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我说是北镇抚司诏狱来的多好？这下完蛋了，好大的功劳捞不到，说不定还要被处分，真是倒霉透了。

众人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憋着笑，一个个从他身边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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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池一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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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池彻底懵逼，这特么也太……巧了吧？

“呃……，吴池参见诸位大人！”

“呵呵，吴总旗硬生生把犯人吓崩溃了，不错。”

有的人点点头，有的人还笑着在吴池肩膀上拍一下：

说完，千户笑着从他身边离去。

罗千户上前拍了拍一脸懵逼的吴池，“审的不错，不过刚才那位就是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你……好自为之吧！”

“不错！胆子真大！”

那些总旗和小旗没拍肩膀，经过时都拱了拱手：

“佩服！实在佩服！”

为首的一个千户上前拍了拍吴池的肩膀，“不过……我南镇抚司竟然有如此手段，竟然有吴大人这等人物，我这个千户也是第一次听说，哈哈哈！”

这时，杜江上前冷笑：“吴大人，竟然连千户大人都不放在眼里，你好大的官威啊！”

说完转身就走。

吴池急忙追上去：“大人，您听我……解释啊！”

这时，孙铁从后面补刀：“吴二郎，……你的……下酒菜……”

……

当晚，并州千户所在晋阳最大的酒楼“四海阁”宴请总部视察组。

最大的一个厅里，摆着七八张桌子。

上首台阶之上，摆着两张桌子，罗千户陪着沈烈几个千户一桌，百户孙璇因为性别关系也在这一桌，杜江在另一桌陪着其他百户。

台阶下，任平生、赵强森等人陪着长安来的一众总旗小旗们，吴池赫然在列，只是脸色不是太好，一直很低调。

吴池此刻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担心，不过背后冒充南镇抚司掌刑百户，还给人家编了酷刑出来，你要是再笑嘻嘻不当回事，那就纯属不懂事了。

罗千户和杜江都跟他暗自交待过，他自然要遵从，装孙子谁不会啊？

所以，大家觥筹交错，互相敬酒，吴池只是低调的坐在原位，没敢四处溜达。就算总部来的总旗、小旗们主动过来交流，吴池也摆出一副受气包的模样，苦笑着拱手求放过。

“多谢诸位看重，二郎感激不尽，只是今日是做了错事，实在无心谈论这些，改日一定向诸位请罪，抱歉！抱歉！”

都是年轻人，大家看到吴池明明审案有功，却因为运气不好说错了话，一副等待处分的模样，便都同情起来。尤其是三位女锦衣卫，更是脑补出一场有功之臣却惨遭凌辱的伦理剧。

“吴池，这不……”

王双月眉毛一竖便要发作，耳边突然传来温婉的声音，“闰月！……他这样表现是对的，别冲动，等会看着就好。”

王双月瞟了一眼，看到孙璇在沈千户那座对她微微摆手，便收敛回去。

她的表现被吴池看在眼里，暗想这姑娘虽然丑了些，但心地还不错。

过了一会，果然有人来喊吴池，台上几位千户召唤。

吴池起身整理衣服，在众人的注视下向上首走去，整个大厅突然安静下来。

“末学吴池，参见诸位大人！”

“免礼！”

沈烈微微摆手：“吴池，你也是锦衣卫，为何不自称下官？”

吴池恭敬道：“沈大人，在座各位，既是在下的上官，也是本人的前辈，末学加入锦衣卫尚不足一个月，还有很多不足之处，需要向各位前辈学习。”

众人暗自点头，这小子的姿态放的够低，也够聪明。他这是想把上午那件事的性质定为经验不足，而不是态度不恭。

沈烈也暗自点头，嘴上却说道：“指点不敢当，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请吴总旗解惑。锦衣卫那么多衙门，吴总旗为何偏偏要冒充我南镇抚司的人？”

