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路上双方走的好好的，其中一方走个神，不小心断了彼此视线，就有概率造成接下来的活动中止，最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对此，夏雨感触颇深。

渭水市总人口仅次于长安，辖区面积却超过长安，不同于省城各城区地域集中协同发展的态势，渭水下设的一区十县，相互八竿子打不着，又都分庭抗礼，根本不把老大哥临水当一回事。

偌大的临水区人口连八十万都不到，与之同一水平线的蒲城、大荔、富平三县均破六十万，其余各县也都到临水一半以上。

渭水两千年左右设立高新技术产业开发试验区，2010年前后正式升级为国家级开发区，也是继长安、宝鸡之后SX省第三个开发区。

因此，两人当下还是囊中羞涩，也是夏雨跟着一起滞留市区的原因，明天下款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和栗楚一人买一台手机，没有实时通讯联络的工具，人际交流效率极度低下。

见惯了一线城市的万达、伊藤、群光、IFS等品牌云集、人流鼎盛的综合体商圈，夏雨看着眼前这片夜幕降临下的东风街道，实在找不到一点热闹的气氛。

中奖的金额进的是公户，一时半会还无法取出，最快也要等明天九点后，远在长安的临时财务到柜台办理制单后才能下账。

前世高二下学期和姑父前往中铁五局拜访该校的刘校长时，姑父先被请进办公室，示意他在门外等一等。

栗楚毕业刚满一年，分配到农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初级中学，一月薪资才堪堪四五百块。

她正是青春靓丽的年纪，长久以来养成的消费观，每月工资仅仅够她日常花销打扮。夏雨则是个穷光蛋，近期多次打搅对方，基本将她的老底掏空，就差问她父母要生活费。

趁着这个空隙，夏雨想着去趟厕所，也没打招呼。等双方再次碰面，已将近凌晨。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等姑父寒暄完，出来不见了夏雨踪影，便原路返回找他，那天门卫休假，不确定夏雨是否离开学校。从厕所回来后，就地默等约莫半个小时，仍不见姑父人影。

当前网络及网银客户端并未普及，无法做到鼠标按几下就能下拨私人账户，企业在经营过程中，如果要用款，只能提前向银行预约，然后由财务或经办人员带着公章、法人授权文件，前往当地开户行办理取现或转账业务。

虽无法大采购，栗楚仍抑制不住激动，以所剩无几的存款，将夏雨从头到脚进行鸟枪换炮，也鼓起勇气踏进渭水富人阶层才敢出入的国贸大厦。

夏家在衣食住行上的节俭造就了夏雨自小学开始直到高中前，基本没怎么买过新衣服，哥哥夏聪与他相差五岁左右，退下来的旧衣服早就给他依次排了大小码。为此，夏雨这些年没少跟父母哭闹，怎奈年少无尊严，学习一塌糊涂，根本没有讲条件的资格。

游走在还算琳琅满目的商业街道，夏雨被栗楚拉着一家一家的进出，一会试衣服，一会试鞋子，好不认真。

不同于普通人家的实用凑合主义，栗楚对衣物等生活用品沿袭了省城人家的精细品质理念，对夏雨的换新打扮，同样如此。

夏雨像个木偶，每到一家，便被栗楚推来换去，感受着她如亲人一般，不厌其烦的在一堆衣服中挑来翻去，着实令夏雨感到一份幸福和感动。

此刻，夜晚霓虹灯的熏染中，夏雨站在一家卖鞋的店门口，望着门口镜子里，换了一身新装，眉眼、气质、个子大变的他，夏雨从未有过的陌生，宛如一场宿醉初醒，又好似随风潜入梦。

这家店属于临街店铺，从灯光如昼的门口看向门外一如空旷开阔的马路街面，远处天色微黄，华灯星火初上，人影车辆流动，既有黎明破晓前的生机渐浓，又有夜色将近时的安逸舒缓。

镜子里的男生很安静，也很内敛，清爽明朗，这还是年少时期的他吗？不，这根本不是，哪怕长相相差无异，稍一观察，眼神、表情、举止、行为迥然不同，甚至整个人的气质、吐纳，都令人生出几丝距离感。

忽然间，夏雨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错觉，也许眼下正在经历的不过是2022年夏雨的一场梦，下一刻被尿憋醒或被人一拍肩膀，睁开眼映入的还是白的素缟的病床，上面还是那个被病痛折磨的眉眼枯瘦的妻子。

亦或者，一个月前那天中午，十五岁的夏雨做了一场冗长而又逼真的梦，除了多一份二十年似曾相识的记忆外。至始至终，他的身体、思想、心理都没离开过这个真实的世界，仍是货真价实的青少年。

就这样兜兜转转，当双方重新碰面时，已经夜里凌晨左右，差点没把两家人急死！

正因前世不堪经历，后面还要往返其他地域，手机这种紧密联络之物迫在眉睫，夏雨计划明天下拨到账后，买了手机再回家。

那刘校长也是心善，给夏雨叫了一辆出租，大手一挥给了其20元钱，将夏雨送回家。往常上塬最多4元，加上市区中转，10元内搞定，那师傅也许见钱眼开，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这个年代人们活动范围狭窄闭塞，出了南塘口，问了几个路人都道听途说，师傅乱转一圈，又把他送回学校。

当晚两人滞留市里，也有空一起去东风最繁华的街道逛一逛。夏天的夜色来得晚，两人简单吃了午饭后，相伴着一路朝国贸商业广场骑行。

戏剧的是，从校长口中得知，姑父刚刚又离开学校。对方哭笑不得又花二十，这一次，出租师傅信誓旦旦称去过塬上好几次，夏雨也补充只要上了塬，就认识回家路。

连续反复奔波，夏雨累得够呛，师傅也是好心，劝他睡一会。也没多想，他迷糊睡去，被叫醒后一番沟通，才知师傅所谓的塬上，只此西塬一处概念。那师傅又认为东西塬只是地理方向之分，便决定通过西塬前往东塬。

西塬不像东塬地势平坦，槽、峪、沟、坡等地形造就的道路错综复杂，车子越跑越远，最终还是原路返回。

可以想见，没有大量人口作基础，渭水城区商业配套设施，这些年发展极其缓慢，至于大型的商业广场更是少之又少。

纵观主城一区，除了东风、朝阳、站北等大街三四条方圆不过十里街区，还有点人流发展的气息，其他地方跟后世的农村集镇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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