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否桉的脸上终于出现一点可以称之为真实的、柔和的神情。

“谢谢。”

她身旁好友收了伞, 她径直就冲到了陈否桉面前。

“学长，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论坛里是谣传......”

正好有两个女生着伞从远处走来，穿白裙外面套着针织衫的女生眼睛慢慢瞪大，最后眼眶中竟然还盈满了泪水。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女生摆手，“温染学姐一定会和你和好的！”

“我比你小一届, 当时考试没考好，想死一百了, 就在天台上，是学长你拯救我！”女生很激动，仿佛陈否桉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她的救世主。

陈否桉的神情有冷淡，他平静地听完, 然后淡淡一笑, “举手之劳而已。”

松南的积水差不花费一周才排完，暴雨也也停, 雨后的松南, 像是被按在搓衣板上搓洗过似的，水杉被吹得歪歪斜斜，你搭着我，我缠着你, 那些没什么年头的小树，索『性』被粗暴地连根拔起。

陈否桉不太喜欢别人听和询问自己的事, 虽然不适，但面对陌生人, 他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怎么？”他问。

初晴那天，正好也是谢观星和温新尔要走秀那天。

杨小曼拎着包，拉着温染从宿舍里下来，边走边说，“你管老李干嘛？今天下午没课的好不好！她还给你发信息，难道不知道跳舞要的舞者放『荡』的灵魂，而不是训练出来的机器？”

都是当初高中时，给她们上第一节舞蹈课的老师说的。

女生狠狠点头, “学长你还喜欢温染学姐吗？”

“小曼，你是不是紧张啊？”温染后知后觉，瓮声瓮气问道。

杨小曼没扭头，嘴硬道：“紧张？我为什么要紧张？”

温染笑而不语。

轻轻捏了捏杨小曼的手指。

“加油。”她嗓子沙沙的，听起来还挺『性』感。

不是杨小曼第一次站c位，但却是第一次在这种超大型的时尚活动上站c位，而其他成员她一个都不认识，就在这段时间练习时会碰面，有自己学校的，也有其他学校的，还有社会人士。

温染捏的一下，像是触发一个什么开关，杨小曼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紧张，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小学弟和温新尔竟然也去，要不是你跟我说我都没注意，小学弟走压轴哎，听说是落渊自己最喜欢的设计，好像是一个什么，保护动物亲近自然的主题。”

“昨天有女生在宿舍楼下给温新尔表白你知道吗？还弹吉他，然后温新尔被那个女生班上的男生骗下去，发好大的脾气。”

“温新尔真的牛『逼』死。”

“啊真的紧张死了，管他呢，高低碰一碰！”杨小曼『揉』了『揉』脸，过头来看着温染，“冲啊！”

温染的眼睛从帽檐底下『露』出来，“温新尔被表白了？”

有人把件事情发到了论坛，第一时间就被版主删除了，温染不知情也是正常的。

加上杨小曼这两天忙于自己的演出，一时也忘告诉温染。

“你弟那么帅，被人喜欢挺正常的，”杨小曼说，“就是追求方式极端了点儿，而且估计对方也没想到，温新尔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从小就这样，”温染垂下眼帘，“做得挺好的。”

“我也觉得，”杨小曼也觉得只是一个小八卦，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问温染，“小学弟知道你也去吗？”

温染无奈道：“本来没算去的......”

她说着，看一眼自己被杨小曼抓得死死的手，“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告知。”

“嘻嘻，”杨小曼咧嘴一笑，“那就当给小学弟一个惊喜吧！”

秀场在十分偏僻的一个郊区，一片甚至算得上是荒芜的水杉树林。

没有t台，模特一开始会拿到路线图，全长足有两百多米，绕着林间小路，周围坐着看秀的观众。

可以取得看秀资格的观众大都是其他小众设计师，以及比较有名气的模特和服装设计博主，还有一服装上市公司的经纪人，时尚杂志主编等。

温染的票是亲属票，在比较好的位置。

还有可以加进入后台的资格。

后台是临时搭建的。

在一片平地上，起了一片大而宽阔的棚子，工作人员不停进进出出，好几排衣架推进去又推出来。

温染穿得很休闲，像个高中生，坐在小板凳上，托着下巴，看化妆师在杨小曼脸上飞快的化妆。

开场的舞蹈应该也是贴合大自然主题的，舞蹈服装是嫩黄『色』的半身裙，贴了亮片的吊带，肩上的绑带是蝴蝶结，长长的垂下来。

杨小曼是c位，她的头发高高的挽了起来，别上一个白『色』的两个手掌那么大的白『色』蝴蝶结，长颈薄肩，显得她优雅而又美丽。

“好看吗？”化完妆，换完衣服，杨小曼有忐忑地转身问温染。

温染真心实意地点头，“好看。”

杨小曼开心地笑起来，还想说话，一个男人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瓶苏打水，径直朝杨小曼走过来，递给她，“快开始，别紧张。”

杨小曼结果水，说了谢谢，然后说：“知道。”

