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送宝儿去烈焰峰的也是一个叫做‘本’的圣骑士。”杰一时间想不通其中的关系，看向宾说：“他现在在赤脊山和燃烧平原的交界地，你说他会不会是在等我们？”

宾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指环的用法只有晴知道，莫非她出事了，不得以让圣骑士来联系我们？”

宾正在处理公务。

最近这段时间天灾肆虐，部落和联盟准备再次联手，合力剿灭位于东瘟疫的天灾大本营，他不但要负责内务，以前归休管的部分军务也落到了他头上，忙得不可开交。杰知道这件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来找他的，看来是出了什么紧急状况。他放下文书，一挑眉靠在了椅子上，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杰没让宾的副官传令，直接冲进了他的办公地点，急不可耐地喊他：“宾——”

“我知道晴和一个名叫‘本’的圣骑士关系特别好，在黑石塔时他们并肩作战，看上去像是生死朋友。”当时杰去了卡利姆多，回来后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杰，宾猜测般问：“难道是他？”

“你记不记得那对用来当做通讯工具的指环？我离开时明明把从晴那里拿来的另一只指环塞进了尸体手中，就在刚才，我身上的指环亮了。”

杰身上的指环和晴身上的是一对，可以互相感应，这么说来......“有人拿了尸体上的指环并催动了它？”

经宾一提醒，杰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宾收起了调笑的语气：“发现了什么？”

“我感知到催动指环的是一个圣骑士。”他很意外，连续感知了好几遍，确定使用指环的是圣骑士。

“你等我一下，我去向女王告假，陪你去燃烧平原。”

杰和宾到达烈焰峰已是两天后，他们一下双足飞龙便见到了那个圣骑士，他一动不动站在离营地大门几米远的地方，丝毫不把部落的人放在眼里，还真是嚣张。

“杰、宾，你们好吗？”见两人从烈焰峰下来，本朝他们打招呼。

杰点头，继续说：“不错，当我感知时发现......”

似乎早猜到了杰的反应，本放下手淡定地说：“我来这里是想问你们，晴在哪里？”

宾抬头看向他，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异样感，他只见过这个圣骑士一次，却觉得他无比熟悉，莫非他们在其他地方见过？他并没和杰一样有过激的动作，而是不露声色地说：“你指的是晴丽·布莱克？她不是死在夜色镇的战斗中了么？”天灾突袭夜色镇这样的大新闻不光传遍了联盟，连部落也有所耳闻了。

本半闭着眼，一脸沉着地回答：“她没死，你们帮她逃脱了。”

宾淡淡一笑，嘴角荡出微妙的弧度：“我们是亡灵，居然去帮一个人类？圣骑士先生，你还没睡醒吧。”

“我检查过夜色镇所有的天灾尸体，除了被守夜人和守城护卫所伤的小部分人员外，有三名死骑被晴所伤，其余都是出自你们的手笔。”

“艾泽拉斯的奇人异事无数，就算你们联盟也是高手如云，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们？”宾的脸色冷了下来，似乎很不喜欢他的推测，茶色的眼瞳盯着他，像是在防备敌人一般小心谨慎。

本心中涌起一抹悲凉，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以往一起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变成了陌生人，甚至拿他当敌人般仇视。不过也难怪宾有这样的反应，帮助人类的事要是传入女王耳中，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他肯定不会轻易承认。“我对你们的攻击手法了如指掌，我敢肯定那天出现在教堂救走守夜人的是你和杰。”他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虽然守夜人并没看清是谁消灭了教堂的天灾人马，但他查看了憎恶和死骑的尸体，确定有四名高手出现在了夜色镇，晴、宾、杰，还有一个战士，他不知道是谁，但他感激他救了晴。而宾和杰之所以会出现在夜色镇，很可能是受了晴的托付，没想到生死存亡之际，晴最信任的人竟然是两个亡灵。

“既然如此，你不该谢谢我们么？”宾双手一抬，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副挑衅的模样。

