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不是夫妻。”一旁的巨魔瞄了一眼两人的无名指，一针见血地指出：“你们没戴结婚戒指。”

“而且塞拉摩明明有飞菲拉斯的航线，你们却偏偏要和我们同行，你们的目的并不单纯。”地精眼中精光乍现，一脸阴沉地叙述两人的怪异之处。

有人扯掉了他们身上的毛毯，见到相拥而眠的两人。“起来。”费奇对他们粗鲁的命令道，地精特有的尖锐嗓音在山洞回响。

晴装作刚被吵醒的样子，不舒服地嘀咕了几句，揉了揉眼，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来，本也站了起来。

哗——

“你说得不错，我们不是商人，但你们想要什么，不就是金币么？我们可以付钱，你们又何必追究那么多？”本把原由缓缓道来，语气沉稳，不像受人胁迫的模样。

“哼哼，不如先说说你们想干什么？”费奇走过来，拿了把匕首在他们身前晃动，朝他们扬起邪恶的笑容：“你们根本不是商人。”

“你怎么知道？”本搂住晴，低头看向地精，和晴故意演戏不同，他并没显出任何慌乱。

本朝囚车扫了一眼，不慌不忙地问：“那你们呢？拘禁一个拥有自由之身的人类，不也触犯了部落的法律？”安其拉之后，部落和联盟签署了协议，不能无理由限制对立种族的人身自由。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洞壁上的影像也跟着抖动，仿佛几只鬼魂扭动着身躯。

晴这才意识到她身上一件饰品都没有，以前还有串项链挂在脖子上，上次本把指环归还后，她把指环连带项链收到了储物袋中。而本也是毫无装饰，连经商者最喜欢的手环都没有，确实不符合商人的风格。

听到他的话，众人皆露出吃惊的表情。站在他们身后的兽人抬头看了本一眼，暗暗思索，难道这两人是为了那个人类而来？

“你怎么知道......”费奇正想提问，雷加出声打断他：“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声音响亮有力，震得整个山洞都在颤动。

本想了一下，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们是暴风城的贵族。”

“艾泽拉斯的商人哪一个不是穿金戴银的，看看你们两个......”费奇的匕首朝前一捅，快要戳到本腿上时突然停了下来：“兄弟们，你们见过这么朴素的商人吗？”他用匕首指着晴和本，取笑般问。

这名人类男性的个子很高，比他这个兽人矮不了多少，四肢肌肉纠结，背腹线条紧绷隆起，散发着尊贵而强大的气场，确实符合暴风城贵族的形象。据雷加所知，那些贵族特别是年轻男性几乎都有军衔，那么眼前的应该是名军人。

晴借机看清了雷加的模样，黑色长发的兽人，长相如同他的名字一样野蛮凶狠，下颌比普通兽人更突出，一双蓝色眼睛阴沉充满了戾气。

“既然大家都有秘密，又何必针锋相对呢。”本一脸平和地讲道理，向他们示意：“交个朋友岂不更好？”

“交朋友要以坦诚为前提。”雷加目光森然，言下之意他们不说实话就别想留下，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本考虑了片刻，开口道：“你们不是要去参加角斗大赛吗？我可以帮你训练那个人类。”他松开搂住晴的手，朝囚车指了一下。

他的话像一滴水溅进了油锅里，车队的人哄笑起来，议论声、嘲讽声随之而来，这个小小的人类居然敢在老大面前提训练新人，他不知道他们老大是曾经的角斗士冠军吗？谁会比冠军更有资格？

那名巨魔走上前，看样子想找人类的麻烦。雷加瞅了巨魔一眼，没有说话，侧身站到一边主动给他让道。

巨魔伸手覆上本的右肩，语气不善：“人类，你的勇气可嘉，不知道你的实力是不是和你的勇气一样可靠呢？”

大言不惭的人类，部落从来不放在眼里，现在给这个人类一点教训，让他长长见识也好。巨魔的手臂肌肉忽然鼓起，猛地向下加压，手指抓住本的肩头，想把他的手臂掰断。

本左手一抬，出其不意地握住巨魔手肘，猛地往前一扔。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时，巨魔已飞了出去撞在了另一侧的洞壁上，“嘭咚”一声巨响，粉尘四散。

“啪——”他从石壁上滑下，面朝下跌落在地，嘴里吃进了不少杂草，他急忙吐出来，慌乱地伏在地上喘气。挣扎了几下，他想爬起来却感到一阵剧痛，这才发现手肘骨居然被拧脱臼了。

众人皆是一愣，雷加更是诧异连连。他捡到鱼食那天，亲眼看见他徒手杀死了棘齿城外的黑皮鳄鱼，一种称霸海洋、从远古时期就存留下来的巨型掠食者。而今天这人又不费吹灰之力伤了他手下，这个巨魔是他训练了很久的打手，却如同一只小鸡般被戏弄，这么出色的身手在兽人族群里都不常见，人类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多厉害人物？

本温和地笑着，双手交叠优雅地搭在胸前，对那个巨魔说：“你觉得我的实力如何呢？”

晴在一旁崩着脸尽量保持稳重，肩膀却微微震动，快要抑制不住笑意了，第一次见到这么迫不及待来送死的。

一群人显然被吓到了，面面相觑不敢答话，雷加考虑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我带你们上路。”他看向本，十分认真地说：“但你必须负责训练那个人类，让他成为一名出色的战斗者。”

本立即回答：“没问题。”

终于等到接触瓦里安的机会，本和晴互视而笑。

晴缓缓眨了一下眼，忍不住猜想这群人三更半夜不睡觉来骚扰他们的目的。开始应该是想杀了她和本，把他们的财物洗劫一空，但得知他们是暴风城贵族后怕惹上麻烦，特别是看到本的身手后，一群人便改了主意决定带他们上路，还真会见风使舵。这群人常年在灰色地带游走，狡诈、残忍是他们的本性，如果不是为了国王，她实在不愿跟他们打交道。

