,可席子稍微一碰就要散碎的样子。门口一个烧窑烧的形状得有点扭曲的水瓮里散发着一股虫子在水里腐臭的味道。

这就是朴空和尚给他们所有的遗产和帮助了。

张太直的伤口腋下的那个侧面的伤口,已经崩裂了一小半。

张莫鱼把他放平在那土炕上想帮他继续看伤,却被他拒绝。

“莫鱼,我想求你一件事。你和我女儿成亲好不好?”

张莫鱼想拒绝他,可是看着他的眼神开始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税利,而是一种混混沌沌的无助时,张莫鱼自己也沉默了。

闻歌去怀里掏珍藏的鸟蛋给张太直吃了补充力气,却只摸到一片黏腻。

“鸟蛋!啊……鸟蛋……哥哥,蛋……蛋碎了。”

闻歌从来没那么绝望过。

张莫鱼看了急忙把闻歌的衣服打开,把里面薄薄残碎的鸟蛋壳拿开,然后拿着闻歌半湿滑黏腻的那块衣服拉扯到张太直嘴边,“老爷子,还剩一点,别浪费,快舔了吃下去。”

张太直伸了舌头把那块如鼻涕一样的粘稠吸入喉咙,这是他们三人最后一点食物了。

张太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残碎的鸟蛋恢复了一点意识,又提出了他的那个要求。

“莫鱼,我闻人骥一辈子没求过人,就当是我要你还我的养育之恩。我现在求你娶了闻歌,照顾她一辈子。”

张莫鱼不想答应,可又不忍拒绝。“她是我妹妹,我本来就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不一样的,我已经大半生在新罗,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想她认祖归宗,我想她嫁给大梁人。求求你,娶了她吧……就当我高攀了你。”

张莫鱼还想辩解几句,却看到张太直已经眼神空洞,如白蜡一样的嘴唇在轻轻抖动好像还想嘱咐什么,张莫鱼赶紧把耳朵凑过去听。

“兵荒马乱……女子难贞……若有遇到什么……别嫌她……求……你要了她吧……”

一直在小声哭泣的闻歌终于忍不住对着张莫鱼跪了下来,“莫鱼,怎么样都好,求你答应爹吧,求求你了。”

张莫鱼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艰难的决定,可他要是不答应,万一张太直直接一口气走了可怎么办?

他只能一咬牙一跺脚,在张太直耳边说道,“好,我娶。今天就在这里拜天地,你是证婚人,你不能死,死了闻歌要守孝就不能嫁了。”

张太直忽然眼睛张开,忽然又恢复了点精力,让闻歌把自己扶起来靠在墙边。

“好,快,拜天地吧。”

张太直带着苍白的微笑,看着他二人。

张莫鱼本想怪他使诈,可看到他伤口崩裂的血又开始染红衣服,他知道张太直这次大约是真的扛不住了,否则不会连最宝贝的女儿都要交给自己。

他何德何能呢?他只是这老头子身边唯一可托之人了,但凡于泽诚在身边,也许都不会轮到自己吧。

养育之恩、救命之恩,他想眼下就算是为了报恩也只能答应了,就当是权宜之计,反正只要不入洞房,去了大梁交给那位可靠的未婚夫,将来都还是有余地的。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宋七行着礼,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很奇怪,明明是她主导的这场婚礼,她也是最终受益人,可她还是觉得喘不过气来。

总比在大秦皇宫好吧,她这样苦笑着安慰自己。

“送入洞房!”

叶郎已经喝得大醉,露出那副放浪形骸的样子,想带着一群好事的纨绔子弟“热闹热闹”,幸而还是有万灵丹宋六郎,带着几名美女歌伶去纠缠。

宋樱在女眷厅的屏风缝隙中欣赏着军靴和各色佩刀。

新罗的武官都喜欢佩刀,宝石、金银跟女人戴簪子似的好不华丽,且都是些古董货色。只不过都是些样子货,真要杀人,那手势只怕还不如厨房里的杀贯了鸡的厨子。

要看还是要看大秦人的刀,那才是杀人的真家伙事儿。

忽然有个脸色古板头上梳着奇怪厚重发髻的男子,他长得像新罗人,可配刀却不配宝石,而是跟大秦军官一样,有一股刀刃气。

有趣。

忽然有几个松港来的小姑娘说要不要偷偷去看看新房,宋樱立马回过头来。

“在场都是体面人家的小姐,可别学那些市井做派,大家真想玩乐,在闺楼里再摆一桌就是了,我那里可以抽花签,品茶,斗香,玩得可多了。”

