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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放下了

  • 作者:手丁子
  • 类型:修真
  • 更新:2021-09-23 03:26:55
  • 字数:9290字

他望着她,见她对那人笑了, 明明她笑了他该欢喜, 可胸前第根肋骨下方止不住地发疼,密密麻麻地散便全身。

他想夺回属于他的那张笑脸,可……

灯架倒下的那一瞬,他飞快冲了上去, 想护住嘉禾。

可有人了他一步, 带走了嘉禾。

不远处, 沈云亭缓缓从灯架倒塌的废墟里站起来, 额上滴答流着鲜血,手背上是滚烫灯油浇过的烫痕。

沈云亭向前走了两步, 忽然顿住,心想她定然是不想看见他的。

沈云亭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只站在原地默默望着嘉禾。

她手上已经没有了方他送给她的花灯, 那盏花灯已在这一场纷『乱』中摔得粉碎。

他不敢。

前未有的酸意填满心头,心口仿佛燃起了一团妒火。

从前嘉禾的眼睛只跟着他走, 可现下她的眼睛正盯着另一个男人。

沈云亭嗤笑自,连谋朝篡位都敢, 却连向她走近一点都不敢,也不敢告诉她,害怕她亲口再说一遍她不要他了。

那头,嘉禾怔怔地看了面具人好一儿,身后忽有人唤她的名字,声音由远及近。

嘉禾转过头,见阿兄背着玉筝公主又回来了。

取而代之现在她手上的是另一个男人送给她的糖人。

嘉禾朝笑脸面具人望去。

花灯光影交错下,笑脸面具人抬起修长指尖,轻轻撩开面具。

最入嘉禾眼的便是他那双如桃花般灿然温柔的眼睛,而后他整张脸庞在嘉禾眼里完整。

金冠红缨之下,整张脸孔如春风般清润温雅。浓眉挺鼻,面如冠玉,金线织成的外衫在如昼的灯火下似散着光华。

这张脸多少有些眼熟,待反应过来是太子,惊得张了张嘴。

还未来得及向太子行礼,太子便上前一步,领着偷跑宫的玉筝公主走了。

嘉禾与太子的交集不多,对太子的印象多来自于他人的传言。

传言太子李询生之时,天上乍现一片红光,久旱之地忽逢甘『露』,乃圣贤降生之兆。他自七岁起便被立储君,文韬武略一不精,世人常用温谨恭顺胸怀若谷来形容太子。

这的人本该继承大统成一个好帝王。可是在这一年太子在白云山围猎时因马匹突然发狂不受控,不慎随疯马一同坠入山崖。

有人都太子死了,可嘉禾知道太子没死,不仅没死还在几年后指挥叛军杀进了皇城。

前两辈子她都死在那场叛『乱』中。

眼下太子还未坠崖,也还没有数年后的那场屠杀。若是太子没有坠崖,便能顺顺利利继位,也许不发生那场叛『乱』。

温柔的人也不沾染血腥。

只一瞬,仿佛有股力量牵引着嘉禾,她追了上去,张开手拦在太子跟前,圆眼直直看向太子:“殿下。”

李询顿下脚步,望她:“程姑娘,怎么?”

嘉禾认真地开口:“殿下,围猎时小心疯马。”

李询不知嘉禾何忽然说这的话,可他仍温柔地对她笑了声,答应道:“好,听你的。”

话毕,抬步离开。

走了几步,太子忽回头望了嘉禾一眼。

嘉禾一愣,却听他道:“春宴上见。”

春宴……

程景玄望着玉筝公主的背影消失在东街尽头,回头朝嘉禾道:“走吧,回府。”

“嗯。”嘉禾应下,抬头望了眼天上的圆月。

月『色』之下,多少人藏了说不口的心事。

春宴前夕,冬日的寒尚未褪去,春闱开始了。

各地举子,奔赴京城参加试。多少人穷尽一身只求一个功名。

试考场设在东街附近,一大早便听见考场计时用的梆子声“咚咚”响起。

嘉禾记得沈云亭便是在那年春闱之时中了解元,之后的殿试他更是独占鳌头,当即被延庆帝点新科状元。

那次春闱,不少臣子弟也参与其中,沈云亭虽是凭真材料考中了解元,然自古来殿试之首多世家贵子。

且当时又有李蕙那一层关系,谁也没想到最后被钦点状元之人是沈云亭。

平心而论沈云亭是个好官,可他不是个好丈夫,不值得托付终身,也不值得藏在心里。嘉禾『摸』了『摸』自的心口,在想到这个人时,心不痛,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真的放下了。

