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再说，还有什么罪过！”努尔哈赤见汤古代避重就轻，更是生气。

“褚英，你说，你是太子，也是大哥，你说说看，你们犯了最什么罪？！”

“主子，这是大汗的命令，奴才也很为难。这哪有让奴才来押送主子的，但没办法，大汗的军令如山，奴才只好得罪主子了！”

“来啊，带走！”说着，便命令自己手下的兵，将二人带入努尔哈赤所在的大殿。

“你他妈的，老钮，你不认识爷了么，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汤古代一看，来人正是钮祜禄氏的将领，是他的家奴身份。

“不，不是，父汗，是我犯了罪！儿子也是为了想要为父汗立功，却，却没成想，这熊廷弼和朱常溥如此狡诈，竟然不和儿子面对面的决战，反而用阴谋取胜！”

这一吼，吓得两个人高马大的贝勒爷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你们两个畜生，你们来，你们来，你们说说，你们犯了什么罪！”

“儿子，儿子私运了大汗的火炮，全都折损了！”

两人默不作声！

“不出声？难道你们没有犯错吗？是我犯了错？咳咳咳咳”努尔哈赤气血上涌，咳嗦起来。

“放屁，放屁，臭不可闻！难道我努尔哈赤会因为那几堆废铜烂铁和我的贝勒爷如此？！在你们眼中，我就这么小气？！”

褚英本来从父汗的话中听出来，最让他生气的并不是二人私自带兵出去，折损了兵士。虽然，这五万兵士只有数千跑了回来，损失惨重，但父汗好像并不是因此而生气。

所以，他就想到了这些火炮。要知道，这几个大家伙，乃是努尔哈赤带领兵士，经历了无数的牺牲，才从明军手里抢了过来。金人没有火炮技术，被这些大炮打的很惨。

努尔哈赤气得连讲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熊廷弼和朱常溥明明说此事只有天知地知，四个人知，并要挟二人要为明军提供情报，否则就将降表公之于众，丢金人的脸。

父汗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个秘密呢？

“还想不起来么？来啊！先把这两个小子每人给我打五十军棍，让他们清醒清醒！”

“是！”从殿外冲进来两个军法武士，将二人拖到殿外广场，噼啪噼啪大棍落下，打得二人皮开肉绽！

之后，二人又被拉了进来。

“怎么样，想起来么？如果还想不起来，老子就活活打死你们！”

努尔哈赤又狠又平静地说。

褚英和汤古代知道，如果父汗打完人，继续大发雷霆，自己就还有救，如今，父汗这种冷漠的语气，他二人如果再不说出点什么来，自己的小命就肯定不保了。

努尔哈赤下定决心要杀人的时候，就是这个语气！

汤古代看了看褚英，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哥哥的，他从小就认为，大哥比自己聪明，比自己讨父汗欢心，否则，为什么努尔哈赤有这么多儿子，偏偏立褚英为太子呢？

汤古代也明白，如果再不说点什么，父汗肯定要活活打死二人，但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本来在被明军俘虏的时候，就像一死了之。后来，想自杀没成，被俘虏进了锦州城，他也是要怒骂熊廷弼而死的。

是大哥拦住了自己，还和自己商量，写下了降表，换回了自己一命。这些天，他二人被释放了之后，一路从锦州回到盛京，汤古代吃肉喝酒，还弄了几个女人，真真实实地感到了还是活着好啊。

为此，他还感谢过大哥，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自杀或者被熊廷弼砍下脑袋。

如今，父汗问起来，汤古代还是相信，这个问题只有大哥才能回答的好！自己没有办法回答。

于是，他紧咬牙关，闭上了嘴，将自己最后的信任留给了大哥。

但，他没想到，大哥竟然说出下面这番话来。

“父汗，我为了保住我的弟弟汤古代，被逼着，被逼着，被逼着给明军签下了降表！”

努尔哈赤听闻此言，从金椅上走下来，一步一哆嗦，走到了褚英的面前，死死地盯着他，“你说，你干了什么事儿？”

他的声音很平淡，就像和自己的儿子聊天一样。褚英和汤古代都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父亲经常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聊天，教导自己。

“儿子，为了保住弟弟的命，给明朝人签了，签了，降表！”

努尔哈赤站在二人面前，用手抬起二人的下巴。

“儿子，你抬头，看着我”，父亲的语气竟透露出一种慈爱。

两个人抬头看看自己的父汗，他们看到他的鬓角上有了一丝白发，原本挺拔的背，如今也弯了下来，英伟的面庞，爬上了几根皱纹，尤其是眼角那里，皱纹身陷。

他们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光着屁股伏在父亲宽大的背上，被父亲背着，到山林去猎狼；想起了他们看见健壮的父亲，一手就劈死一头小熊。

他是他们心目中的偶像，神，是他们努力想要成为的人。

如今，这个人老了。而且，这种衰老仿佛是在一瞬间就加快了！

褚英和汤古代泪流满面。

“你们，是我的，是努尔哈赤的儿子。我原本想着，你们战败了就算了，你们为什么还被俘虏，为什么不战死沙场？

如今看来，我竟小看了你们，你们不但被俘虏了，还写了降表，向我们的敌人投降？

就为了活命？！啊？是吗？

你们真是父汗的好儿子啊！”

努尔哈赤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低沉，就像暴雨即将来临之前，天边轰隆隆地闷雷。

“噗”的一声，只见努尔哈赤仰起头，向天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一声不响地一头栽在地上。

“父汗，父汗你怎么啦？父汗啊！快来人啊！”

汤古代大叫了起来。

听到这里，二人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面面相觑，难道，难道父汗知道了他们写降表的事情？这么快父汗就知道了？

如今自己折损了火炮，父汗肯定会更生气。他为了向努尔哈赤表示自己这当大哥的乐意承担责任，故此，说起私运火炮之事。

结果，没想到父汗生气的也不是此事。

“褚英太子、汤古代贝勒，我等奉大汗之命，再次等候二位多时。这是大汗的令牌，请二位皇子随我等去拜见大汗！”带头的将领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时候，二人跪在地上，低着头，互相看着对方，不知道努尔哈赤到底是什么意思。

失去士兵没事儿，丢了火炮也不算啥，那到底是啥事儿让父汗如此生气呢？

“好！你们想不起来是吧？那本汗给你提示一下！你们这两个兔崽子，是如何从锦州活着回来的？嗯？说！！你们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熊蛮子和朱常溥才肯放了你们！”

二人进了大殿，见父汗高高地坐在金椅之上，铁青着脸，死死地盯住自己，都开始害怕了。

“跪下，你们这两个畜生！”努尔哈赤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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