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牛犇就开车回老家，到县城时，才11点多，牛芳邀请小沈到家吃午饭，下午让哥哥送她回山里。

牛犇这次回来，父亲母亲非常高兴，距上次回来差不多两年了。

这次聚会，受益最大的是其实是小沈。

晚宴上，小贾一看到沈雨涵，就像看到了人生的春天。而小沈也对这个北大高材生很有好感。小贾家里有一些背景，自己也很努力，现在已是教研室骨干，年后估计就要直接去厅里上班。

多年未见，大家喝得开心，聊得愉快。临别时，牛犇送给每个人一份从美国带回来的小礼品——机器人玩具。虽然不是很值钱，但贵在稀罕，国内当时还买不到。

两女嬉嬉闹闹，梳洗一番后上床睡觉。

这一晚，牛犇没有让牛芳与小沈回学校去，又开了一个房间。第一次住进五星级酒店，二女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这一晚上要多少钱呀？”看着只有在电影电视里才有的豪华房间，小沈问牛芳。

陆芸生了一对龙凤胎，让老两口高兴得合不拢嘴。听说牛犇在中都买了一个院子，房间不少，老家再去人都可以在自己家里，老两口彻底放下心来。

“哎呀，我的天呀，这么贵！我打3个月工，也赚不了这么多。你哥是干啥的，这么有钱？”

“我也不清楚，他在国外上班。”

“好儿不要多，一个顶十个。”

牛心居老两口老怀大慰，自己这个小儿子几乎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家族的命运，现在无论走到哪里，人家都对二老很客气，这让他们感觉活的很有尊严，很有价值。

中午吃饭时，牛心居高兴，喝了两盅酒，话开始多了起来。

“我也不清楚，估计五六百吧！”

兄弟三人，只好对着废墟，给姑姑烧纸烧香，磕头跪拜。后来，牛心居自己又上山找过几次，始终没有找到那个表弟。但他还是不死心，从小就对牛犇兄弟几个念叨。

“那个姑奶奶，是不是骑马背对联的那个太爷家后人？”

“是的，那一门就剩你姑奶奶一个，现在后人也不知还在不在，怕是绝后了。你们以后逢年过节，烧纸上坟，不要忘记给老姑奶奶烧几张纸，磕几个头，没有她，就没有我们这一大家人。”

牛犇扭头问正低头吃饭的沈雨涵：“小沈，你们老家不也是银山坳的吗？”

沈雨涵抬头说：“是的，听我爸说，7岁前他都在那边住，后来就随我姥爷离开了那里。”

牛心居坐在上方，正好与沈雨涵对面，总觉得这个小孩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听她说起奶奶，他赶紧问道：“你奶奶姓啥？”

“好像也姓牛，住在山外几十里的地方，可惜我爸爸那时候还小，只去过一次，长大后不记得路了，以后就与太姥爷家再没联系过。”

“你爸爸小名是不是叫栓柱？”

“我不知道。”沈雨涵腼腆地笑着说。

看着小沈的笑容，牛心居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想起来了：“这孩子的笑容，和姑姑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怪不得我老觉得见过她似的。苍天有眼，难道她真的是姑姑家后人吗？”

饭后，牛犇送沈雨涵回山里老家，牛心居执意要与他们一起过去看看。

沈雨涵家原本住在金刚台大山深处，后来政府扶贫，把他们迁移到镇上，还帮助盖了三间瓦房。回到家时，差不多是下午2点半，她父母都在家中。

见到有人开车送女儿回来，沈雨涵父亲沈玉成非常惊讶。他平时行走都要依靠拐杖，很不方便。

牛心居父子进屋坐下后就发现，这个家里除了一些桌椅板凳，其他几乎什么都没有。

牛心居很会聊天，不一会就与沈玉成聊得火热。

“听说你母亲也姓牛，你姥爷家住在哪里，还有没有印象？”

“记不清楚了，我小时候随妈妈只去过一次，只记得好远好远，姥爷家门口有一个大塘，屋后面是一个竹园，竹子很粗，有大人胳膊粗，有几丈高。”

这正是老家祖屋前后的样子。

“老太太临走时，有没有给你留下一些东西，比如老物件什么的。”

“倒是有一样，不过不是你说的那些东西，是姥爷家的一部家谱。妈妈说，那时候表哥他们还小，姥爷家没有主事人，怕家谱弄丢了，就带到山里藏起来了。”

说完，沈玉成就让小沈，去把床头箱子里的家谱抱出来。

一见到那个红木盒子，牛心居的眼泪就夺眶而出。不错，就是这个盒子，上面有一个黄铜纽扣。他至今还记得，家谱总共有3本，用蓝粗布包着。姑姑带走家谱前，专门对着供桌上的祖宗牌位，让他们三兄弟与她一起烧香磕头，说是等他们长大后，再把族谱请回来。

一晃快50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见到这部家谱，可惜的是姑姑早已逝去。

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沈家败落了，加上姑姑年纪大了，而侄子们也都能自食其力了，她慢慢就不怎么回老家了。

一开始，牛心居兄弟年龄小，姑姑不让他们乱走，只知道姑姑住在山里的银山坳沈花窗子。长大后找上去时，才发现姑姑家老宅早成一片废墟。听人说，姑姑已经过世，留下一个儿子不知在哪里。

“这辈子，按说没啥遗憾了，就是明天死，我也能闭眼。就是有一件事，我还是不甘心，你姑奶奶家的后人没有找到。小时候，没有你姑奶奶照拂，我可能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一想到小时候的往事，牛心居心里就一阵难受，眼里不由涌出泪花。

晚上，朱隽做东，邀请一些牛犇认识的朋友相聚，由冯敏出头联系。省教研室张主任、小贾，省教育厅刘欢，甚至市公安局的张和平局长，都过来了。

那时候，时常来看望牛心居兄弟3人的，就是这个远嫁金刚台大山里的姑姑。

这个姑姑从小读书，人长得也漂亮，高高挑挑，嫁到当地有名的沈家。沈家很富裕，连窗户都是雕花的，因此远近都叫沈家老宅沈花窗子。因为能干，贤惠，很得公婆喜欢，丈夫信任，过门不久就开始当家理事。

每次从山里来，姑姑都要走几十里山路，让随行的人，推着粮食，给兄弟三人带来几个月的口粮；春夏秋冬每人每季一套新衣裳，帮助娘家渡过最艰难的岁月。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临别时，相互间竟然都有些留恋。

这就是缘分。那个猴子好歹也是大学毕业，死死追求沈雨涵近一年，小沈就是对他不来电，还从心里厌烦。而与小贾只不过吃了一顿饭，3小时不到，二人就有点心心相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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