嘉禾躺在屋里,带着寒意的风从门窗,渗了进来,嘉禾紧了紧盖在身上的锦被。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正吹着寒风,坐在试考场的门外大石块上,等沈云亭考完试来。

初春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待沈云亭考完试来,她整张脸都冻得通红,碰一下都发疼。

而现下,她正躲在炭火暖融的屋子里,舒舒服服地赖在被窝里,过儿还有香糯甜软的红豆汤当点心。

舒服!

试考场门外,沈云亭自考场起,便一直静坐在试考场门外的大石之上,顶着凛冽的寒风连着坐了四个时辰,直到月明星稀。

寒风挂在脸上刺骨地疼,他抬头望向星月,眼神黯淡。

从前有个她,顶着一张被寒风吹红的脸,欢喜地迎他考场,吸着鼻子,从怀里『摸』两个鸡蛋,笑着告诉他:

“鸡蛋藏在怀里还是暖的,你饿了一天了,快吃吧。”

可推开了她的手,鸡蛋“啪嗒”碎裂在了地上。

沈云亭低头,仿佛还能在地上看见那个碎裂鸡蛋的影子。

可那影子怎么也『摸』不着。

魏风和白子墨架着马车赶来接他之时,看见的便是沈云亭这副神神叨叨的子。

白子墨呆望着沈云亭:“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魏风抱着剑点头:“看着像。”

沈云亭闻声,缓缓朝两人地转过头,目光渗着寒意。

两人一吓,打了个激灵。

沈云亭朝他人走了过去,沉默片刻,问道:“离春宴还有几日?”

白子墨回道:“还有七日,你问这个做什么?”

“七日足够了。”沈云亭道,足够他夺回属于他的东西,然后最好的姿态站回她身边。

转眼便到了春宴正日。

嘉禾跟着阿兄坐着永宁侯府的马车到东山别苑之时,有受邀之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跨入东山别苑,入目便是一片桃林,风动花落,飘然灵动,灼灼其华。仿佛误入了世外桃源。

穿过桃林,便到了宾客席上。

席面上有不少熟人。

银朱今日配着一件梅染夹缬长裙,腕间缠着烟笼纱绣金叶披帛,打扮得明丽又不失沉稳。

其余几个熟悉的贵女也都打扮得花枝招展、隆精致,好似要当场进花轿一般。

和上辈子春宴一模一的打扮。

其春宴“相亲”只是噱头大罢了,真正靠这场春宴觅得佳偶的人少之又少。

倒也不必刻意打扮得那么隆,里外几层裙子,弄得连走路都不好走。

嘉禾刚在位子上坐定,玉筝公主凑了过来,一副神神秘秘地子朝她道:“程三,你听说了吗?”

嘉禾疑『惑』:“听说什么?”

“是关于你的旧相好沈的。”玉筝公主假咳了几声,“前几日沈家了桩丑闻。”

嘉禾:“丑闻?”

“嗯。”玉筝公主睁大了眼,仿佛她即将要告诉嘉禾的是一桩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前几日那长公主姑姑,也是你旧相好的嫡母去城外华寺上香祈福,恰巧在那碰到了十多年前在城外庄子替她接生的婆子。”

玉筝公主给自倒了杯水,继续道:“那姑姑当年在庄子里早产生子,来不及回程请太医,九死一生,多亏了这婆子经验老道保得她母子平安。”

“十几年没见,那公主姑姑便客套地问起那婆子近来可好,那婆子自是道自承了贵人的福,这些年都过得很好。还说起当年那个孩子的事。”

“那婆子本只是想奉承贵人几句,说自接生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比那公主姑姑的孩子更漂亮的孩子,那孩子一看是大福之像,生下来脚底便有七星连痣,形似北斗七星,是这世上独一份的,是天上文曲星转世。”

“这话不说不要紧,一说可大事了。”玉筝公主抿了口茶水,“你猜怎么着?”

“这接生婆说孩子生下来脚底有七星连痣,只是那元衡表兄脚底干净得很。公主姑姑心下便开始怀疑,回去便让人细差了。”

“谁知竟查,元衡表兄不是她亲生的。她亲生的孩子竟然是沈云亭!”