此宴没有龙家的成年未婚小姐,宋樱因为姓宋自然身份高出众小姐一截。加上容貌之绝色无人不服。她一发话,自然讨好者拥趸者无数,其余的听了有吃有玩还能见见世面,岂有不肯的,于是也都随波逐流,都簇拥着宋樱来。

宋七在兄弟姐妹的有心照顾下,没有一点叨扰,清净地独自就进了洞房。

她只觉得屋子里好像闷得出奇,龙凤红烛好像阎王殿门口站的一对红色小鬼,对着她招手。

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坐在了小田边上。

她把心里准备了很久的那个感谢说出了口,“小田,你为我做的,我会铭记在心,我答应你,凡宋七夫人该有的,你都会有的。”

小田听到宋七先开口,终于打破了自己忍了一下午的矜持之态,自己拉开了面前的珠帘子,欣喜不已,双手去挂宋七的脖子,“相公!我有你就什么都足够了。”

说罢她就要去亲宋七的唇。

宋七却回头躲开,她能忍小田平时对她上下摸索,认为那是姐妹间的玩笑,可……这不行,她只当是小田玩心太重,勉为其难让她亲了一下脸。

随后她站了起来抹了抹脸上的口水,“我觉得胸口好气闷,我出去透透气,你先睡吧……明天也有很多礼节,很累人的。”

小田很是关心,“你是不是还是不舒服想吐?”

宋七说是,小田便点头让她快去吐一吐,宋七便急忙转步就拉着银针离开了房间。

“主人,你要去哪里?”

“快弄一条船,我想去松港。”

“过几天不就搬去老宅做新府了吗?这会去做什么?”

“别废话。”

“明早还要敬茶,还是早点休息吧。”

“在船上打打盹,一来一回正好天凉赶得及,我现在就要去。”

银针听到了主人话语里的不耐烦,知道不好再反抗,于是急忙带着她去后面做马车去渡口。

宋七到了松港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分,她在船上换了便衣。松松地挽了发髻。此刻松港是如此安静,她终于可以穿女装了,她摘下眼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今日连粥摊竟然也已经关了。

她胡乱走着,竟然走到了张府,那门被重重铁链锁着,贴满了宣慰司的封条,连灯笼也丢了一只,好不萧条。

她摸到张莫鱼那个临街的院子,小心地翻墙进去,可张莫鱼的房间也已经被锁住了,她手上没什么工具,进是进不不去了,她便随意走着看着,临到大厅,她忽然看见一个年轻的身影,那身影好像也察觉到了她急忙躲开。

她心里好生失望,那动静一看就是练家子,不会是张莫鱼。

她问道,“谁?”

那身影听到是个女子的声音也出来查看。

红叶看了这人忍不住笑了,竟然是金少言。

金少言看到是个大秦女子也觉得很是神奇,他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红叶退回到院子中的石桌石凳那里泰然坐下,“那你呢?嗯……看衣服好像是宣慰司的人啊,大半夜怎么会在这里呢?莫不是跟张太直有勾结吧?”

金少言板着脸,声音有些紧张,“我怎么可能跟张太直有勾结?我只是……我只是知道这院子要卖,过来看看而已。”

红叶觉得这人好笑,不由笑出了声。

金少言遭到嘲笑,立刻板脸像是审问一样,“那你呢?怎么会在这?”

