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都与裂缝和魔眼有关。”

短暂的沉默之后，明疏发表了自己的：

所有人都望着他，明疏把手臂撑在他身后，是一个充满保护的姿态。

“我没事。”他突然便定下心来，不管怎样只要饲主在，他都能想到应对的办法。

白墨江如梦初醒，有些记不起刚才想了什么，但他确信自己是忘记了一些东西，以至于空白的头脑还带着一起茫然。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

“比这更加模糊，”修竹说，“我们不仅不知道敌人的实力，还不能确定敌人的身份，甚至有没有这个敌人的存在，都不好说。”

什么鬼任务……所有人心里都冒出这个念头来，这真的不是出了个寂寞吗？

“啥？”

明疏一脸茫然：“S级任务？”

“最高等级危机，”修竹补充，“上一个解密的双S级危机‘红尘寂灭’发生在一百三十年前，‘凤山门之殇’与我们现在要面对的薛定谔任务，都算得上‘红尘寂灭’的延续。”

他基本没听懂几句，在场的除了认真投喂女儿的聂舟都是一脸凝重，让他感觉只有自己少看了前情提要。

明疏：“虽然我没听懂，但这应该是特别高权重的东西，你就这么讲出来了，等会是不是就要给我消除记忆了？”

“那就要看你的小猫以后会不会成为我的同事了。”修竹微笑着回答。

“这也就导致……任务的等级从D到S都有可能，以至于防御局一上来就得派出最强人员。”修竹说，“当然，选择聂舟还有其他原因，并不是情况严重到非他出马不可。”

白墨江的瞳孔已经收成一线，温润的黑瞳转化为冰蓝的竖瞳，散发出强烈妖威。

修竹再是位高权重，本质上仍处于他的食物链下端，就算没有服从本能地发抖，他微笑的表情也已经显得有些僵硬了。

很明显白墨江这是在示威，如果修竹一定要拖明疏下水，他不惜当着他们最强战力的面也要与防御局为敌。

随着妖威漫开的是可怕的沉默，过了很久，修竹才把筷子放下，不动声色：“啊，这就让我有些难办了。”

白墨江压低眉梢，冰蓝的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捕食者狩猎前兆的威胁：“契妖本来就是要为主人规避危险，这是我的职责。”

修竹没有再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明疏，试图从主人这边入手。娱乐圈沉浮多年的明疏，为人处事肯定比妖类圆滑得多。

然后他发现明疏正紧紧盯着白墨江看，那眼神热烈专注得将其他的所有视线全都过滤掉了。

修竹：“？”

明疏其实对驱魔界非常好奇，不仅仅是想要了解白墨江的原因，像他这样有钱有地位的人，普通的爱好已经不太能让他有满足的感觉。

而现在，一个能够探索里世界真相的机会摆在他面前。

修竹透露的只言片语向他打开一扇通往非自然世界的大门，他口中的任务代号和没有详尽解释的名词都充满神秘。对方说借给他账号时，他很确定自己一瞬间真的动心了。

不过再怎么心动，白墨江如临大敌的架势也让他意识到了解某些东西恐怕非常危险。这种时候无论如何都得站在他家猫这边，毕竟他可以确认，在场所有人里头，白墨江是最不会害他的那个。

但这并不能解释他为什么突然如此狂热地盯着自己的契妖。

直到白墨江也感觉不对，将冰蓝的眼眸从猎物身上移开，奇怪地望向饲主。

明疏的眼神还是紧紧黏在白墨江身上，面对其他人询问的目光，他简直是敷衍地表达态度：“我听小白的。”

“………”

上官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局面，一点不帮修竹说话，而聂舟满心都是女儿，对他们的谈话漠不关心。方兰…方兰都不是防御局的人，也谈不上为政府部门说话，因此要面对的只有修竹——这家伙还被他属性克制，说的不成那就来硬的好了。

白墨江确实是做好了硬碰硬的打算，并且确保对方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最终，修竹做出了让步。

“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他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不过聂舟的任务还在，他还会跟着你们一段时间。”

