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也常因为如此原因，他们经常失去即将得手的目标……

老三低着脸，轻轻拨了拨别在自己腰间的手枪，表示自己有些意见。

老三拿过死去小喽啰手里的枪，打开弹匣看了一眼，然后对老大说：“大哥，子弹都是满的，他没开过枪。”

老大轻轻点了点头：“能猜到，枪身上没有硝烟味，周围也没有弹孔。”

两人蹲在死者周围细细端详了阵，略微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老三也随之陷入了沉默，静静看着老大的背影，一言未发。他知晓，他的大哥是极其谨慎的，战斗也好，逃跑也好，都要在拥有极大把握的情况下才去做。

老三沉默，将手里的步枪随手一丢，然后也站起了身，与老大肩并肩并列站在一起。

老大说：“走吧，我们该继续搜下去了。”

老大似乎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便站在他身前，背对着他说道：“三弟，如果你想去追，那就去追吧。到时候见到了他们，小心为上，最好依靠缠斗来拖延时间，等我过来的时候再一起击杀。”

老三忙问：“我们不从这里开始搜吗？”

老大的步伐突然顿住了，顿了好一会，他轻轻取掉嘴里的香烟，顺着栏杆空处丢下去。沉默着，低声说道：“会打乱我们搜查的计划。”

老三愣愣望着老大的背影，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老大平静问：“可以吗？”

老三忙不迭地急点了几下头，忙道：“当然可以！只要大哥愿意相信我就可以了！”

话罢，他就要转身离开此地。

或许，近几天就要下雨了吧……

如果会下雨，也必定是冰凉至极的雨。

秋末总是如此，常将寒意涌至人间，向人们商讨着入冬时的冰寒，催促他们提早躲入温暖之中。

安旭先开口了，他低声说：“抱歉……”

一句没有任何意义的道歉。

心檬睁开眼，不解望了男生一眼，在那一瞬间，她似从他脸上读懂了因令她感到惊惧而生出来的歉意。

心檬重新转过目光，将其放在阳台外的天空之上，低声回答道：“没关系，我已经适应了……虽然依旧有点不舒服。”

安旭沉默。沉默着，他转过脸看向心檬，对她说：“刚刚发生的事，你能帮我保密，别对晓恬她们说吗？”

“当然可以。”心檬说着，忽然低下了声音，望着天空继续说：“其实……我在想，如果你不来救我，我会不会也像刚刚那个人一样，死得那么惨？”

安旭不太愿意思索那种事，望向阳台之外，长叹一声道：“或许吧。”

“是嘛。”心檬低着声音说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两人再度无言。

阳台的落地窗阻隔着外界的寒风，倒是没让多少寒冷袭进来了。

他们觉得，如果空气变得冰冷，他们会心生害怕。

光是这寂静就足以令人感到孤单了，若再添上了冰冷，这孤单必定会在黑暗里无限放大……宛如黑匣子里的囚牢……

沉默着，时间继续走着……

一分一秒静静度过，指针所指示的时间却被大幅拉大……沉默乏味的光阴向来走得极缓。

心檬忽然说：“林安旭，你过去，也做过这样的事吗？”

安旭心里唐突惊了一下，呆愣愣转过头望向女孩的侧脸，却见到女孩也转过脸来与他对视起来了，那摆着不退缩表情的俏脸在这一刻竟显得如此令他惊忧。

安旭悄悄将目光挪开，望着自己手边的匕首说：“如果我说杀过人，你会怎么看待我？”

心檬皱眉问：“为什么？”

安旭沉默，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

心檬急忙问下去：“是像今天这样，也为了救人吗？”

安旭轻笑一声，低头看着手边的匕首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心檬忽然苦恼思索了起来，思索了会，她急忙说：“女人的直觉！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坏人。”

“女人的直觉啊……”安旭无奈笑了一声，抬头望向阳台外的天空，说道：“事实上，也确实为了救人。我所杀害的，也全都是背负诸多人命的恶徒。不过，杀了人就是杀了人，再怎么用正义的话语谈论也仅是些借口。”

心檬轻舒一口气，开心笑道：“那就没事了，只要你是个好人就可以了。”

安旭顿时有些人哭笑不得，望向她说：“你不是说知道我不是坏人了吗？怎么现在还抱了怀疑的想法？”

心檬在旁边找了根小木棍，自顾自地在一旁玩弄着，敷衍答道：“这是假话，用好听的话麻痹人的心理，让他情不自禁地将实话说出来，然后找机会做接下来的事。该报警，就报警，该抓人，就抓人。”