本知道宾不像杰那般单纯，容易糊弄，他是幽暗城的督军，对人情世故十分通透，更懂得掌控人心，和他硬碰硬肯定不行，如果换一个策略呢？本面露哀伤，请求般说：“麻烦你告诉我，晴在什么地方？”

“如果我没记错，你叫‘本’对吧？”阴柔的嗓音带上了嘲笑的意味，听在耳里有种拒人于千里的冷意：“本，晴已经死了，就算她还活着，她也不会再回暴风城，你永远不可能见到她了。”

本眉头紧蹙。早知道宾是个难缠的家伙，无论他说什么都撬不开他的嘴，不过......那是以他是圣骑士为前提，如果他不是呢？这一刻，他感激自己曾是亡灵：“宾，在安其拉你答应我照顾晴，这就是你照顾她的方法么？让她孤身在外、自生自灭？”

他说什么？！

宾猛地顿住，看向本的目光万分惊疑，像有万斤巨石压在了身上，他霎那失去了知觉。

渐渐地，他脑中浮现出一系列破碎的画面：阴冷的地宫、纷飞的落石，一个亡灵用低哑的声音嘱托：“你们两个，帮我看好她，如果我出不去，麻烦你们暂时照顾她。”

指节颤抖，宾身形一闪，跃到本面前揪住了他的衣襟：“你说什么？”宾死死拽住他的前襟，像要把他的衣服撕破般用力。自制力顷刻消失不见了，宾完全控制不住情绪，看向他的目光如此锐利而灼热，仿佛要把他的外壳撬开。

本没有回避，静静地望着他，两股强大的意识力在空中对撞，四周弥漫起让灵魂颤栗的可怕气息。

怎么会，怎么可能？......往日的一幕一幕如幻影般划过宾的脑海：

他们三人走在丧钟镇的路上，倾听午夜钟声，看漫天蝙蝠飞舞；

在不见天日的幽暗城，乘坐恐怖电梯，猜测下一个摔死的亡灵是谁；

在提瑞斯法木塔上，谈笑着等待飞艇，打赌谁会成为血红之环的角斗士；

在布瑞尔，在洛丹米尔湖......

在无数个黎明和黄昏，他们一直在一起。

原来，最让人心痛的，是你已历经千帆，而我还在原地等待。

宾松开手，后退了好几步，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幻境，他转过身，精致的容颜爬满了迷惘。

杰的双手往下一砸，忍不住吼了一句：“他是休！”杰呼吸不稳，浑身抖动着，连发际都染上了寒霜。

宾紧闭着唇，扭头凝视那个圣骑士，燃烧平原的热浪拂过身躯，他却感受到了蚀骨的寒意。过了不知多久，他才缓缓回了一句：“不，他不是。”

本感慨地唤他：“宾——”他知道宾已经发现了，但为什么宾不认他？

宾慢慢平静下来，斜眼看向本，抛出一堆冷言冷语：“休怎么可能让晴一个人单枪匹马面对死亡的威胁呢？杰，你别被他迷惑了。”

本马上接口说：“这件事是我的错，我现在就是想找到晴，弥补我犯的错。”他说着，一只手不自觉地举到了胸前，似乎在向他们表示他的决心。

“弥补？怎么弥补？”宾转身面对他，微微咧着唇角，露出了讥讽的神色：“如果我没记错，几个月前，你在棘齿城外遇到布，差点要了他的命，现在你却告诉我你是休，你觉得我会信吗？”

布去奥格瑞玛办公，茉淘气地跑去了十字路口，布为了救她和这个圣骑士打了一架，差点丧命。布回来后告诉了他这件事，当时他并没太多意外，因为他曾亲眼见到这人一招把炎魔打回了地底，现在这人却跑来告诉他，他是休？

“我当时才从沉睡中醒来，记忆不连贯，想不起身为亡灵的事，所以才会对他下狠手。”本不得已撒谎，这时的他只想瞒天过海。

“宾，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杰出声帮了本一把，他能感觉得到这个圣骑士是那个和他无数次出生入死的人，虽然他的形象变了，但他带来的那种感觉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们，真正的‘休’在第一次营救加尔鲁什时死在了黑海岸，我的灵魂无意中进入了他的身体。”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杰激动起来，音量高了一倍：“即使这样，我也接受了你这个朋友，我一直很欣赏你。只是......只是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看样子你已经想起了一切，为什么你从不联系我们？”