这点白墨江无异议，他的强硬一直维持到吃完饭，这位部长大人礼貌告辞而去，顺便把聂舟等人也带上，应该是要回去再商议更为隐蔽的内容。

于是家里只剩下他们。

看来还挺好说话的啊，白墨江直到这时才能放松下来。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自己饲主紧紧抱住。

明疏从后边搂着他，胸脯贴上白墨江的背，能听见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你刚才的样子太帅了，”明疏埋在他耳边，“就像我第一次在大荧幕上看见你的那种感觉，我现在终于知道那是什么原因了。”

白墨江第一眼吸引他的那个角色，虽然只是电影里一个小反派，但他所展现出的那种危险、美丽、又强大的气场，令明疏几乎是一见钟情。

不过后续相处就发现白墨江平时实在太可爱了，跟让他一见倾心的角色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虽然不是觉得失望，也明白本人和屏幕形象会有区别，这么长时间他也真的很喜欢白墨江，但是……

当他意识到，当初让他一头栽进坑里的不是角色的表象，而是某种意义上对方真正的样子。白墨江本来就有这么强大，这么危险而充满攻击性的一面时——明疏几乎难以思考别的事了，满心都是说不出失而复得还是发现珍宝本就在手心里的狂喜。

白墨江：“……所以我平时的样子你不喜欢？”

“当然不是，”明疏把他转过来，轻吻他的眼睛，“只是现在的样子更喜欢了。”

收成一线的竖瞳又恢复成圆圆的样子，只是颜色还没变回去，依然如冰川般冷冽清澈。

那双蓝眼睛看得明疏心里发痒，褪去了敌意，无辜的样子也非常非常好看，怎么样都好看。

白墨江无奈地将激动吸猫的饲主微微推开：“我刚才可紧张死了。”

然后他又有些愧疚：“明先生，我拒绝了他。”他能感觉到饲主对防御局的兴趣，那个地方危险与诱惑并存，明疏确实有被深深吸引到。

“我不在乎，”他主人说，“我已经完全被你迷住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墨江：“………”

白墨江：“明先生，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吧。”

他觉得明疏现在完全是失了智，得缓一缓智商上线了才能交流。

他这一缓就缓到了晚上，中午的剩菜即使两个人吃也足够丰盛，白墨江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明疏走进来帮他搭把手。

热个菜还是没什么危险的，他把盘子放进微波炉，摁下时间。

“所以魔眼是什么东西？”他还是很好奇。

前面的内容都还好，白墨江暴起的原因就是听到了“魔眼”，以至于不顾几个驱魔师的威慑，直接对着职位最高的修竹发难。

他想，我不掺和，但了解一下还是可以的嘛。

但白墨江严肃地告诉他，不行。

“不要去了解，明先生，最好连这两个字都不要提。”

“这个东西邪门到甚至无法用邪门来形容，你去了解它，它也会了解你，你们的认识是相互的。”

明疏：“……这设定也太克了，魔……那啥是活的吗？”

白墨江不知道克是什么，他尽可能不触点地告诉明疏：“那啥不是活的，但有活着的属性，可以寄生在任何生物的任何部位。”

“更多的，关于它是怎么诞生，什么样子，有什么能力，我就不知道了。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就是极限，不想招惹它就不能再了解下去。”

明疏表示理解。“裂缝又是什么？”他把热好的菜端出来，看着白墨江动作利索地拿出碗筷。

“可以认为是同往异域的通道，”白墨江说，“跟人间重叠，但两边居民谁也看不见谁的异域，一般称之为魔渊。”

“如今只剩下三条能够通行的裂缝。一条在秦岭山脉之中，是官方指定的唯一合法通道，允许两边通行和交易。一条在戈壁荒漠之中，连接的是异域一个和平封闭的族群，他们比人类还想关闭这个通道。最后一条，在凤山门。”

明疏意识到了什么：“夏家？”

白墨江点头：“夏家是在裂缝出现后举族搬迁过去守护封印的，为的就是一旦有魔渊的生物从裂缝过来，他们能第一时间拦截。”