安旭瞬间就不开心了，黑着脸说：“你这女生，很不道德啊。”

“勉强勉强吧，反正我是好人就可以了。”心檬用木棍在地面上画起了花。

安旭叹了口气，但不打算继续指责这女孩了，将目光放在天空之上，再度沉默了起来。

……

“其实，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所行之事的正义与否。我想做个好人，却常做邪恶之事。也许只是过犹不及，但细数下来，我终究杀了人，而且还杀了好几个人。”安旭望着天空说。

心檬愣愣望着他的侧脸，手里拿着的小木棍依旧在地面上轻轻画着。

安旭失望笑道：“我明明没有处决人生命的权力，却经常越界，以致杀了人也不觉得有什么。”

心檬问：“处决生命的权力？那你以后要去当警察吗？当警察的话，就可以与邪恶做斗争了。我觉得很适合你。”

安旭思索着点了点头：“警察吗？倒是挺感兴趣的。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特殊部队，我觉得他们很厉害。”

仅仅只是感兴趣而已……

“特殊部队……”心檬忽然苦思冥想了起来：“我好像在哪听过。”

苦想一小会，她的脑中突地闪过灵光，欢欣道：“我想起来了，姿君她们经常说！她们还去特殊部队训练过呢！”

安旭惊了一下，心中闪过愣意，忙道：“真的假的？她们怎么有机会去训练的？”

心檬满脸骄傲地回答：“当然是真的了。毕竟姿君若水她们家的情况很特殊嘛。”

安旭惊奇着，小心问：“她们家是干什么的？”

“当然是……”心檬骄傲着想要回答。却瞥了安旭一眼，觉得他并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便故作高冷道：“才不告诉你，防止你天天去拍她们马屁。”

“喂，在你心里，我的形象就这么不堪吗？”

“差不多，跟路上踩的蚂蚁一样！”

女孩摆了摆手敷衍，转过脸去，继续用小木棒在地板上画起了画。

安旭呆呆望着这对他鄙夷到一屑不顾的姑娘，失望摇了摇头。

……

时间继续流逝……

不知不觉，就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破了僵冷，话语随意了许多。似乎新添上了一分信任，以至于在他们眼里，这漆黑暗冷的环境也多了几丝暖和。

互相陪伴与扶持……信任与被信任……

心檬用小木棍画着圈，静静说：“我挺害怕这种环境的。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不喜欢黑漆漆的地方了。”

安旭点头表示理解。

心檬继续说：“小时候我很胆小，虽然现在胆子也不大，可真要比起来，小时候我的胆子基本就跟没有一样。害怕跟人说话，害怕别人接近。”

安旭静静看着她，认真听她说话。

心檬说道：“后来，我十岁的时候，妈妈给了我一个玩偶，让它陪着我。事实上，有它陪伴，我的胆子也确实大了许多，开始能够跟人相处了，我觉得，这是它的功劳。于是，我尝试着去交朋友……”

说到这里，她持着小木棍的手忽然顿住了，僵了小片刻。她的脸色也在这一刻沉了下来。

安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想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心檬却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受到影响。

心檬闭着眼，努力消化着之前见到的如同地狱一般的死亡景象。安旭则静静坐在旁边，用手指头轻轻压着那把淌了些许鲜血的匕首，静望着阳台外的天空发呆。

天空依旧阴暗。纵有阳光照射，却多得是阴云掩藏。灰暗的天空里，有冰冷的风吹拂而过，晃动着那暗沉沉的云朵，似摆动的铅块一样摇坠。

老大微微点了下头，然后一个人离开了，去了下面，按照自己的计划重新搜了起来……

老三则是转过身，望着死亡小喽啰旁边的楼梯通口，眼中闪过一道残忍的冷意，接着便冲了过去……

老大与老三很快就来到了黑尘小喽啰死亡的地方，因为担心安旭两人趁机逃跑的缘故，故而他们并没有携带其他成员上来。

……

……

安旭与心檬两人依旧无言，都静静坐在沙发边的地板上，一句话都没说。

老三顿时就皱起了眉，询问道：“可对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居然能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杀掉他。”

老大从地上站起身，将手揣进衣服兜里，静静抽着烟说：“貌似，我们这次遇见了一个硬茬。居然能做出这种事……即便是我，也只能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做到这个地步。看样子，对方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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