嘉禾一愣,上辈子直到沈云亭从边关回来后,这事被揭『露』来,这辈子竟揭『露』得这么早?

玉筝看了眼嘉禾怔愣的脸继续道:“这事说到底都怪那风流姑父。他背着那公主姑姑在外头养外室。他那位外室外表柔弱心思却深,设计怀了丞相姑父的孩子。”

“那公主姑姑知道后,本欲和离,谁知和离前却得知自也有了丞相姑父的骨肉。那丞相姑父嘴上功夫了得,又保证处理掉那个外室,哄好了公主姑姑。”

“那外室得知消息连夜跑了,本这事此作罢。谁知公主姑姑在庄子里早产,那外室恰巧住在庄子附近,趁着公主早产兵荒马『乱』之际,将自的孩子和公主姑姑的孩子掉了包。”

玉筝公主叹了口气:“那公主姑姑知道真相的时候当场晕了过去。对沈又愧疚又后悔。”

“那外室怜娘见事败『露』,在沈府门外磕了一整晚的头,求长公主看在稚子辜的份上不要赶走元衡表兄。”

“公主姑姑放不下和元衡表兄的分,贪心打算两个儿子都要,便答应了怜娘。不过她提了一个要求——去母留子。”

“那怜娘本来病得半死不活没几年好活了,了儿子当晚自吊死在了梁上。”

“本来这事只有数不多的人知道,怜娘一死,公主有了两个儿子。有的本该尘埃落定。”

“可谁知这消息竟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这下好了,谁都知道了沈府换子之事,长公主『逼』死外室之事,元衡表兄罔顾人伦了自的前程眼睁睁看着亲娘自而死。”

“人言可畏,这事传得沸沸扬扬,惊动了父皇。父皇虽疼姑姑,但他一国之主总要给百姓树一个仁义的榜。断不任用一个眼睁睁『逼』死母亲之人。”

“元衡表兄往后若是想入仕怕是不能了。元衡表兄在沈府是待不下去了,前日便被『逼』着抬怜娘的尸首回怜娘的老家肃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替怜娘守孝去了。”

“说起来也怪讽刺的,那怜娘本想给自儿子谋个好前程,谁曾想竟作茧自缚,反过来害了自儿子一辈子。公主姑姑贪心想要两个儿子结却成了一场空。元衡表兄了自的前程放弃亲娘,却落得前程尽毁。”

嘉禾默不作声,心下唏嘘。这辈子有人都得了惩罚,可那个一切的始作俑者,罪魁祸首沈翱却还好好的。不过算算日子沈翱也没几年可活了。

玉筝公主终于讲完了故事,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茶水。

喝完茶水休息片刻,又朝嘉禾看去,把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见嘉禾只穿了件日常的藕荷『色』长裙,了御寒还用大斗篷把自整个人罩了起来,一点都显不她的玲珑身段。玉筝不禁皱眉道:“你今日怎么穿得如此朴素?”

嘉禾愣愣地睁着圆润的眼睛望她:“不行吗?”

“当然不行!”玉筝叉腰道,“你不记得了?今日太子皇兄也回来。”

嘉禾懵懵的,太子来春宴与她穿什么又有何干?

玉筝:“太子皇兄许是在这春宴上选妃也不一定。”

难怪银朱她们都穿得如此隆,原来如此是了太子。

玉筝公主蛮横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老老地从程景玄背上下来,低着头走到笑脸面具人身旁,开口低低喊了声:“皇兄。”

皇兄?

“阿兄你不是送玉筝公主去医馆了,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程景玄没好气地转头瞥了背上的玉筝一眼:“哼,方都是这病秧子装来吓的,她好得很。”

眼前画面似与记忆中某个瞬间叠在一起, 嘉禾愣愣地从他手中接过兔子糖,缓缓抬头细瞧他,总觉得面具之下的人似曾相识。

玉筝公主举拳砸了一下程景玄的宽阔的背:“谁让你气的!”

“玉筝,休得礼。”

面具人浑厚温和的声音透过笑脸面具传了来。

灯架倒了整排花灯如滚石般落了下来, 砸在他身上, 他身上感觉不到疼, 可……

京兆府巡逻的官差问讯立刻赶来处理灯架, 见沈云亭浑身是血,关切道:“这位郎君, 你没事吧?送你去附近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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