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幻想小说网 > 情感 > 秦迹无痕

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渐入情网

  • 作者:意止空檀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2 16:54:31
  • 字数:10854字

“我所知道的,你大概也都有所耳闻了。”张良似是看透了叶子栖心中所想,忙不迭道出了叶子栖尚未参透的猜疑:“良只是不明白当年巴清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们不是把她沉江了么,保不齐我师父水性好,遁了呗。”叶子栖话一说完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师父那时身怀六甲,又受过大刑,理应是强吊着一口气了,怎么可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游泳逃跑呢。

“想要支撑起这样一片天地,就要将法、术、势相结合。法是法度,术是权术,势是权威。想要将这三者结合,需要的不单是高强的武艺,还要有聪明的脑子和强大的内心,这其中武艺相对简单,头脑虽然来自先天,却可以用知识与阅历弥补,有一颗强大的心,听起来简单,却是最难做到的。”

“那么,怎样才能有一颗强大的心呢?”

小徒弟坐在树根上,嘴里叼着草叶子,翘首看着眼下巴蜀之地的万间庐舍,眼中流露出浓浓的钦羡与自豪:“师父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像你一样强大啊?”

“张良,给我讲讲我师父吧。”叶子栖轻轻一叹,转移了话题,经年已过,她对巴清当年的事情已经理顺了一个大概,但是过去与现在的中间似乎缺失了极为关键的一环,让她怎么也无法将那个传言中的韩非夫人与后来叱咤风云的巴山宗主联系到一起。

“为什么呢,师父那么厉害,我就是想变得和师父一样厉害。”小徒弟仰头看着遗世独立的白衣女子,黑眼睛里满是不解。

“你还太小,很多事情,说了你也听不懂。”女子回过头,呼啸而过的山风掀翻松松堆就的领口,露出纤长脖颈上,狰狞糙厉的疤痕,她重新掩上领子,幽幽一叹:“也许,等你真的懂得,一切就都晚了。”

“哪有那么简单,”张良苦笑:“当年巴清临死时身上戴着重枷,而且,在被推下颍川之前,被划破了颈动脉。”

“大人放心,时辰还早着呢。”店掌柜有看着一脸疲惫的叶子栖,给她倒了杯茶:“大人近日不少操劳,还是多歇歇吧。”

“客栈人多眼杂,不比我们自己的地界,还是打起精神来更为保险。”叶子栖抻了个懒腰,伸手结果茶盏一饮而尽:“谢谢,正好睡得口干。”视线无意间划过腕间悬着的玉镯,濯园里的情景在脑海中闪过,瞬间浇灭了笑容。

“要是那样的话,根本没可能活下来。”叶子栖想起了师父颈上足以致命的伤痕,陷入了沉思。

“巴清死后,我们曾去下游打捞过她的尸体,可是……”

“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叶子栖接话。

“诶我去,怎么睡着了。”叶子栖猛的从桌子上撑起来,擦了擦口水,有些责怪的看着一旁坐着的掌柜的:“您也不叫我一下,这要是误事了怎么办。”

“是。”张良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了一句让叶子栖意想不到的话:“也许有些事情,是真的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

“没想到一贯无所不知的你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叶子栖打趣。

“子栖,世界之大,我们都太渺小。”张良的眼里闪现出一丝失落,他们太渺小,渺小到许多事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发生。也许,世界上最大的悲哀并非是什么都做不了,而是,做完了能做的一切,却还是改变不了结局。

那才是真正的无能为力。

就像就像流沙,就像落败在历史尘嚣的韩国。

“所以有着那样身世的我师父,就被许多人盯上了吧?比如说,阴阳家?”叶子栖猜道。

“子栖果然聪明。”张良有些赞许的看着叶子栖:“当时阴阳家的确注意到了巴清,只是碍于流沙,只能在暗中窥伺。”

“原来如此。”要是这样的话,师父被阴阳家的人救走也不为奇了。看来师父和阴阳家之间,也有一本翻不完的旧帐啊。

叶子栖好一阵感慨:“我师父年轻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她和你的性子很像,但是远没有你强大。”张良看着叶子栖的眸子一瞬间亮起,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她比你聪明多了。”

叶子栖默默瞥了他一眼,没有反驳,好吧,实话总是伤人的。

“那后来的巴清呢,她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轮到张良问了。

“青鸾舞镜,至死方休。”叶子栖幽幽一叹:“这个典故用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了,师父她,很孤独,虽然她把一切都做得很好,但是正因为太完美,才像是一个努力模仿正常人生活的异类。尽管我自小按照她的谋划努力的去变成和她一样的人,但是她所说的一些事,我永远都无法理解。”

异类,只能是异类。

不知何时,叶子栖的神情变得坚硬,漆黑的眸色中,薄薄的镀上了一层与年纪极不相符的,冷漠。

不再似从前窥探巴清过往时愤青一样的不平与动情,一旦涉及到了最真实的自己,便坚硬无比,没有任何脆弱的余地。

都是从烽烟中穿梭过来的,谁当谁的衣服干净。

“子栖以前杀过人吗?”张良突然问。

叶子栖点点头:“三师公呢?”