温染仰头看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男人，猜想，应该就是落渊。

落渊今年不过三十，但他在取得京城大学的保送名额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退学，一个人辗转澳大利亚非洲大草原和国内的无人区，他见到了很被人类践踏后遗弃的地方，被虐杀的动物。

本身就热爱服装设计的他，重新复读，成功考上港城设计学院，毕业后，他的每一次设计都会引起轰动，而次有关保护大自然的设计，是他已经想了很年的，甚至从公布活动开始，就已经引起了热烈的讨论，如果成功，落渊不止再是一名普通的服装设计师。

“是，你朋友？”落渊的视线在棚内看看，最后落在了温染身上。

杨小曼点头，“嗯嗯，我死党。”

温染朝杨小曼咧嘴一笑，证明她说得不错。

落渊：“......”

还想说什么，外边冲进来两个人，惊慌失措，找到了落渊，凑近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落渊的脸『色』立马就变。

“什么叫人联系不上？”落渊一声大吼，棚内本来吵吵嚷嚷，顷刻间就安静下来。

化妆师的粉扑拿在手里，模特的衣服拎在手里，其他的工作人员动作全部都停下来了。

“什么叫，人联系不上？嗯？”落渊拍几下桌子，怒不可遏。

“就是，我给演员电话，不接，后边还直接关机了。”女生说着，也快哭了，对方不接电话她也没有办法啊。

落渊张张嘴，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再去打电话，去把名单翻出来，看有没有能代替上场的人。”

杨小曼看看温染，又看向落渊，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怎么”。

落渊扶着椅子坐下来，叹了一口气，扶着额说道：“你们开场的表演结束，后边是一场三分钟的单人舞台剧，但到现在，都还没联系上舞蹈演员。”

“......”

“节目名单是一开始就定好了的，不可能更改，只能找人代替。”

看着落渊脸上颓然的表情，她也有关注场秀，知道对方是怎么重视场秀，也知道第二个舞台剧的重要『性』。

是折翼的蝴蝶精灵，演员还是松南城很有名的老师。

“您别着急，会有办法的。”杨小曼安慰道，她说完，有担忧地看向温染，看向温染，看向温染，然后，她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温染有不好的预感。

“杨......”来不及说完，杨小曼已经抢着开口了。

“落渊老师，要不让温染试试吧，不是还有一个小时吗？温染是我们专业的王牌！”

次表演很难得，特别难得，温染是不关注，不然这个c位说不定根本落不到自己手上。

“能行吗？”落渊看着女生宽松的灰『色』卫衣，懒耷耷的眉眼，心里没有什么信心。

“她要是不行，就没有谁行！”

温染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化妆师和服装师拉进一个单人的化妆间，都是很有经验的老师，十分钟，就弄好了她的妆发和服饰。

助理扛着一对儿白『色』翅膀跟在温染身上，眼里都带眼泪，“哥，对了对了！”

是白『色』的吊带连衣裙，长长的裙摆，有蓬松的薄纱，眼尾贴水晶亮片，沾上柔软洁白的羽绒，动作间，飘飘『荡』『荡』。

头发成稍微有『乱』的微卷，看起来似乎更加像『迷』了路而慌『乱』不堪的精灵。

落渊愣了几秒钟，最后激动得叫了起来。

“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感觉！”他没有说，其实当初很人来面试个角『色』，但个角『色』对演员的外在条件，舞蹈功底都要求特别高，甚至还有演技，它不光光是一支舞蹈，它还讲述一个故事，讲述一只蝴蝶被人类伤害，自己折掉自己的翅膀，扑进火焰里的凄美故事。

精灵对人类单纯的信任，发现邪恶内心后的失望，被伤害后的失望，折掉自己翅膀的绝望，以及最后对人类高高在上的、不屑的蔑视。

温染的五官本来就冷艳，很适合个角『色』。

“演出费，少？”温染『摸』了『摸』自己眼尾的绒『毛』，轻声问道。

落渊想了想，举起一只手，五根手指全部摊开伸直。

五十万。

温染一愣，随即一笑，妩媚艳丽，夺人心魄。

“成交。”

“好了，走吧。”她抓着温染，生怕对方跑。

温染戴着口罩，还戴了挡风的鸭舌帽，下巴缩在卫衣领口里。

温染声音有嘶哑，“老李不得骂死我。”

之前一年一度在松南剧院的大演出推迟到了十一月底，现在距离也不过只有两周不到的时间，老李自然希望自己的学生可以大放异彩，如果能拿特等奖的表彰，记入档案，对温染的以后也有好处。

陈否桉给温染带来的早餐, 轻飘飘地扔进宿舍楼外的垃圾桶里

“你昨天发烧还听她的话去练半天，今天就不能休息一天吗？”杨小曼脾气直，说着直接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我不用你的，我用我的，她要发火，就记我头上。”

她直接给李梦珏发信息过去。

[李老师，下午温染不能去练习室了，她又发烧了，我现在陪她去医院挂水。]

陈否桉并不认识个女生。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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