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日，大清早，牛犇开车来到县城东南的汤泉池。

这里有天然的温泉，明代著名文人李贽，曾在这里留下“洗心千涧水，濯足温泉宫”的名句。至于说，乾隆皇帝南巡曾在这里洗澡，并留下“汤坑”的御笔真迹，恐怕只是传说。

回城路上，牛犇突然接到那位在县政府当秘书的宋老师的的电话。

“宋老师，您好！”

来到牛家老宅门口，沈玉成非常激动。下车之后，他在附近转了一圈，发现与他小时候的印象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屋后的竹园已经败了，再也没有那么多粗壮高大的竹子了。

在乡下，这对身有残疾的夫妻，最头疼的就是饮水困难，如厕不便。住进新屋后，这一切都不成问题，让她们顿时感到来到了天堂。而在县医院的全面体检，除了妻子的老毛病，基本没发现新问题，这也让老两口心情大为放松。

“明天上午9点半以前，在汤泉池招待所报到。”

“好的，我准时过去。”

县里邀请这些成功人士在这里聚会，也有促进乡情，顺带招商的意思。

二女虽然有些不高兴，还是赶紧去旁边的长途汽车站买票去了。

沈玉成夫妇已经搬进新居，住进来后才知道与乡下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其实，牛犇参加这个会，完全是个意外。

牛犇常年在国外，与当地政府基本没有什么联系。

前两天，宋秘书碰上了牛有田，才知道牛犇回家探亲。他想到牛犇毕竟在海外大公司上班，便跟县长汇报了一下，县长一听，马上让他联系牛犇。

回城后，牛犇告诉牛芳与沈雨涵：“我要参加县里组织的一个活动，顾不上开车陪你们两个回学校了，你们两个抓紧买票，明天坐长途汽车回校吧。”

像牛犇这样的外企高管很少，毕竟是小地方，留学生不多，在外企任高管的更少。

其实，牛犇这个外企高管，几乎算是滥竽充数。安然能源当时确实是全球500强企业，但牛犇只是其总部投资交易部一个明星交易员，虽然对外的名片上写着投资总监，其实那都是唬人的。

会议开始后，先是来宾代表讲话。

令牛犇惊讶的是，王少鸿居然是f发言的商界代表，看来，这家伙在当地混得确实不错。代表讲话结束后，就是各界参会人员分组交流时间，每一组都有一个县里领导参加。

交流的时候，大家互相交换名片，牛犇惊讶地发现：几乎每个参会的老板，都有公司电话、个人手机以及邮箱。不少企业的办公地址还挺高大上，在一线城市黄金地段的写字楼。

在这种场合，牛犇最习惯倾听。

这些老板，多数还是依靠雩娄熟练建筑工人多的优势，在外承包工程。少数学历高的，承接道路甚至桥梁工程。所谓金桥银路铜建筑，说的就是不同工程的技术难度与利润高低。这些人多数在本省或者长三角，特别是苏杭两地。这些人多数还保留着农民的粗犷，看上去财大气粗，有些暴发户形象。

少数在珠三角开工厂的，主要是为港台企业做配套，比如为箱包做纽扣，为电器公司做纸箱，为手机公司生产烤漆，总之，五花八门。这些人在与港台老板打交道过程中，熏陶得差不多了，有点像写字楼里的白领阶层，说起话来轻言细语，斯斯文文的。

还有少数做文体产业或者对外贸易的，比如王少鸿，这些人多数是大学毕业，做的多是脑力劳动，或者资本密集型项目，因此，一个个西装革履，已经基本上是比较正规的城市企业范，他们的真正资金实力不一定能赶上第一类人，但看上去还是比前者形象高一个档次。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这大半天的接触，让牛犇对老家人的认识更深切更具体了。

改革开放以后，雩娄至少十几万人走出故乡，东南西北四处闯荡，其中不少人抓住机会率先富起来，少数眼光深远者更是在掘得第一桶金之后，乘势而上，做出一番很像样的事业。

有人粗略统计过，外出打工者中，每百人会出一个小老板，每千人会出一个中等老板，每万人会出一个大老板。按这个统计，在雩娄外出人口中，至少有十几位像样的大老板。这里的老板等级，90年代后期大致对应100万、500万、1000万，这在当时已经很不错了。

在美国，当时年薪5万左右美元左右大有人在。即使全是税后，按当时的汇率，5万美元也就是40万人民币左右。相比国内工薪阶层，这确实是高薪，但与这些老板的收入比起来，还是没法看，更不要提后者的高消费。

这次活动，也让牛犇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不要因为一时成功就小看了天下英雄。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穿越重生，以牛犇的综合素质，还真不一定干得过这些人精。同时，他也意识到，国内确实正处于前所有未有的大发展之中，机会比国外更多，应该尽快回来。

剩下的就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企业界人士，大国企的高管少，民营企业老板多。

参会的以这批人为主，里面各行各业的都有，以建筑行业居多，也有少数制造业公司。这些人里面，少数人牛犇也听说过，不少人身家已经上千万，那个时候这个身家已经非常可观。

县里筹备这个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放在假期也是希望最大限度聚拢人气。

来的人形形色色，牛犇几乎全都不认识。

10月2日，牛犇开车，带着父亲与沈玉成父女一起回牛寨祭扫。

他在前台签到后，就在会场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地翻看与会人员名单。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牛犇发现，小小的雩娄可谓藏龙卧虎，人才辈出。

这次参会的，多是改革开放后涌现出了的一批精英。

这里面有在国家部委或周边省市机关工作的，有大学教授、作家、画家，歌手。这些人大多数都是雩娄高中的学生，不少人的名字，之前在学校校友栏里看到过，这一次算是见到了真身。

“牛犇，县里在汤泉池召开在外工作的雩娄乡亲联谊会，你既然回来了，就抽空参加呗！”

“什么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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