吴池拱了拱手，沉声道：“回沈大人的话，在下虽然加入锦衣卫不久，但早就听上官和诸位同僚言说，南镇抚司专掌锦衣卫军纪、法纪，纪律最严明，执法最公正无私，威名最著，实乃我锦衣卫众部门之楷模！

故此，在下斗胆借用南镇抚司虎威以震慑敌胆。结果事实证明，在下的想法是……正确的。”

吴池话音一落，大厅里立即寂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投向沈烈。

这小子硬拍南镇抚司的马屁，就看沈烈满不满意了。

“哈哈哈！”

突然，沈烈放声大笑起来，没有看吴池，而是指着罗千户笑骂道：“好你个老罗，竟然在背后如此编排我南镇抚司，看我的笑话，罚酒，必须罚酒一杯。”

罗千户略一沉吟，也笑道：“我平日里为你们南镇抚司扬威，没想到反倒落了个不是，罢了，好人难做，我自罚一杯。”

一杯酒喝完后，两人相视大笑，其余众人也跟着大笑，虽然很多都不知道“因何发笑”。

笑罢，沈烈端起酒杯道：“诸位，今日我等亲眼所见，并州千户所审案时，宁可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也不曾对嫌疑人用刑，实属难得。

诸位，让我们为并州千户所如此谨守锦衣卫律法，恪尽职守，共饮此杯！”

众人轰然叫好，一起举杯。

放下酒杯，沈烈这才看向吴池。

“吴池，你做的很好。”

接着沈烈放大音量道：“我相信有很多人私下里都在埋怨我锦衣卫律法太严，让他们面对顽固分子束手无策，明知其有罪还不得不任其逍遥法外。于是，便企图走捷径，用酷刑，以此获取口供。”

沈烈霍然起身，声音越发洪亮：“可他们想过吗？有谁能保证所有嫌疑犯全部都是罪犯？也许十个人里只有一个无辜者，但这名无辜者又何其无辜？！”

沈烈的声音在整个大厅里回荡，所有锦衣卫的眼睛都盯着他，闪闪发亮。

“就像吴池，他面对此等难题，没有抱怨，而是想尽办法利用嫌疑人的弱点得到口供，他在合理利用规则，而不是去挑战规则。这种做法更值得鼓励和学习。

他用事实证明，不动用酷刑，也一样能让嫌疑人伏法！”

沈烈的声音激昂起来，震耳发聩。

“我锦衣卫之所以屹立国朝五百余年而不倒，深受百官与万民之敬重，凭的就是……“律法”二字！”

“好！”

所有锦衣卫都情不自禁的轰然叫好。

吴池彻底懵了。

转眼的功夫，后进变先进，自己居然成了大家学习的榜样？

可惜并州千户所没有人才，没人带头喊出“向吴池学习！”的口号，未免美中不足。

“吴池！”

沈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的很好，我只希望你下次别在用南镇抚司的名头吓唬人，不妨也考虑一下……北镇抚司如何？”

众人一愣，接着便哄堂大笑。

北镇抚司的副千户也是一愣，随后摇头苦笑起来：“罢了，吴池你若是有需要，尽可如此，为了办案有利，我北镇抚司又何惧名声有损！”

“好！”大家再次叫好。

“不敢，不敢，多谢大人！”

吴池躬身施礼后，便迎着众人的目光大踏步走下来。

台下的众人都用激动的眼神看着他，大家都是正义感爆棚的年轻人，此刻看向吴池的目光就像看到了正义化身。

台上，罗千户和杜江一众并州锦衣卫满面红光，今日沈烈的一席话将并州千户所树为遵守律法，努力开创审案新方法的典型，让他们都感觉脸上有光。

暗地里，大家都对沈烈深表佩服。

利用吴池这件小事，居然引出了遵守律法这个大命题，又借用吴池的事例敲打众人，之所以你没有审出来，是因为你没有像吴池这样合理利用规则而已，然，锦衣卫的律法不容违背。难怪这家伙能成为视察组负责人，确实有水平。

