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经过一个岔道口的时候转弯进入一条死胡同，齐下走到一堵墙前面，在上面摸了摸，“应该是在这……”他按了下去，然后不由得笑道：“既然位置没变，那么就说明应该没有出什么大事。”一般来说，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话，通往任务大厅的路的按钮都会改变位置，若是改变位置，那么杀手便会知道发生事情了，然后有所防备。所以当他发现位置没有变化的时候，顿时就安心了。然后就只听到“咔嚓”一声轻响，这堵墙从中间缓缓打开，露出了后面的世界。

任务大厅。

“哥，咱们就这么回来了？”齐下揉了揉眼睛，四处打量着，看有没有同行看到他们，有些小心翼翼。毕竟当时走的时候四人小组声势浩大，感觉底气十足，结果就这么灰溜溜地回来了，谁知道只有他们两个人回来了，其余的人，一个死，一个不知死活，这个结果都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但却是他们在杀手行业中的竞争者们所愿意看到的。这其中的勾心斗角齐下最是清楚不过了，所以他才会那么担心，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他们兄弟俩在这一行里的身价想必也会降低。虽然知道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晚一点知道好歹还能编一编理由，不至于最先被闲言碎语给捆住了手脚。

齐上看了眼有些不安的齐下，说道：“别看了，我刚才看过了，没人。他们白天一般都不会出来的，只有晚上才能见到。”

某个不知名的小镇里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黑衣男子，他们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在一只脚踏进这座熟悉的小镇之后，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平和的表情。

“不知道。”齐上皱眉道。

齐上看了眼齐下，知道他话里半真半假的，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然后他看了看四周，说道：“先去任务大厅吧。”

“好嘞！”齐下摩拳擦掌道。

一个金碧辉煌的地方，以前齐下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一个给杀手颁布任务的地方要搞得看起来那么贵的样子，后来才明白这是为了区别一般的雇主和有钱的雇主的一个方式，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镇子里居然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也没想到这个他印象中不大的小镇里，居然藏了那么多有钱的人，而且他们灰色地带的金钱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很多。齐下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大胆畅想，可是在接到任务之后遇见的每一位有钱的雇主，都在以他们的方式告诉齐下，他们到底有多有钱。当杀手这些年，齐上齐下兄弟二人攒下了不少钱，只不过离着真正的衣食无忧地度过下半辈子还有着不小的距离，所以这些年其实一直都在省吃俭用，唯有在装备上不敢懈怠，尽量买好的买贵的，毕竟小命没了的话，要那么多钱有个屁用。

齐下一来到这里心情便好了很多，如鱼得水般地跟来往的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齐上则默默地走在一边，他忽然皱眉道：“他们怎么都不在？”按理来说，即使白天不出去做任务，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出现在这条街上的，可是从他们进来到现在，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没有看到，以往坐在任务大厅里的那些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全部都不见了。齐上于是加快了脚步，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

齐下闻言，顿时结束了闲聊，跟上了齐上，一边走一边说道：“不会真出事了吧？”

齐上走入任务大厅，皱眉道：“怎么就这么点人？”

齐下也是摸不着头脑，这任务大厅里的人屈指可数，以往即使再萧条的时候，这里也有着不少人拥挤在颁发任务的公告栏前面，现在居然只有那么一点人。“哥，我去那边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着，齐下已经朝着公告栏那边走过去了。

齐上看见齐下在那边和站在那里的人聊了几句，然后一脸疑惑地走了过来。

这座镇子里有着专门为杀手所准备的一条街，这一条街上有着所有常人能想到的和想象不到罪恶，他们当地人亲切地称呼这里为“杀手一条街”，叫这个名字不是因为这里主要的人物是杀手，而是这条街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杀手的本领，所以即使是当地人，也都很少来到这条街上，生怕自己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别人，结果还没等自己走出这条街，就已经被砍得七零八落了。所以这里也被人们私下里认为是禁地般的存在。其实雪原厄斯上像这样“杀手一条街”的存在还是挺多的，算是雪原厄斯的特色了，与帝国的地下世界不同的是，这里的杀手行业一直被摆在了明面上，不再是过去那种见不得光的存在，这种情况在雪原厄斯已经持续了几百年，甚至更久，总之这是一门历史悠久的行业，历久弥新，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些夺目的新人，现在魔教的其中几位城主，当年也就是从一个普普通通的杀手逐渐成长，最后成为了魔殿的常客，有机会当上城主。毕竟在雪原厄斯这个最是强调弱肉强食的地方，一个强大的城主往往不需要费太多的口舌便能够服众，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女子笑呵呵道：“我也是新来的，什么都还不清楚呢。”

齐上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感到女子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然后又移开了。他不是很擅长和别人交际，所以现在也就只能指望齐下了，希望他能套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出来吧。

齐下见她没有说实话，身子便又凑近了些，用手撑着下巴，多情地盯着女人的眼睛又继续说道：“唉，我还想着跟他喝一顿呢，这下可惜了……”说着，他伸出手，探向紫衣女人搭在柜台上的双手，没想到对方不躲不闪，任由齐下的手靠近。搭在自己的手上面。齐下眼睛一缩，心中暗道不好，面前的这个女人真是厉害啊。他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点着，然后便只好就着自己的话往下说了：“不知道等会姑娘可否赏脸陪我一起去吃个便饭呢？”齐下收回手，注视着狐媚般的美丽脸庞，他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她再好不过了，不过这个词当然不是贬义，她的眼睛确实带给了齐下这样的感觉，一种不容置疑的别样的美丽。齐下心里暗暗为自己这以假乱真的演技而感到骄傲，他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一旁的齐上虽然知道齐下是装的，但还是感到浑身不自在，只好悄悄地将自己的视线移向公告栏那边。

