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哭涕声。

又传出阿婆惊叫声：哎呀！王领弟，这出血不止啊！咋出这么多血啊！

罗义恩拿着一只兔子回来。

罗义恩一边打扫着身上的雪：“石头爷爷哪？”

天上飘着雪花。

山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灶里添柴。

石头爷爷：“我在这洞内找到出口了！不但方便而且隐蔽。不错，真的不错！”

罗义恩：“石头爷爷，咱们都要走了，你还找洞口干什么！你还是看看我打的兔子吧！大雪天抓兔子一抓一个准，这马上过年了，正好一顿兔肉。”

王领弟：阿婆，如果止不住血就说明我的生命该结束了！女人生孩子是最危险的时候！别为我难过！只可惜这俩个孩子就拜托给阿婆了……

僻静的山沟。日。

一锅水翻开。

王领弟！王领弟！你醒醒啊！王领弟，你不能走啊！佛祖啊！显显灵吧！王领弟不能走啊……

外屋的山谷惊慌地听着，突然拿起菜刀，将自己的胳膊用力划了一刀，将血接在碗中，捧着里外都是血的碗，哭着进屋了。

山谷：“姐，这有血，喝血补血！姐，你不能走，要什么山谷都有！就是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石头爷爷：“你们没看到啊！日本鬼子一时半会是不会走的！这个洞还会用得着，不信你们俩等着瞧……”

朱碌科村郑家。日。

大门口。郑廷轩家里张灯结彩，贴春联，准备迎接春节。

野狼的马车停在门前。

强子：“真快，马上过年了！”

大庙：“吁！”

马车刚停好，大庙利落地拿下凳子。野狼从车里下来，后面跟着原淑香。

强子：“少爷，给老爷的箱子，直接送过去吗？”

野狼：“你送去吧！”

野狼拥抱着原淑香进院，原淑香看强子一眼，强子站在身后直直地盯着原淑香。

大庙：“强子！看什么哪！卸车啊！”

强子：“大庙，你先往屋搬着啊！我把这箱子给老爷送去。”

大庙：“好嘞！”

强子扛着一个箱子进了院。大庙看眼四周，在一个箱子上暗暗做了记号。

僻静的山沟。日。

王领弟与死神擦肩而过，新生儿给这间小屋增添了无限的喜气。

阿婆忙前忙后张罗着做饭，山谷在锅台下烧火。

阿婆：“山谷，上屋准备吃饭。”

山谷高兴进屋。王领弟在笨拙地收拾着孩子，见到山谷，一把拽过山谷的小手。

王领弟：“还疼吗？”

山谷摇摇头：“不疼。姐姐，小弟弟叫什么名字呢！”

王领弟抱过山谷在脸上亲了一口：“等着你给起名哪！”

山谷：“我叫山谷，他就叫山峰吧！”然后，偷偷趴在王领弟耳边，“姐，我想和你商量个事，以后我也叫你娘行吗！”

阿婆进屋：“我都听到了！我看行！王领弟你就答应了吧！”

王领弟笑了：“行！我一下添了两个儿子！”

乖舛的山谷趴在地上大声喊：“娘！”

王领弟高兴地：“哎！”

孩子哭声和笑声参杂在一起从小屋里传出来。

叶柏寿日本军大队部。夜。

田野一男指挥部。

一场聚餐，田野一男已经醉了，坐在一旁的谷一雄端着酒杯，只是在欣赏。

小木村端着酒杯摇摇晃晃走过来：“中佐，今天是中国的大年三十，来！我敬老同学一杯！”

田野一男：“你不要叫我中佐了，我已经不是中佐了，和你一样降职为少佐！只是在这主持工作而已。来，喝！”

小木村：“降为少佐啦！这么说咱们俩是狗苟蝇营……哎，狗苟蝇营你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可是我新学的中国成语。”

田野一男：“啥意思！来骂我，说我像苍蝇和狗一样沆瀣一气，后面跟着就是禽兽不如对吗！小木村，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捅刀子，我田野一男能至于如此吗！小木村，你给我记着，田野一男不会罢休！咱们走着瞧……”

小木村：“老同学，不愧是中国通啊！我只不过是跟你学句中国成语而已，看来你我之间话不投机，走了！”

田野一男：“啥意思！敢来耍我！”从兜里掏出手枪，打开保险朝棚顶就是两枪。

屋里大部分人已经酩酊大醉，没有人在意枪声。

小木村回过头，欲找田野一男理论，被人给拽走了。

谷一雄示意日本士兵把田野一男也拉走，自己并没有走，环视眼四周在一个角落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并没有喝而是更多的观赏着。

翟路被这一枪吓得躲藏到桌子下。秋吉滕二拿着酒杯一瘸一拐摇晃着走过来，坐在翟路跟前桌子旁。

秋吉滕二：“翟路，不，翟队长！两声枪响就把你吓成这样？不至于吧！来，喝一杯！别看你不找我，我得找你啊！小人得势不得了啊！在中国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离了小人难成戏！这可是小人得志的年代啊！你虽然是中国人，能在我们日本人堆里如鱼得水，令我不得不佩服和欣赏你啊！”

