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敲了敲烟袋锅子，一路上沉默的孙明又拖着长音开了腔。

周老爷顿时对晓卿刮目相看，原来说了半天，真正做主的人竟然就是小姑娘本人。

“嗨，你看我，做了一辈子生意，反倒不如个小姑娘，真是，来来，我跟你说……”

“您做生意实在，我也不好太占您便宜，说实话，我也正在寻摸狗崽子，您这倒是帮我大忙了。”

王桂花哼得一点底气都没，心里对这主意贼正心眼还好的丫头是喜欢到骨子里了。

“婶子，别生气嘛，做生意本来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买卖不成仁义在，要么他是卖家，憋着狠坑我一把，或者在猪饲料里加点啥，我到时候有苦难言。再说，年底这些猪的价钱能翻上几番，何必跟人家要出远门的计较。”

小女孩甜甜香香的让王桂花半拉身子都麻酥酥的，不自在的拽着自己膀子，“你这死丫头，脑子里主意正的狠，那不是你的钱，白花花的银子，五两银，能干多少事儿了，五头大肥猪！敞开吃都吃不完！”

晓卿急忙竖着耳朵听。

“好啦，我知道婶子你心疼我，还多亏婶子，晓卿才能买到这些猪，回头还得麻烦您帮我张罗杀猪请客的事儿呢。”

“哼，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当好人，我就是那黑心的把人往死里坑的，你吃饭别叫我，我不去！哼！”

老人家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事儿。

原书中对于大樟村，聊聊几笔带过，只道三年后，玉面阎罗所率的叛军经过这一代，村子早已被流民洗劫一空之后，又遭水灾，原本的人早就死的死，散的散，对此地再无叙述。

而原文，对这些活生生的人物，几乎没有笔墨。

说完又狠狠拧了晓卿一把，只是那劲儿多是使在衣服上，几乎没碰着皮肉。

孙明两手摊开，比划了一下。

孙明抽着烟，烟雾缭绕，迷蒙着他沧桑的面容。

“然后就有一队人，继续往前走，约么有两三百里吧，有个山口，道就这么窄，能过几辆车，俺们在这边等着，那边人就进去，说好了，进去看看，就出来报信。”

晓卿不知道三年之后大家的命运将走向何方，却十分珍惜这份来自于对方的善意。

“咱大樟村这一代的，大部分是逃荒跑出来的。”

晓卿痛快利索的在王桂花的连掐带拧踩脚丫子下，付了周老爷一百二十两银。

孙明的声音像加了特效，沙哑又沧桑，充满了历史舞台剧的悠久感。

晓卿托着下巴，眼睛眨巴眨巴的听。

“当初这一群人，跑到这，就说这块地啊，不中，好大一块平地，还洼，若是赶上洪涝，全完蛋，还得往前走。”

周老爷带着晓卿偷摸的把养猪秘方一一交代，还嘱咐她，若有一日能去京城，就去周家找他，最后，几度欲言又止，还是说道：“眼瞅着就不太平了，朝廷不知道能折腾成啥样，靠着大树好乘凉，姑娘你早做准备。”

回程的路上，王桂花拉着脸不理晓卿，给晓卿逗得直乐，直接依偎到这脸黑嘴臭心善的婶子身上，扭股糖一样软绵绵的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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