他和宾对于休被埋在安其拉这件事耿耿于怀，理智上明白不是他们的错，但情感上始终觉得是自己的疏忽造成了休的惨剧，他们一直无法释怀。如果他真的是休，为什么不来找他们，向他们说清楚呢？

“对不起。”他诚恳地道歉，那时的他太执着于信仰、荣耀，放不下作为圣骑士的尊严，直到晴离开，他在一夜之间想通了很多道理，原来他追求的东西早成为了束缚他的枷锁，他的灵魂开始对这条路说“不”。

他认真地解释道：“我从小接受了太多关于圣光的教育，对亡灵有天生的抗拒，我害怕认回你们，一直在逃避。”

杰正要说话，宾举手制止了他，对着本问：“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那个在黑海岸杀死真正休的人？”其实他和杰一样，很早就发现“休”不对劲，不过他们自动隐藏了那种疑惑，因为后来的“休”更合他们的胃口。但他没想到这个“休”居然是一个圣骑士，还来自人类，他最厌恶的种族。

“黑海岸的事是一场误会，当时休抓了那个名叫‘楠’的暗夜精灵，我和晴以为休会伤害楠，赶去救她，混乱之中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晴的灵魂进入了楠的身体，而我的灵魂进入了休的身体。”

“竟然有这种事。”宾轻哼，他和杰居然把杀死“休”的敌人当成了朋友，还真是让人无法忍受。他冷冷地看着本，问：“那么，刚才你说不想认我们，为什么现在又想通了呢？”

本坦言道：“我想找回晴。”

“所以你是为了她才来联系我们？”宾的目光飘浮不定：“既然你这么重视她，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被流放到夜色镇而无动于衷呢？”

“我和晴之间发生了很多猜疑和误会，我做了错误的选择，我以为那是为她好，没想到却害了她。”

宾眯着眼，神智仿佛在顷刻间裂成了两半，尖啸着彼此争斗，他想接受本的解释，甚至接受他是曾经那个“休”的事实，但他......做不到。“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告诉你她的下落？”

“如果你们还当我是朋友，请告诉我她的去向。”线条分明的唇缓缓吐露着心声，饱含忧伤和深情，让人不忍拒绝。

宾的茶色眼瞳里一片混沌，一边是对友情岁月的怀念，另一半是对人类和光明的憎恶，他空洞地笑起来：“朋友？你够资格吗？”

一旁的杰憋不住了，去年在湿地和晴发生争执时，那人不顾危险来营救他，无数次并肩作战，让他深深钦佩眼前这人，他相信他的人品。杰没理会宾警告的眼神，选择告诉本真相：“晴跟着一名人类男性走了，那人和我们一起救了她。”

本看向杰问：“你说的是不是一名战士？”

杰点头回答：“不错，他是一名人类战士。”

“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他不安地问，晴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她很独立，除非从内心接受了那人，否则她不会轻易跟人离去。

杰惋惜地说：“这个......晴没有告诉我们。”

“这不可能！”杰忽然出声，侧过了身，像见到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避开了他。

“杰——”宾走过来，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杰的情绪竟然如此外露。

听到他喊他们的名字，两人愣了一秒，没想到他认识他们，环视四周，晴并没有出现。他们出了营地大门，走到圣骑士面前停下，杰出声问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有晴的指环？”

本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安其拉一别，你们不记得我了吗？”如果不让杰和宾知道他的身世，他们是不可能告诉吐露真相的，为了晴，他决定敞开心扉，将一切公布于众。

幽暗城。

两人均是一颤，他说什么，安其拉？他们什么时候在安其拉见过？

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杰向前跨了一步，仔细打量着他：“你是谁？”

本没有回答，抬起前臂，五指缓缓并拢握成拳，用拳头正面对准了他，这是他和杰一直以来示好的动作。

杰火急火燎地冲到他身前，面露焦虑：“一件很怪的事。”

宾站了起来，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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