接下来，大家纷纷来向吴池敬酒，吴池也放开笑脸应酬起来，李洁、钱佳和王双月几名女锦衣卫也上前同吴池说了几句，看此时人太多，无法交流，便相约明天到办公室再聊，让赵强森他们嫉妒不已，都想着明日一定早去，决不能再给这厮表现的机会。

晚上回到房间，吴池躺在床上开始思索。

今天的事有点出人意料，自己的做法虽然不合惯例，但并没有违背律法，说破天只能给他个胆大妄为，败坏南镇抚司名声的评价。

沈千户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借用众人之口，向所有锦衣卫传达了一个信息，锦衣卫律法绝不容违背。

而关键之处就在于沈千户和罗大人之间的对话。

吴池隐隐觉得，两人口中“看我笑话”和“好人难做”其中大有深意，可惜里面水太深，不是他这个层次能把握的。

不过，身为一个现代人，他也觉得沈千户的话有道理。

一旦开了口子，任由办案人员对嫌疑人用刑，很快便会泛滥，开始向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发展，整个锦衣卫系统也会迅速堕落，最终肯定会像历史上那样臭名昭著。

唉，被利用就被利用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

第二天清晨，吴池一切如常，在食堂里还和不少同僚打了招呼。

刚出门便被喊住，千户罗大人召唤。

去了一看，杜百户也在座。

“参见千户大人！”吴池赶紧上前行礼，随后又给杜江施礼。

“坐吧！”

看吴池小心翼翼的坐下，罗千户才开口道：“昨天的事看懂了吗？”

吴池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才试探道：“只感觉沈大人在借题发挥，而且……像是和大人达成了某种默契。”

罗千户意外的看着他，杜江也愣了，这小子可以啊！竟然能看出一点门道。

“明白就好。”

罗千户端起茶抿了一口，“现在锦衣卫内部有股风潮，有些人觉得律法太严，影响办案效率，希望能在审案时给大家临机决断的权利。而有些人觉得这个口子万不可开，一旦开始便难以掌控，最终使锦衣卫身败名裂。

而沈大人就是最坚定的后者之一，昨日借此把并州千户所也绑上了他的战车，明白了吗？”

吴池恍然大悟，连忙起身施礼：“多谢大人的回护之情！”

这小子到是知道领情，罗千户满意的点了点头，“罢了，反正本官和过之他们也都是这种看法，只不过，不想过早表态而已。”

这时，吴池忍不住问道：“大人，敢问指挥使大人……态度如何？”

“就是因为指挥使大人迟迟没有表态，才会如此，否则早就平息下来。”罗千户苦笑。

“吴池，你对此事有何看法？”杜江突然开口，眼神深邃。

吴池沉吟道：“以下官看来，一旦开此先例，恐怕会出现比预想中最坏的结果还要更糟的局面。”

罗千户和杜江都怔住了。

他们原以为吴池年轻急躁，脑子灵活，办案时喜欢弄巧，肯定会支持第一种看法，没想到他竟然反对的如此坚决。

“这是为何？”杜江欣慰的看着他。

吴池身为现代人，清楚执法不严，甚至有法不依的危害有多大，甚至还想到，曾经那个锦衣卫是不是就是因此而堕落，最终落得身败名裂，万人唾骂的下场。

“我相信提出此建议的大人也是出于公心，他也许可以保证自己不会滥用权力，但他却无法保证所有人都会如此。

一旦开此先例，那些不择手段的人审案就会变的容易起来，问不出来的东西，打出来就是了。长此以往，形成风气，办案时，谁还会费心费力的查找证据，酷刑之下，又何愁没有所谓的证据。”

吴池语气沉重道：“到那时，锦衣卫就不是维护国朝的利剑，而是人人喊打的酷吏。下官相信，公正无私，律法严明需要无数人一代代的努力维护，而堕落只需要一瞬间！”