“杀过。”

张良抬起头,看着无牵无挂的风掠过林梢,神色平静:“世道是错的,人们又怎么能走上对的路呢?在这样的世界里,我们如果不满于生存而是想要追求生活的话,双手就必然沾上鲜血。”

连年征战,秦法严苛,阶级分化,官制下层的蛀虫太多,正是因为这片江山存在着太多问题,才会有那么多的反对者蠢蠢欲动,可是作为朝廷的一员,叶子栖深深知道,他们每个人都在为修复这片土地而拼著命,只是……那些社会底层的人们,看不到,这些被反对蒙蔽了双眼的人们,看不到。

叶子栖笑的有些苦涩:“也许,在这样的时代,只有混沌懵懂的生存才是最幸福的状态。清醒,生活……都太辛苦。”

可就算是这样,她依旧要选择清醒,哪怕这样会被现实鞭挞得遍体鳞伤,哪怕结着血痂的伤口会被真相乐此不疲的一遍遍撕开,哪怕信仰坍塌,哪怕被命运扼住咽喉,只要能追随着不屈的誓念,不忘的初心,她便甘之若饴。

只可惜,眼前的这个人,注定与她分道扬镳。叶子栖强令自己扯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既然选择了清醒,三师公想必已经做好拆穿一切虚妄的准备了,哪怕这代价是失去眼前的一切。”

可是我还没准备好,当一切发生,我又该怎么面对你呢?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再不能承受失去你了。”清雅的声音缱绻在耳畔,叶子栖愕然抬头,恰对上张良温柔的眼眸。

“你……”一瞬间,叶子栖只觉得心里有一个角落蓦然崩塌,碎裂而下的沉重血肉一层一层的将她湮没,掩盖住她的挣扎,吞噬掉她的呼救,让她再也无力抵抗眼前这个人:“你俯耳过来,我有句话要对你说。”她咬了咬嘴唇,眼里闪动着复杂的情绪。

“有什么话你一定要这样说?”张良不解。

“你过来就知道了。”张良被缠得没办法,只得依言低头,任叶子栖勾住他的脖子。

温热的气息撩拨着耳廓,薄唇轻启,做出唇形:“我爱你。”

“子栖说什么?”张良看着少年绯:“我没有听清。”

叶子栖笑了,我不曾发出声音,你当然没办法听到。

有些话,她永远都不能说出来。

叶子栖扬起脸,俏皮的吐了下舌头:“听不到就算了,别指望我再说一遍。”

张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你也过来,良也有话跟你说。”然后不由分说的绕到背后圈住少年,猝不及防间将一件东西套上他的手腕。

“这是……”叶子栖看着腕间玲珑通透的玉镯,有些不解。

“手镯,谐音是‘守拙’。意思就是哪怕你很笨,我也会一直守护着你。”张良看着叶子栖的眼睛:“这个我想给你很久了。”

“这……礼物太贵重了,子栖怕是承受不起。”叶子栖慌乱避开张良的注视,手忙脚乱的要将镯子摘下,谁知这一着急,反倒更加摘不下来。

张良看着慌张羞涩的人儿,轻轻笑了:“看样子,子栖是不想收也得收了。”

“这……”张良看着深色犹豫的少年,竭力压下心中涌动的情绪:“没有什么比你更贵重了。收下吧,可以吗?”不知怎的,叶子栖竟觉得张良无比紧张,只能不明所以的点头。

“太好了。”十指相扣,张良沉溺的嗅着怀中人的发香。

“大人?大人?”

“呃呃……啊?”叶子栖猛然被拉回现实,有些迷惑的看着刚才拍了她一下的店掌柜:“流沙的人到了?”

“没有。”

“那您拍我干嘛?”

店掌柜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宗主:“大人,您都对着这个镯子傻笑了一炷香了,属下还以为您的魂被勾走了呢。”

“我,我有笑吗?”叶子栖低眉,看见新斟满的茶盏里倒映的那张笑脸,眉目间似有小女儿的情态,瞬间尴尬无比。幸好掌柜的是自家人,丢脸还不至于丢得太大发。

“那个……掌柜的,您看流沙的人差不多也快来了,要不……您先回吧,这边我自己就能应付。”流沙敌友未知,又对我的身份知道那么多,一旦合作破裂,那些被暴露的桑海盘口的人会很危险。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她以无痕的名义与流沙见面,却并没有做出无痕的打扮,这是她在真身暴露的情况下,为假面留的最后一张底牌。

叶子栖看着店掌柜蹒跚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多想把巴山的一切都告诉师姐啊,她多想带着她回巴山,看着她和师父冰释前嫌,弥补自己的罪过啊。可是为什么师姐一定要站在这个尴尬的阵营里,让她只能进退不得,三缄其口。