红叶在月光下摸了摸自己鬓发,十分自信地回答道,“你是为了什么来,我也是为了什么来……”

说道这句她好像是有所顿悟,看了看金少言,露出了一丝同情的眼神来。

金少言也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大秦女子,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临走前,红叶像是劝告对方一样,“你那点俸禄不够买的,还是早点回去……断了念头吧。”

后半句她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她又飘飘荡荡走到了青鸟巷,她学着张莫鱼去拍打那个自己做的假门口。

竟然马上有人来应门。

是玉露和鸡蛋。

红叶立刻板着脸,“怎么晚了,你们孤男寡女在这院子里做什么?还满头大汗的?”

鸡蛋支支吾吾,玉露赶忙跪在地上,“是银针姐姐,说跟丢了主人,到老宅找我商量,我想主人大概会回西花园,就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们两个傻等,越等越急,鸡蛋就说干脆我们一起打扫亭院一边等,主人不信可以去院子里看,石板路都是刚擦过的。”

红叶走进院落,果然石板路旁边还有一盆水和一把猪鬃刷子。

她无奈地笑了笑,“黑布隆冬的,你们倒是勤快……带鸡蛋下去吧,我要在这独自坐一会。”

玉露让鸡蛋拿着木盆赶快退下,自己却留下不动,“主人,快要四更天了,我先伺候您更衣吧,等会在船上就能直接睡一会了,否则赶不及去松都敬茶了。”

红叶怔了一下,却也只能答应。

于是那身缎子衣服一穿,她又变成宋七了。

可她穿戴完却还是舍不得离开这个花园,执意要在这亭中坐一小会。

看着那小石潭里的涟漪,她想起了曾经在这里跟她一起喂鱼的那个人。

虽然他有这样那样这样那样这样那样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她还是好喜欢他。

甚至连他曾经唱的那些歌都不嫌弃了。

还记得当时他每次唱歌,她都听得头疼,总是故意媚笑对他说,“莫鱼,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唱歌的时候特别英俊。”

每次这话一出,张莫鱼就会安静好一会。

可这招后来就不管用了,张莫鱼总是照唱不误,然后自信地回答红叶,“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唱歌的时候也一样英俊。”

然后继续唱着歌,真让红叶真是心服口服。

红叶忽然停住了微笑,她发现这些竟然已经是旧事了,那个臭不要脸又让她日思夜想的张莫鱼再也不会在她身边唱歌了。

“……此鲜花无人采,琵琶断弦无人弹呐。奴好比貂蝉思吕布……”

红叶轻轻地唱着张莫鱼曾经在她耳边唱过的歌。忽然一行眼泪从那硬质的眼纱下不争气地逃出来。

她仰头看着天上那淡淡的月影。

“又好比这姜红叶,坐楼想莫鱼……”

…………

张莫鱼带着那个散发着臭味的水瓮在溪边洗了又洗,他要打点干净的水回去。

他觉得张太直只要能好好休息,还是能养好的。

只是他觉得自己肩膀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他居然在这里成为了别人的丈夫。

他抬头看着瓮中的那个不断抖动的明月,忽然想起一个人。

红叶,你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张太直却好像是聋了一样,依旧用自己倔强的步伐往前走着。

张莫鱼把行李和剑交给闻歌,然后横到张太直面前蹲下,“来,我来背你。”

云雾茶。

张太直忽然想起了当初家里的云雾茶,可他现在只能把仅剩不多的唾沫努力地往喉咙里咽,他胃里只有张莫鱼掏的两枚生鸟蛋,就这,在这荒郊野岭已经算是质量上乘的早饭了。

今天是小田一生中最扬眉吐气的日子。

他拄着一根粗糙的树枝当做拐杖,他已经很努力地在赶路了,可前进的速度却像一条搁浅的鱼,只见挣扎,不见距离上有进步。

他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每走一步,伤口里的疼痛就好像要裂开一样。

“爹,别走了吧,你歇歇吧。”闻歌搀扶着,近距离看到父亲的汗和痛苦的表情心疼不已。

可到后来各个婆子给她轮流上妆,每上一层粉,她的兴奋就减一分,不耐烦就多一分,偏新娘妆就是左一层又一层,她以为上完了腮红就能起来了,结果又被按下开始涂粉。

过去叶郎总笑她,脸比城墙还厚,现在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城墙了,如果不是墙,又何苦刮这十几层的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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