翟路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尴尬地点头哈腰：“啊！啊！太君！”

秋吉滕二：“翟路，至于吗？”

翟路故意：“大尉，我没明白，田野一男中佐这是……真喝多了？怎么！真的降职了？”

秋吉滕二：“翟路，你不懂，日本的官场更阴暗，处处充满杀气。田野一男和小木村真的就是一对，是同学又是对手，拿你们中国话讲，为了权利已经到了不共戴天不择手段不遗余力的程度。”

翟路：“即使如此，也至于动枪啊！这家伙，可真吓人！”

秋吉滕二：“翟路，每次我看到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翟路摇摇头：“太君！不知道！”

秋吉滕二：“自从我躺在病床上，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研究我自己。论杀人，我可以说杀人无数，与你翟路相比，我没有你那杀气腾腾的狠劲。在官场，我也费尽心思，与你翟路相比，我没有你的城府，更不具备你的柔弱和老谋。翟路，我说的对吗？”

翟路尴尬一笑：“太君，我翟路只是为糊口，和太君您没有可比，我只是太君身后的一条狗，狗，有时叫都叫不好的狗……”

秋吉滕二：“嗯！这到是一句实话！”

翟路：“太君，其实……其实，我也很难，每天伴在你们身边，喘气都要控制着半个嘴巴，走路都要用尺量着，生怕哪脚走偏了，走过了，气喘粗了，喘重了！随时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秋吉滕二：“哟西！知道就好！”

翟路：“太君，我翟路就是为大尉而生的！愿意为大尉当好一条忠贞不渝的狗！”

秋吉滕二：“翟路，你很聪明！也很会说话！你知道，我的父亲是日本天皇接见过的中国商人，我们全家为日本帝国奉献了九条人命！现在只剩下我和儿子了！可我的儿子也已经离我而去！如果论资格，这里还没人敢和我秋吉滕二比！可我，可我却痛失了手指和这条伤残的腿！已经是废人啦！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翟路，我跟你说，我秋吉滕二虽然身子残疾了，可我这心没残疾！没残疾……”

翟路慌忙观察四周：“大尉，您喝多了！大尉……”

谷一雄在一旁瞪眼秋吉滕二，端起杯酒一口气喝掉，愤愤地站起身从一边走了。

叶柏寿日本军大队部。夜。

谷一雄宿舍。

谷一雄眼含着泪水在给日本天皇写信。

天皇陛下：

我叫谷一雄，是日本人也是一名军人，是儿子也是一个热血青年。当我穿上军装奉命踏上中国战场后，才深深的感知到中国的真实情况，绝不是像您的臣下个别人所讲的那样，中国是东亚病夫。

中国是一个泱泱大国，疆土辽阔，资源丰富这是事实，可四万万百姓就是战争的汪洋大海啊！征战中国的疆土易，征逐中国的百姓难。征伐中国的资源易，征服中国的民心更难。

从一九三一年算起，靠精良的武器占领了大片中国的土地，可我们的代价呢！多少血性男儿战死疆场，多少恶梦在蹂躏着日本青年的未来！站在宏观的角度看，占领和资源是这场战争的终极目标，历史以来我们哪次占领的目标真正实现过！没有！缺乏资源是日本发展永恒的主题，可用那么多年轻的生命和中国人民的鲜血得到的资源价值何在！又能发展多远！我们在占领土地和掠夺资源的同时，也在培养着抗日精英，唤醒中国人民的意志，使一盘散沙的中国因我们的到来而凝聚，用不了多久，我们将陷入困境不能自拔。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如果船到江心抛锚可就迟了！

天皇陛下！

你也不希望你的亲臣，成为战犯而受到历史的审判吧！更不希望日本背负侵略者的罪名，让我们的后代情何以堪，如何面对未来的世界！

天皇陛下！

我知道给你写这封信，意味着什么后果！做为军人服从是天职，效忠是天命！如果为了自己而荀且偷生，一味的服从是愚蠢，一味的效忠是愚昧！

天皇陛下！

肺腑之言跃然纸上，斗胆进言，天地可鉴！以上每个字都饱含着血和泪，每个标点符号都是鲜活的生命，敬请天皇三思！

草民：谷一雄。昭和十二年元月

谷一雄写完信，已经泪流满面，颤抖着手把信装进信封里。

山谷有气无力地醒了，笑了：“姐！”

一家人失声哭在一起。

王领弟的血止住了，王领弟醒了，睁开眼睛给山谷抹去眼泪。

阿婆抱着新生儿：“哎呀！王领弟，你没吓死我！是个小子！”

狼狈沟里。日。

这才发现山谷昏了过去。

阿婆把婴儿交给王领弟扶起山谷：“山谷！山谷！”

王领弟一手抓着山谷哭了：“山谷，你傻不傻！山谷！姐怎么能喝你的血啊……”

刘生堂转身寻找：“哎，刚才还问你干什么去了！可能又进洞里寻找什么去了吧！”

正说着，石头爷爷从洞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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