晴斜眼看向囚车，发现那个叫瓦蕾拉的血精灵正一脸好奇地盯着本，两眼像看到猎物一样放着光。一身鲜红的战甲，前凸后翘的身材，长得还算不错，听说她和暗夜精灵是自愿来参加角斗比赛的，能在竞技场逞强斗狠的女性，应该是一个凶悍的角色吧。

她移动了一下位置挡在本身前，对上了血精灵的目光，仿佛有两簇电光在空中交战，震得空气“啪啪”作响，晴眼中透出毫不掩饰的威胁：看什么看，再看就剪掉你的眉毛。

瓦蕾拉鄙夷地瞥了晴一眼，视线直接越过她头顶落在了本的脸上，晴气呼呼地抬头，发现本正在思考问题并没留意瓦蕾拉的注视，心里的不快稍微消散了一些。

晴伸出那只被包扎的手，吃力地环住本的腰，另一只手在他胸口摸了几把，挑衅般朝瓦蕾拉瞪回去。

瓦蕾拉勾起唇角，用通用语说了句：“无聊。”转身靠在栏杆上不再理会她。

旁边的暗夜精灵和人类则平和很多，闭着眼靠在车栏上一声不吭，似乎在打盹。

晴哼了一声，为赢得这场小小战争的胜利而得意，本的声音倏地在耳边响起：“摸够了吗？”他看向她，黑瞳黯到了极致，变成了一抹玄红，快要冲出眼眶。

咦？她这才意识到手还放在他胸前，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朝他抛去娇媚的笑容。

其实她想说：手感还不错。

......

千针石林是位于贫瘠之地南边，连接菲拉斯和塔纳利斯的巨大峡谷，大片岩溶遗迹位列其中。

传闻曾有河流经过此地，侵蚀了这里的岩石，冲刷出造型各异的褐色台地，柱状、塔状、蘑菇状，各种各样的参天巨石矗立河道中，宛若一个庞大的地质博物馆，诉说着它悠久的历史。

河流早已消失，河道底零星散布着间歇泉，泉水的色彩会随季节变换，时而是鲜艳的橙色，时而是火热的红色，寒冷季节则呈现优雅的绿色，成为了石林美妙的景观之一。

从这里往东南走，经过盐碱地般的“闪光平原”便可进入全是沙漠的塔纳利斯，而往西走则进入拥有茂密丛林的菲拉斯。

第二天傍晚时分，车队刚进入千针石林便开始露营，吃了东西后，雷加示意本去教鱼食对战技巧。

本缓缓走向囚车，目光锁定了那个人类，鱼食感觉到本的注视，随即抬头，那双眼像猎人的枪口精准地对上了本。

本也在打量鱼食，感觉眼前的人像瓦里安又不像，他靠在囚车栏杆上，随意地问：“听说你叫鱼食？”

“不错，这是他的名字。”瓦蕾拉兴致勃勃地望着本，接下了问话。

本对她不感兴趣，侧了侧身，挡住瓦蕾拉视线的同时看向鱼食：“你主人让我来教你。”

“他不是我主人。”鱼食终于开口，浑厚有力的男中音，确实是国王的声音。

按下心中的种种震惊和猜测，本故作轻松地问：“你们不是主仆关系？”

“他只是在海边捡到我，我失去了记忆，想不起自己是谁，只好跟他们一起去了杜隆塔尔。”

“失忆？”本眯起眼，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鱼食清晰地记得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以前。在被雷加收留之前，他身上应该发生过什么严重的伤害，让他丧失了所有记忆。

本低头思考，身形隐没在树荫下，神情如迷。好一会儿，他才抬头问：“所以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杜隆塔尔，在雷加手下接受角斗训练？”

“可以这么说。”鱼食答完，双手忽地抓住竖栏，看向本急促地问：“听说你曾经见过我，你知道我的身份吗？”这是他和眼前这人聊天的目的。

本隐晦地答道：“我们在闪金镇的旅店见过，我和你喝过两杯，只有一面之缘，我不知道你的身份。”

听到他的话，鱼食抱住了头，他是闪金镇的人？也许不是，但至少可以确定他去过闪金镇，那是人类的地盘吗？努力回想过去的一切，脑中却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他露出万分痛苦的表情。

晴坐在篝火旁，看见车队的人把瓦里安从囚车里放了出来，本带他去了一旁的空地。本肯定会询问他关于失踪这段时间的事，不知道国王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心中像有只小山雀在扑腾，恨不得这漫长的夜晚一秒就过去。

“你不说，我不放心带你们一起上路。”雷加越过人群朝他们走来，壮实的身体像座小山，一大片阴影压了过来。

雷加站到本面前，直直地注视着他，暗自评估这个人类的实力。

“我们是私奔出来的，所以不敢明目张胆在外行走。”晴补充了一句，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如此低调了。

费奇指着囚车里的人，出声问：“你们认识那个人类？”

两人竖起耳朵倾听外界的异动。

本神色自若地回答：“以前在艾尔文森林见过。”

“他是什么来历？”站在人群后的雷加迫不及待地问，目光火热得如燃烧中的木炭，看得出来他对瓦里安很感兴趣。

“这......”本看了他一眼，吊他胃口般说：“我就不清楚了。”

车队的地精、牛头人、巨魔包围了他们，月光斜斜洒进洞里，照出了满地枯藤和杂草，石壁上映出几人狰狞的身影。

“你们想干什么？”晴用兽人语问，露出一脸惊恐表情，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本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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