“我不就是旷了节课嘛,难为你还特地跑过来看我。正好我刚沏了茶,坐下一起喝吧。”叶子栖说着,提起热腾腾的茶壶就要给子衿倒茶,动作间广袖罩着的手镯顺势滑下,正好落在了虎口上。

子衿面色一变,下意识的要去抓叶子栖的手,叶子栖向后一躲,奈何肘上本就有伤,动作间没掌握好平衡,滚烫的热水从壶嘴溢出差一点就落到了脚上。

“瞎闹什么!”叶子栖有些火,可一看到子衿的神情,反倒怔住了,只是轻轻问道:“怎么了?”首发l https://www. https://m.

“这镯子……是他给你的?”

叶子栖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那……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呃……让我想想,他先是变着法说我笨,然后还说这个想给我很久了。”叶子栖不解:“难道这镯子有什么问题吗?”

“那倒不至于,只是你不理解它对张家人的意义。”子衿说着,从心口处掏出一件被小心包裹好的手帕,打开后,里面竟是与叶子栖手上一模一样的手镯。

“这对手镯是当年祖母嫁给祖父时的嫁妆,也是当年父亲与母亲的定情信物,后来,母亲将这对手镯拆给我和张良,让我们以后将它送给心仪的姑娘,传承下去。”子衿淡淡看了叶子栖一眼:“这也就意味着,你带上这个镯子,就相当于承认你是我张家的媳妇了。”

“开什么玩笑!”叶子栖瞬间就懵了:“什么叫我承认了!张良根本就没跟我过,要是知道了我说什么也不会收的!”

“大概是张良想等你真的嫁给他的时候再告诉你吧,这样他就可以用你是他早就决定好相伴一生的人之类的话哄你开心了。当然,这样做,也可以变相的表达,他对你,势在必得。”子衿看着一脸纠结的叶子栖,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当年家父就是用这招追家母的,没想到竟被他学了来。”

“你们老张家套路真深。”叶子栖抖了抖,果断起立:“不行,我得把这镯子还给张良。”

袖子一把被人拉住,子衿冷冷的看着叶子栖:“还给他,以什么理由?”

“我……”是啊,这镯子的意义我没理由会知道,张良已经开始怀疑子衿是张轸了,如果我这样冒失的去归还信物,岂不是,变相的卖了子衿?

“那……我该怎么办?”叶子栖不由头大。

“装不知道。”子衿接到:“我只是想告诉你张良的态度,让你以后不至于太被动。再说了,既然你喜欢张良,他想娶你,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难道,你不想嫁给他?”

“这是两回事。”叶子栖轻轻叹了一口气。自从她决心成为隐卫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做好了放弃所有正常人生活的觉悟,什么婚姻,什么家庭,什么子女,什么爱情,于她,再没有半分关系。

她本就不该招惹张良,更不该以此动情,最不该,与张良相恋至深,让他,误了终身。

三师公,是我负了你。

可她又是怎么认识阴阳家的呢,在来大秦以后吗?还是……

“我记得有传言说,我师父是在你们韩国的大邪之地断魂谷里凭空出现的,是真的吗?”

“我们只捞到了桎梏她的枷锁,却没有找到她的人,而且,那道枷锁,没有一点被损坏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这也太诡异了吧……师父啊师父,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邪性的秘密啊。

云雾山巅,紫衣女子倚树而立,长风逆吹,将松松垮垮的衣服吹出翩然姿态,虽是极慵懒的姿态,但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种睥睨傲然。

叶子栖抖了抖,不经意间回想起了前些日子师父上蜃楼的情景来,师父为什么要上蜃楼呢,难道是蜃楼上有她想要的东西?应该不会,以师父和陛下的关系,想要什么直接开口就行了,远不止于这么费周折,更不至于把身后事都交代了。等等,身后事,难道说……师父根本没打算回来!这得有多大仇啊……

思路渐渐清晰,脑海里记忆的片段一点点构成新的线索,叶子栖闭上眼,开始冥思这一切的因果,渐渐的,另一张脸,浮上了心头。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还能让一个女人不顾一切的话,大概就是她的孩子了。师姐的鳞毒无法可解,但压制的途径却是阴阳幻术的变种,师父是师姐的生身母亲,鳞毒的由来她怎么会不知道……师父从来不待见阴阳家的人,难道是因为这一切都是阴阳家搞的鬼?

女子闻言抬起眼看了看满眼希冀的小徒弟,轻轻叹了一口气:“当你发现你孤身一人,没有依靠,还不得不咬牙向前走的时候,你的心自然就变得强大了。”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永远都不希望你有那样一天,也永远都不希望,你变成我如今的样子。”

阅读秦迹无痕最新章节 关注https://www.smrhm.com/article/88783.html

(快捷键 ← )上一页 目录(快捷键 enter) 下一页(快捷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