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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一百章 棋局人局

  • 作者:意止空檀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2 16:55:23
  • 字数:7554字

“说来说去还是那些废话。”胡亥伸手便要撂帘子:“知道了。”

“臣的意思是您装一下就可以了。”

“看来叶栖姐是真的生气了,隔了这么多天还是不肯理我。”胡亥一脸天真的笑了起来,用仅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

无痕的眼中划过一丝凶光,胡亥眯起眼睛,笑得越发灿烂:“我就知道这样说,无痕你就是再生气,也绝对不会不理我的。”

竹帘一下子被掀开,胡亥从里面探出头来,无痕抬了抬眼皮,目光正好对上车内人那双妖异的眼。

无痕继而道:“臣子也好,奴婢也好,都不过是这天下棋局上的一子。今日生明日死,并没有什么分别。”他直视着胡亥的眼睛,语气严肃而诚恳:“有道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橹,所以上位者才更应该心怀仁德而不草率行事。臣今日还当您是自己人,所以才斗胆说这些僭越的话,万望世子以后……”

无痕“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世子您还有这份心。臣还以为您闹这一出是想让外人误会是臣跟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呢。啧啧啧,臣小人度君子,真是该打。”无痕说着,抬起手指象征性的弹了一下自己的面具,嘻嘻笑到:“不过刚才您说您觉得臣以前是骗你,所以你这次下套骗回来,这事儿我得夸您。恩仇必报,不吃哑巴亏,干得漂亮!但是有一件您确实做错了。”他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您不该杀那些人。”www.)

“这是您我二人之间的对局,胜负得失也应止存与你我之间。为了一局小胜而失了棋品,只会让周围的人物伤其类,从而心生疏远,这不值当。”

“哦?”胡亥的动作停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车窗外的无痕。

无痕未置可否,只问:“殿下您觉得那些棋盘上的棋子,看上去有区别么?您能将哪怕一颗棋子,与其它的区分开来么?”

胡亥一怔。

“若说毫无怜悯是为难他人,那过分的宽厚仁德就是在难为自己了。此二者皆不可取,世子若想,不妨做一个恰到好处的伪善者,这样所有人都舒坦。”无痕说。

“呵,不愧是无痕大人,连说教都这般与众不同。”胡亥笑了一声:“好啊,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先装一个试试。”

“殿下圣明。”无痕勾唇一笑,低头从鞍袋里摸出一卷手札,递至窗前。胡亥伸手接过,懒洋洋的问道:“这是什么?”

少年世子“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想不到无痕大人竟是为了那样的微贱之人和我置气,还说出物伤其类这样的蠢话。”

恍惚间耳畔吹来夏日的风,无痕顺着风向朝队伍行进的方向望去,看见齐鲁三杰站正在小圣贤庄的大门口,身后中门大开,湖面上的连廊回转蜿蜒。庭院干净整洁,连池塘里的太湖石都被擦得锃亮,麻雀落上去直打滑,不住的发出啾啾的叫声。

剑术阁内,儒生们从古谱中复原出八倄舞,正用课余时间排练着,连社恐小王子子衿都没被放过,还因为长得好被拎到了第一排。据取蓝描述,表演当天子衿几乎是全程都用鸡毛挡着脸,并在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就是个背景板”,尴尬得鸡皮疙瘩能铺满小圣贤庄的每一寸土地。

那时候真好啊,取蓝还活着,自己也四肢健全能跑能跳,她和子衿还是好哥俩,同张良也没有那些虐恋情深的关系。

若是能回去就好了,若是能重来就好了。无痕目光空洞的看着眼前那青红交映的秋山,猝不及防的迎来满心伤怀。

“大人可是察觉出有什么不妥?”被落在身后的队伍不知何时已经跟了上来,千夫长恭敬的请示道。

“你不觉得这景色很美吗?”千夫长刚要应答,却见那黑衣青年已经调转马头缓行回队伍之中,结束了那不着边际的自言自语。

阴阳家的殿阁坐落于骊山的半山,据说由是当年周幽王与褒姒的离宫修葺扩建而来,青石铺就的古道直通旧宫门,并不需劳累登山。古道两旁景色清幽,令人心情平静。

无痕带一小队人马先行开路,在殿门外提前布好岗哨,守门的阴阳家弟子闻讯进去通报,不一会儿阴阳家的长老们便迎了出来。

率先出来的是金部的长老云中君,其后是火部和木部的两位司命,再后面跟着几位看着脸生的年轻人,从其华丽的打扮不难猜出这就是新一届的五灵玄同。

面具青年见状抱了抱拳,还未来得及跟熟人们聊上几句,山道上便已露出一个旌旗的尖儿。

中门忽然打开,立在门前的众人让出一条道,新任的东皇太一带着月神与东君两位元老缓步而来。

与此同时,那载着贵人都两乘车架也停了下来,士兵整队站好,车门缓缓拉开,迈出一只云头履。胡亥一身华服走下车来,三两步行至山门之前。

星魂的脸上挂着那种仅止于礼貌的微笑,向前两步微微躬身:“恭迎十八世子。”

