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犇闻言看了老人一眼，又看向靳平，看她什么意见。

“你这会儿没课吧，跟我爸爸聊聊也好，他以前也是搞教育的。”说完，靳平就拿起一份文件夹出去了。

“小伙子，你有什么事吗？靳老师去机电学院了，要一会儿才回来，有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这位老人，梳着整齐的背头，穿着浅银色休闲服，一看就知道曾当过领导。

接到电话后，牛犇下午就去找辅导员请假，之后到学生会找靳平。进办公室后，牛犇发现靳平不在，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办公桌前翻看当天的报纸。

这时，旁边坐着的老人说话了：“小伙子，别急，把你想做的事情，说给我听听。”

不一会儿，靳平就回来了。

听说牛犇要单枪匹马回中州推销数理化资料，她不由有些发急：“你这个牛犇呀，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就这样带几份卷子回去，谁认识你呀？没人介绍，估计你连会议驻地都进不去。”

看着老人和蔼的目光，牛犇的心平静下来，很快把组织几位同学，编选高中数理化复习资料，准备在省教研大会推销的事，说了一遍。

他哪里知道，对于省教育厅这样的实权机构来说，别说他刚刚考上清华大学，就是清华大学毕业了都不一定进得了教育厅下属单位，谁会在意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呢！

一看牛犇被说懵了，靳平也有点过意不去：“你也别急，我再想想办法。”

听完后，靳老没有立即搭腔，而是闭目思考了一会。

“你凭什么觉得人家会买你们的复习资料呢？”

“因为我们有经验呀，我数理化考了满分，其他几位同学也都是省里的单科状元。而且，他们都是当地最好的学校出来的，复习资料也是一流的。”

靳平这样一说，牛犇也有点傻了。之前，他觉得自己是全省新科状元，事迹又上过省报，再怎么着，回去也有一些人买账吧，现在看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也不是，我相信，凭你们的能力与经验，编选出来的资料差不到哪里去，对教学肯定有帮助。关键是你们怎么说服人家？”

这就是一个悖论。

甲说：“你没有用过，怎么知道我的资料没有价值？”

乙说：“正因为不知道你的资料有没有价值，所以我才不敢用。”

核心问题就是如何让一个陌生人相信你，愿意掏钱买单。这正是无名小卒的悲哀，越是没有名气，越没人愿意搭理你。

牛犇不由想起古代卞和为和氏璧断脚的故事。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新科状元的知名度，转化为你们资料的美誉度，这中间究竟该如何转化？是否需要有机构或名人背书？”靳老点化道。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找到问题的症结后，牛犇的心情显然好了许多：“对，不怕出现问题，就怕找不到解决问题的路径。”

老人从随身钱包里，拿出几张名片，递给牛犇：“小伙子，相逢即是有缘。这里有我的几张名片，你回去参加省里教研会议，遇到难处时，可以拿出来给人家看看，也许能中点用。”

牛犇接过这几张印制得很精致的布纹纸名片，上面的头衔有点奇特：教育工作者。

这时，已经上午12点了。

牛犇邀请老人一起出去吃午饭，被他谢绝，他再次向老人致谢后就告辞了。

老人看着脸色好转的牛犇，又说道：“高考作为选拔性考试，每年的试题都是命题人与千百万师生与校外培训机构博弈的结果。正式出题前，命题小组会尽可能搜集市面上的各种复习资料，基本上，原题猜中的几率为零。因此，最好的应对之道，不是像押宝一样去猜题，而是扎扎实实打好双基，提高综合能力，以不变应万变，这才是治本之道。”

“靳老，照您这么一说，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忙了吗？”

“你们是高考状元，证明你们天资好，学习能力强，有一套高效率的学习方法，因此，向学弟学妹们传授一些学习经验，或许令人信服。但要说你们编选的复习资料比旁人强，就不知从何说起了，没有逻辑性可讲呀！高考试题年年都会变，下一年基本不会重复上一年的思路与题型，你告诉我，你们的优势何在呢？”

老人的话慢条斯理，但牛犇听来却如雷贯耳。

10月25号中午，林书剑打电话告诉牛犇，全省教研大会下周一正式开幕，这周末两天就是报到时间。他建议，牛犇最好周末就过来，提前接触一下各市县代表。

牛犇总不能说他知道来年高考试卷内容吧。另外，即使知道，他也不敢大面积地拷贝试卷内容，一旦引起官方怀疑甚至调查，那他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着牛犇一脸懵逼的样子，老人又面带微笑地鼓励牛犇：“小伙子，你也不用垂头丧气。现在市面上教辅资料很多，每样都有人买。我的意思是你要好好琢磨一下，给人家一个买你资料的理由，否则，即使你们的资料更有价值，人家也不一定买你的账。”

靳老的循循善诱，让牛犇又有了一线希望：“是呀，不是我们的资料不好，关键是要有一个好的行销理由。”

牛犇只是想临走前见靳平一面，看她有什么好的建议，倒也不是什么急事。

“叔叔，也没什么急事，我先在这等靳老师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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