“不用等会，现在就可以！”女人身子前倾，近乎贴着齐下的脸，气息吹在齐下的脸上，有些好闻，齐下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有些陶醉。只听到她轻声说道：“所以……现在就走吗？”她同样毫不掩饰地看着齐下，用一种极具诱惑力的声音询问道。

齐下微微直起身子，手掌轻轻托在女子的下巴上，轻声说道：“当然。”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齐下和齐上，以及这个任务大厅的女子，就这么离开了“杀手一条街”，来到了小镇上。一走出来，紫衣女子便自然地挽上了齐下的胳膊，后者一个激灵，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看向身边一脸从容的女子，后者展颜一笑，看向齐下，问道：“怎么啦？”

“没……没啥。”齐下皮笑肉不笑道。

这一路上，女子都没有问起齐上的事情，就像是把齐上当作一个不存在的人一样，唯有齐下跟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时，才会开口说话。

在经过某处的时候，有几位妇人经过，见到了搂着齐下的女子之后，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称她为“狐媚子”，甚至冒出了更过分的言语。齐下他们当然都听到了她们说的话，齐下回头冷冷地看了那几个长舌妇，然后轻声安慰她道：“别放在心上，她们这些人啊，看似正经，只不过是没有扮演你这样的女子的机会，若是真让她们有机会换个模样的话，相信她们没有一个不跃跃欲试的。”

这个一直没有问过姓名的女子微微一笑，然后说道：“聪明的女人是不会跟她们计较这些的。”

齐下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倒是齐上敏锐地察觉到了旁边这位紫衣女子方才在听到那些羞辱的言论之后，身上流露出来的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这女人不简单。齐上放缓脚步，走到了齐下他们身后，默默想道。

不过现在来看，魔教确实是在情报上面做了些手脚的，因为那个当初告诉他们情报的那个光头已经不存在了，就连消息都被竭力掩盖了，所以现在除了某些关键的信息无法知道之外，剩下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消息就只有这个了。

掌握的消息还是太少，齐上看向前面那个神秘的女子，现在只能指望齐下能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

石头城。

白小树和林葬天走到了巨石堡垒附近。

“慢着。”林葬天突然停步，他驻足看了看周围，然后回头对白小树说道：“明天再来吧。”

“啊？！”白小树愣了愣，哑然道。她还想着一鼓作气，直接冲进去呢。还没等她说什么，林葬天已经转身走了，摆摆手道：“走了走了，今日不宜战斗，明天再来。”

白小树心里一阵无语，只好小跑着跟上去。

“话说……”林葬天突然开口问道：“晚上吃点啥？”

白小树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随便！”

“那就吃烧烤吧。”林葬天笑眯眯道。

白小树舔了舔嘴唇，忽然发现这个提议其实也不错，她的大眼睛闪烁着喜悦的神色，竖起的瞳子冒出一股不易察觉的骚乱。白小树看着远处渐渐明晰起来的灯火，人们的声音河流般涌入耳畔，心里躁动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

大地之上，莽莽乾坤。

在看着无限大的世界的同时，缩小自己的存在，往往会感到一种无力。但是在看到面前的这一切的时候，那些遥远的想法，似乎变得那么脆弱，偏执让她独自在血泊中走了很多年，白小树一直以为自己再也无法变得和常人一样，为某些事情而感动了，但是现在当她看到那些升起的炊烟，热闹的人声，灯火交相辉映的街道之后，心底突然涌出一股难言的温暖，像被子一样包裹着自己，如此惬意，如此安心。

“我真傻。”白小树心想。

白小树突然有些想哭，因为她被自己这些突然的情绪而感到有些措手不及，过去一直坚信自己就是某种人的她，第一次这么自信地推翻了自己过去的想法。有时候机缘巧合确实如此，可能就在不经意的一个瞬间，你好像就什么都懂了。

白小树收回了出神的遐思，然后扭头看向林葬天，突然开口道：

“再来份汤面！”

林葬天愣了愣，无奈地说道：“到了馆子再点餐，我可不是店小二啊……”

白小树笑了下，开始悠闲地打量起周围。

两人于是渐渐消失在了人群里，就好像一片叶子消融于树林当中。

齐下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便走了过去。

柜台那里站着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穿一身紫色丝绸的紧身裙，露出白皙的肩膀，领口开得很大，有一道很深的弧线，让人的眼神不由得掉入其中，齐下盯着看了一会，然后笑眯眯地抬头看向这个新面孔，问道：“这位姐姐，敢问之前的那个光头去哪了？怎么没见到他人？”

“怎么回事？”齐上问道。

齐下挠了挠头，不解道：“他们说那些人都去暗杀林葬天了，现在这里就这么点人。”

雪原厄斯。

“他们是想让他们都去送死吗？”齐上皱眉道。

齐下叹道：“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情报有误，我刚才也没敢提，因为里面有些人我认识，不好说这件事……对了，光头呢？”齐下忽然想到，立即四处看着，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心中顿时大呼不妙，“光头不见了，看来真的是有阴谋，哥。”

齐上眼珠转动，思索着，然后看向柜台那边，说道：“我们先去那边问问看。”

齐下听了齐上的话，有些安心，不由得感慨了一句：“那个白天能出来的，现在想出来也没机会了。”齐上知道他说的是刘记，于是说道：“既然当初入了这一行，那么就生死自负了，咱们已经做到了咱们应该做的了。”

“我知道，就是以后没人衬托我了，心里有点不自在罢了。”齐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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