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住在何方。

也不知道她家室如何。

可是他们走进来之后，空空如也。

却没有见到那所谓名满天下的尘宗师。

这里是传说中尘宗师闭关的地方。

他只知道一个名字而已，……

上面全都是一个重复的字“茶”。

他闭上眼睛，用心感受这些字，……

他就是痴心地一天又一天的找。

他寻找那个人寻找了太久太久。

那个人是她的心上人。

他想，不管她容貌如何。

她是他的妻，他爱的是她的心，而不是皮囊。

明明刚才还空空如也的山洞，突然走出来，一位老人家。

似乎这每一个字后面，都有一句发自肺腑的告白。

“如今，你可知，世上妖也不一定全都是坏的了？”

尘星玄被问得哑口无言。

我曾经是个人类？

难怪，无数次他总觉得造化弄人。

总觉得自己天生不应该是个妖。

他觉得自己是生错了地方，呆错了地方。

他就像是被扔在鸭圈里的白天鹅。

他总想飞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天空中去。

“仙师，我是欠了小茗吗？”

老人道:“我想她就快要醒了。”

“醒了之后是不是原谅你，还不好说。”

“如果她对前世种种耿耿于怀，不肯继续跟你过日子。”

“那你就回山上来，继续修行吧。”

尘星玄自动忽略掉其他所有的词汇。

只保留了一句，她就快要醒了。

“真的吗，太好了。”

“仙师，改日再来拜会，我得先去看我的妻子了。”

他磕了个头，就往山下跑。

“这孩子，怎么过了这许多年。竟然越来越不稳重了。”

尘星玄迫不及待回到雪山之巅。

发现水晶棺材已经空了。

小茗她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带走的。

“如果她是自己醒的，那就太好了。”

尘星玄跑到半山腰的住处，没有她。

他寻遍了整座山，也没有她。

他在山间呼唤他的名字。

“小茗！……”

“娘子……你在哪？……”

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山谷中盘旋回荡。

又一遍遍地没有回音。

她去了哪里。

她睡醒饿了吗？

是想吃炸蘑菇还是想吃炸藕？

尘星玄像是疯了一般寻找她，接下来的几天却是一无所获。

“小茗，她为什么不见我？”

“我这么想她。”

尘星玄煮好了饭，以为小茗会闻见香味跟着来。

可是，等了半晌，也也没见她的影子。

饭菜都凉了，他自己也不想吃。又放回锅里。

她没有睡醒的那段时间，

他满怀期待。

等她醒来第一句跟她说什么。

第一顿饭给她做什么。

可是现在，她醒了，她却不见了。

他们所说的赎罪到底是什么。

是我前世欠了小茗什么？

尘星玄决定下山去找小茗。

哪怕找遍万水千山，也要找到她。

五湖四海，万水千山，又究竟有多大。

一个人诚心想躲着你，你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面的。

尘星玄反反复复，做一个梦，

他两次杀了同一个人，那个人看不清楚脸。

尘星玄路过苎恪家门口，他走进去，打算坐一会儿。

找老朋友喝杯酒叙叙旧。

老朋友照样一副纨绔子弟的状态，歌舞升平，左拥右抱。

“哟，真是稀客。”

“大粽子，你终从那雪山上滚下来了？”

尘星玄道:“小茗她醒了，可是不见了。”

“她是在躲着我，可我不想知道那原因。”

“怎么，你也开始学会自欺欺人了吗。”

尘星玄道:“我是怕我知道了原因之后，我自己都不肯原谅我自己。”

“说的对，不光你自己不原谅你自己，任何一个人听到之后都不会原谅你，……”

“包括我，我也觉得你手段过于毒辣。”

尘星玄突然抬起头来。

“我现在想知道了，你说吧。”

“那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我怕你听完之后，再来一次自裁。”

“别唠唠叨叨的，让你说你就说，赶紧说。不说我就走了。”

他脾气突然暴躁起来，源于心底的不安。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怕再多耽搁一秒，他就又害怕听到那真相了。

“好吧，洗干净你的耳朵。我开始讲了。”

“从前有一个负心汉。拐了个挺单纯的小姑娘。”

“染指之后，这负心汉竟然始乱终弃自己跑了。”

“跑了之后，他又娶了个老婆。”

“两个人还大摆宴席，在人家姑娘面前炫耀。”

“那姑娘身怀六甲。寻夫不成，回到自己家乡。竟然发现自己所有的亲族同胞，都被那负心汉两口子给杀了。”

尘星玄听到这里已经开始冒汗。

这等人神共愤的事，竟然是他做出来的吗。

苎恪接着讲，

“一只温柔的兔子，从此化身厉鬼，开始为他的亲族同胞报仇。”

“她杀了不少人，救了不少妖。从此，正邪誓不两立。”

“这负心汉，最后是杀了她的。也杀了她腹中的孩子。”

尘星玄:“啊？……此话当真？”

尘星玄没有想到，他前世作为人，竟然干出如此龌龊肮脏之事。

当真应该自裁用血来洗净罪孽。

“幸运兔脚听过吧，她就是那灭绝的灵兔一族。”

“而致使灵兔灭绝的人，就是你，尘宗师。”

“她被上古神兵复活，与你决战在茱萸峰上。”

“你却口口声声要为了与你拜堂成亲的那位驴脸新娘。”

“和被你接盘的不是你的亲儿子……与那兔妖茗决一死战。”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整个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尘宗师手刃了兔妖茗，一举成为了举世闻名的大英雄。”

“多谢，剩下的我已经知道了。”

“是仙鹤派的仙鹤祖师，将我二人身份对换，把我变成妖，把她变成人，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来。”

“我是送你去当妖的那个人。”

“本来你是个人类，可是你犯了错，就要自己去偿还。”

他头发花白，看起来仙风道骨。

尘星玄明明不认得他。

夏枯带尘星玄去了仙鹤山无涯洞。

却不自觉地对他跪拜下去。

“徒儿，你回来了？”

“您是？”

人没有却有一块石碑。

这石碑上的小篆字迹，他摸着，竟然无比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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