罗千户和杜江悚然一惊，汗流浃背。

……

吴池离开时，心情并不太好。

昨日他审出结果后，杜江立即派秦汉等人前往云中拿人，可惜人已经死了，线索再次中断。

智魇，魇族中最聪明的存在，每个魇王和魇帅身边都少不了智魇，有些重要魇将身边也有智魇出谋划策。现在采凉山就来了一位智魇。

那个智魇只凭推断就找到了“飓风”的弱点，而且在马保被抓的同时就命人干掉他的联系人，斩断了一切线索，果然厉害，无愧智魇之名。

杜江也承认，抓捕马保的时间太早，可万一被他查到位置，再将情报传递出去，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今晨，杜江已经派任平生带人去云中电厂一带暗中查找可疑人员，他相信魇族一定会再次派人寻找电缆，甚至把目标放在电厂。

对锦衣卫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弄清楚了“飓风”泄密的原因，也排除了锦衣卫和云中军泄密的可能。”

对吴池本人来说，现在他已经知道智魇、魔魇、鬼魇和赝魇这四种特殊魇族。杀掉一个魔魇苦竹，为他带来了身体快速恢复能力，不知道其它几种魇族又会爆出什么样的装备。

一路想着，吴池向办公室走去。到了门口时，他一下愣住了。

屋里面挤着二十几号人，长安来的那些总旗和小旗都在，四个女锦衣卫还混到了座位，赵强森等人也在，此刻正在给她们讲吴池审问张二锁的经过。

赵强森学着吴池当时的表情，把桌子拍的呯呯响，讲得绘声绘色。

当他说到吴池一开口说破张二锁曾经见过其他人，吓得他瞠目结舌时，钱佳忍不住惊叹，“吴总旗好厉害！”

她一句话就让某些人对吴池产生了敌意，酸溜溜的说道：“吴总旗办案大胆豪放，只是如此不择手段，不知道将来为了办案会不会真变成架空历史小说中那样的酷吏？”

“这倒不必担心。”

吴池迈步进屋，面对众人沉声道：“在下坚决支持沈千户的观点，律法之口绝不可开，否则后患无穷。吴某审案，手段只是工具，而不是目的，而最终的目的便是维护律法。请各位同僚监督便是。”

“吴总旗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打招呼，吴池也笑眯眯的与众人寒暄，刚才说话的人脸色尴尬。

赵强森心里暗骂，刚来又给他装到了。

“吴总旗说的好，快快请坐，大家正好有事请教。”

一名北镇抚司的总旗把吴池按在椅子上，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请问你如何想到用酷刑吓唬嫌犯马保？”

吴池沉声道：“这就需要从嫌犯的身份入手。”

略一思索，吴池继续说道：“嫌犯马保乃是副捕头，对国朝律法很清楚，知道细作的下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招供。”

“不过身为副捕头，犯人挨板子受刑的惨状，他肯见过许多次，所以我故意将酷刑描述的很详细，让他不由联想到那些犯人当时的惨状，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最终防线崩溃。”

吴池面对众人侃侃而谈，把当时的想法和盘托出。

……

吴池赶忙转头看去，愣了一下后赶紧挤出微笑。

心里暗叹，可惜了，这脸蛋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身材和声音。

“高明！确实高明！”

身为年轻人，他们确实更容易接受这种攻心为上，吓的人崩溃的审讯方法。在不能用刑的情况下，这种方法对付那些自称硬汉的滚刀肉，太有效了。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PS：成绩太差，这本书只能写到这儿了。

大家都想着下来找吴池交流一下才好。

吴池感觉又有人拍了他一下，“你很厉害呢！”

声音清脆动听。

一群人站在身后看着他，包括罗千户在内，下摆绣着飞鱼的就有四五位，绣着云纹的十来位，剩下的也都穿着锦衣卫制服，其中还有女性。

顾不得细看，吴池急忙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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