“久闻阴阳家历史悠久人杰地灵,今日一见,真是好气派。”胡亥上下打量着阴阳家的门庭,语带赞赏,顺手从无痕的笔记里抄出来俩成语。

宾主未多做客套,寒暄两句便入了山门,无痕特意垫后一步,划了个手势叫人把带着的贺礼抬进去,这才混在阴阳家众人中一并进门。

阴阳家的庭院开阔,楼阁皆以黑石砌成,高大严整,远望重檐叠宇错落有致。地面也以纯黑的碎石铺就,间用白石点出黄道十二宫的花纹,殿宇间遍植枫树,抬眼望去火红的一片,绮丽如晚照烧云。

宾客们被簇拥着前行,一路上听人介绍楼阁花木,不知不觉间走入一片枫林。穿行几许豁然开朗,只见眼前是一片开敞山崖,上有白玉砌成的高台。高台周遭的峭壁上绘着山河神袛,庄严又灵动。许是用了什么阴阳术法的缘故,此处山崖之外反倒有浓云薄雾,那些壁画就半隐在云层里,仿佛随时能乘风而起羽化归天。

祭台边一处视野极好的位置放了几案坐席,周遭铺设帷帐画屏,一行人被引至席上落座,有弟子奉上茶果。安顿完毕,只听角落里跫地一声响,漏壶吐水敲击玉盘,日晷上影子偏移,正是吉时。

继而着礼乐奏响,司仪唱喝,盛大仪典就此开始。星魂一席法袍于高台主祭,诸弟子供牺牲焚手书,歌舞以娱神,颂文以告祖。

铁面无情的无痕大人拾了个垫子坐在胡亥的侧后方,性致寥寥的观礼,前面这位爷坐姿一不端正她就小声咳嗽,直勾得公输仇伸过头来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无痕摇了摇头,打了个哈哈小声道:“没有没有,就是觉得无聊得紧,抱歉扰着公输先生了。”

“阴阳家发源于楚地,礼乐习俗颇有楚国遗风,今日一见还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公输仇拈着下巴道。

“无痕在蜃楼见惯了霸道机关于阴阳术结合的精巧,如今再单看这阴阳家,虽然也好,但总觉得差点意思。可见诸子百家虽各有所长,却也有不及之处,若都能为帝国所用,将其优点结合起来,才能造就最了不起的作品。”

公输仇微微点头:“无痕大人所言甚是。”

无痕“害”了一声,向着公输仇一拱手:“都是些拙见,公输先生见笑了。”

“无痕大人可真不坦诚,每次一说完聪明的话,就赶紧强调是拙见,莫不是存了心想让别人夸你?”胡亥放下手中的把玩的茶杯,倾过身子加入交谈。

无痕一愣,继而道:“殿下这么一说还真是,果然您才是最聪明的,见事明白,一针见血。”

胡亥轻笑一声正要回头,忽而一只手从后面撑住他的肩。身后的青年小声提醒:“殿下,还没结束呢。”

胡亥怏怏答了声“知道了”,转回头重新坐好。青年勾起嘴角,低头摆弄塞在束袖里的折刀,刀身的凉意传到指尖,顺着手臂一路爬到后颈,他打了个机灵,一扭头正对上东皇太一冰凉的眼。

铁面无情的无痕大人“唰”的一声坐了个笔直。

陛下这次还真是给了个麻烦的任务啊,最开始要我离这位世子远点,现在又要我从中斡旋,拉起这一出卧薪尝胆的好戏。也亏得自己一向自来熟不要面子,这才能在这种前后矛盾的立场中无缝切换。

看来人不要脸,果然天下无敌。无痕咧了咧嘴,勒转马头回头望去,只见旌旗飘荡,车马队伍浩浩汤汤一眼望不到头,军士甲胄整齐庄严,随着行步发出铿锵的碰撞之声。

“臣整理了一些关于阴阳家和骊山的资料,您在路上姑且看两眼,省得一会儿见了人一问三不知,陛下要不高兴的。”无痕达到了目的,又恢复了往日办事干练周全的作风,他伸手替胡亥放下帘子:“那世子您先看着,臣替您去慰问一下同行的公输先生。”

“没意思。”少年倚回凭几上,恹恹抖开手札,刚想叫住帘外那人给自己念完再走,见到那卷轴上的字迹却愣住了。

“无痕大人送的东西我已经收到了,本世子很是喜欢,只是希望您以后能带一些更加有趣的东西,就像以前一样。”戴面具的青年玄衣银甲,骑马走在队伍中段,他隔着嘈杂的行军声隐隐听到车中的人在说话,驱马与那车驾贴得近了一些。

那是一卷还算工整的隶书,笔划弯折处尚可见几分陈年功底,只是字轴微斜,显然是左手执笔。

“不,有意思,有意思极了。”胡亥听着帘外渐远的奔马声,轻轻笑了起来。

无痕办完了手中杂事,纵马向前一路拉开队伍老远。他微微拉开面具,让金属内壁与皮肤的间隙透出一丝风来。

“世子揣着明白装糊涂。”无痕眼中的都寒意一瞬间散去,忽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编贝般的牙齿:“您既有意然下套诓我,事后发难于左右血洗宫室算怎么回事儿。难不成是敢做不敢当,想让我替你背人命呐?”

胡亥歪了歪头,无辜又疑惑的发问:“无痕大人这样问还真是令我伤心,我做这些这可都是为了你呀。你的秘密实在太多,我不过是想让你安心罢了。”胡亥趴在车窗边,吐息拂动着青年侧脸上的毫毛:“大人您这样真是好没道理,你骗了我这么多年,本世子还没有生气,您倒是先反过来质问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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