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高高在上，俯视着我们的神一般，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没有什么是你不行的。”

“很多夜里，我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嗯。”

阿蛇略微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退下吧。”

小命不再阻拦，神情认真的望向阿蛇，双手拱拳道：“那蛇哥这里就交给你了。”

“曾几何时，你在我心中，一直是个神。”

...

待小命走后。

“如果你们当初没有选择我们青龙帮，而是选择了其他帮派，那蛊哥你是不是依旧可以带着那个不知名的帮派走到现在呢。”

“蛊哥。”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如此憔悴不堪的样子。”

“想了很久，我都没有得到一个答案。”

“好吧，其实是有答案的，但我并不愿意相信那个答案。”

“毕竟我阿蛇是要化龙的人，如果相信了那个答案，岂不是就从心底否定了自己。”

阿蛇关闭上屋门，从一旁桌子面前取了一把椅子放在床边，一屁股坐下去，盯着陈蛊那微微煞白的脸庞沉默了许久后，才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声道。

然而，这次抬头的阿蛇眼眶却不知何时通红了起来，泪水也从眼角划过，将腿放在地上后从怀里掏出一坛酒，大口干完后。

才一抹嘴巴，神情狰狞眼眶通红的嘶哑低声道。

“蛊哥你还记得卫无惧吗？”

“一个心地善良的小伙子，我挺喜欢他的，人没什么坏心思，跟我也挺对味的。”

“如果不是卫荣那档事，我是想将他拉进青龙帮的。”

“他跟我说让卫家全力支持我，让我掌控青龙帮，我当时一点心动的想法都没有，甚至我还劝他最好将这个心思压下去，否则是会死人的。”

“当时卫家的势力，不比青龙帮强吗？”

“可我一点点心动都没有，从在北马城认定蛊哥你之后，在那之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一丁点变心的念头都没起过。”

“最后你让我去杀了卫无惧。”

“是，我承认我当时犹豫了，因为我真的挺喜欢这个小伙子的，你平时高高在上习惯了，没有朋友这个概念，所有人对你来讲都是可利用对象。”

“可对于我们这种底层人来说，我们是有朋友，是有兄弟这个概念的。”

“在我们贫困潦倒的时候，就是这些你瞧不上的朋友兄弟情谊让我们互相帮扶着活下去的，青龙帮就是这样出现的。”

“但最后呢，最后我还是杀了他不是吗？”

“只要是蛊哥你下的命令，我从来都不会去违背。”

“你高高在上固然没问题，毕竟你是蛊哥，本来就应该高高在上，如果你和我们打成一团了，你也成不了蛊哥。”

“这一路走来，老子阿蛇敢他妈对天发誓，没有一丝对不起你蛊哥的地方！”

“事实也证明，我当时也没看错人，你蛊哥确实也带领着青龙帮走到了一个我根本不可能达到的地步。”

“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给我下毒！”

说到这里，阿蛇忍不住情绪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抓起酒坛就想砸在地上，可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酒坛放在桌子上。

眼眶通红的挥舞着拳头抡击着空气，神情狰狞的压低生硬一字一句道。

“你，给，我，下，毒！”

“一路走来，我阿蛇将命都交给你了，因为老子阿蛇信你蛊哥。”

“我信你哪怕我死了，你依旧可以带领着青龙帮走到高处。”

“老子阿蛇命都不要了，你还给我下毒！”

“是，我知道你们上位者都喜欢防患于未然，杯酒释兵权嘛，这故事我也听过。”

“但你们的心真的就是硬的吗？你们就真的没有兄弟这个概念吗？”

“哪怕我阿蛇陪你走了这么久，你还是会觉得我会害你是吗？”

“我阿蛇当初带领着青龙帮几乎是抛家弃子离开北马城，跟着你蛊哥去闯京城，多少兄弟连自己的老宅都卖了，就为了凑够灵石，完成蛊哥你说的那个计划。”

“因为兄弟们，都被蛊哥你的化龙路所吸引了，我们也愿意为了这个梦去拼，去搏。”

“一路上多少兄弟都死了，连我也死了一次。”

“无论是那些死去的兄弟，还是我，我们对蛊哥你可有一丝怨言！”

“蛊哥你的计划永远是根据目标来设的，中途会死多少人，你从来不在意，而那些去执行必死命令的兄弟们，他们在临死前，对蛊哥你有一句怨言吗？”

“你站在高处听不见下面的声音，可下面的声音都是我阿蛇为你摆平的，所有的善后工作都是我去做的。”

“都这样了，你蛊哥竟然还要怀疑我！”

“你还要让我怎么做啊。”

阿蛇眼眶通红的身体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呆滞的喃喃道：“我已经不知道我能该怎么做了。”

“蛊哥，你是个聪明人，你给我讲讲如果你在我这个位置，你会怎么做。”

“我也曾经安慰过自己很多次，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这都是上位者的御下手段，应该的，应该的。”

“可是蛊哥，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的，你将这些手段用在我身上，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是会寒心的啊，我也是肉长的心啊。”

“我也曾经私下找过你很多次，想将这些跟你挑白了讲明。”

“可我不知道蛊哥你在害怕什么，你宁愿继续怀疑我，也不愿听我挑明了和你讲。”

“遇见蛊哥之前，我就是个底层人。”

“我们这些底层人，没钱没势，能聚在一起靠的就是兄弟情义，因为这是我们仅有的东西了，如果我们和蛊哥你一样不要这些，那我们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阿蛇神情恍惚的盯着地面，没再讲话。

他知道蛊哥一直对他有怀疑。

所以他故意将自己陷入死境，他想问一问蛊哥，也想问一问自己，蛊哥到底是否将自己当兄弟。

他当然知道蛊哥唯一的明牌就是那一刀。

他理解不了上位者的想法，但他也不想对倒戈对蛊哥以敌人相对。

如果蛊哥不愿耗费这一明牌救他，那他阿蛇死了就死了吧，至少是死在敌人手里，而不是死在蛊哥手里。

但令他意料的是，蛊哥宁愿消耗掉这一刀，将自己陷入险境，也还是要救他。

阿蛇抬起头望向躺在床上蛊哥那略微发白的面庞，神情恍惚的喃喃道。

“蛊哥，你为什么要给我下毒呢？”

“我阿蛇一个将命都交给你了的人，你还要给我下毒。”

“你让我该怎么做？”

.

片刻之后。

阿蛇才抬头来。

而陈蛊没有丝毫反应，一个陷入昏迷的人是听不见外界的动静的。

阿蛇也没有指望得到蛊哥的回应。

想到这里。

而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盯着蛊哥。

讲完那一段话后，便没在讲话。

沉默了许久后，阿蛇将双腿放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小腿，整个像个婴儿一般蜷缩在一团，将头埋在双膝里，身体不停发颤。

“跟外面人说一下，别让人进来，否则按心怀不轨处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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