明疏安静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所以‘凤山门之殇’，实际上是裂缝的封印破了，魔族从那边过来了？”

“恐怕是这样，”白墨江说，“方兰说他们面对的是魔物，那是魔渊里比较低级的生物。但能够突破封印的肯定更加高级，比如……”

“魔王。”明疏接道。

“那是最顶级的，”白墨江纠正道，“现在没有这种顶级存在了，因为能够承认他们实力的证明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什么东西？”明疏感兴趣地问，“诏书？魔戒？还是亚瑟王之剑？”

白墨江：“……是那啥。”

明疏听到他说“那是啥”都没有“是那啥”这么疑惑：“啥？”

“那啥啊。”白墨江看着他。

明疏：“……你这是个疑问句还是陈述句？”

白墨江急得耳朵都冒出来了：“就是，我们刚才说的…那啥啊。”

雪白的猫耳因为激动，在头顶上一抖一抖。明疏盯着猫耳朵，智商终于回笼：“哦，是魔……”

等等，魔眼是魔王的象征？

白墨江总算让他明白过来，松了口气解释道：“虽然不知道那啥有啥用，但似乎只有最强大的魔能够控制它，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个象征。你没有那啥，实力再强底下人也不承认你是老大。”

明疏：“………”

他神色变得古怪起来，抬手示意白墨江等一下，白墨江不明所以。

“那个。”明疏缓缓道，“我好像猜到为什么夏家的裂缝会出事，为什么聂舟会有这个等级不明的任务了。”

没有魔眼，就无法成为魔王。

换过来说，只要得到魔眼，就能够称王。

修竹提到“凤山门之殇”还有现在的任务都与魔眼跟裂缝有关，白墨江又说魔眼很久没在魔渊出现。

明疏：“你说，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魔眼实际上不在魔渊，而是在人间。”

白墨江：“……………”

哪怕它的下落只是个猜测，也足以令魔族们疯狂，让他们强行突破裂缝，来到人间。

而防御局也怕魔眼闹出麻烦——能承认魔王地位的象征，这玩意儿就算本身没什么用也足够掀起腥风血雨了——搞不好又是一个S，难怪等级不明也要上来就派出聂舟。

明疏：“而且防御局已经打听到那啥的下落，所以修竹会找上我们……”

白墨江猛地站在他面前，用力摇晃他的肩膀。

“不要再想这个问题了，”他惊恐地阻止，“魔渊为了找那啥都快疯了，现在防御局也开始找那啥，要不是我拦着修竹不让说，你差点也被拉过去找那啥了。”

“现在你万一把人家的保密内容都猜出来，再被拖下水可怎么办！”

明疏：“………”

明疏品了半晌，作出总结：

“这也太搞了。”

与此同时，在场所有驱魔师都感觉到了大妖释放的气场。

白墨江的原形与人形太具有欺骗性，而他自己大多数时候也都显得十分温顺，使得有人会忘记，猫本身就是充满攻击性、千万年都未完全被驯化的捕食者。

他无心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在明疏抗议之前迅速道：“我会把我的内网账号借给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去知识库搜索一下，节约时间，我就不现场科普了。对了，记得挂V.P.N，不然会被查的。”

这时，脸色凝重的白墨江开口道：“明先生，我知道裂缝是什么。”

“说完了这个，那么轮到我了。”修竹并不怎么动筷，只是喝茶，似乎比起食物更偏爱补充水分，“我把我宝贵的副部派到你们身边可不只是为了赔罪，也不是吓唬猫……猫你怎么了？”

“还有魔眼，如果真是我想的那个东西。”

他停顿了下，顶着聂舟的威压，轻却坚决地说：“很抱歉，我绝不能让我的主人接触它。”

趴在地上玩耍的派派忽然翻身伏在地面，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威胁，又似恐惧。

“那我继续说了。”修竹确认了一下，把话题引回来，“其实聂舟跟在你们身边也是因为一个任务，这个任务的级别比较薛定谔，因为对象还不能确定。”

明疏说：“是因为你们还不知道敌人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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