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二老，听到女儿祁美华这话，差点没气出个好歹来。

是要让她诚实，却没让她帮着外人来对家里人诚实。

都是开口让人跪的地步。

旁边的顾宁他们都跟着无语了，饶是祁念远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个曾经让他恨之入骨的姑姑。

只能说，祁美华这个人和方邵阳有的一拼。

这不是偏心，这是什么？

至于祁家二老，更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呵斥道，“美华，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祁美华傻眼了，她纳闷道，“我又没说错。”

这是啥？

这么多年，她可是一直按照这个准则来行事的。

如今，她父母却为了那个做错事的孙子，来指责她不会说话。

这是傻子，憨子，二愣子。

“你你你、——”

祁老爷子指着祁美华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爹，你怕是忘记了，你可是打小儿就教育我，要做一个诚实的人。”

苗家青提起自己死去的爸，这让祁家二老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下。

想到自己唯一的闺女是个苦命人，当即也没在追究了。

只是，淡淡地警告了一句，“美华啊，往后你还是动动脑子说说话。”

自己说实话还被警告了，这让祁美华很是不服气。

她当即动了动唇，想要在说些什么，却被苗家青给打断了。

他上前一步，一把想要抓着祁念远的袖子，“哥，你总算是回来了。”

“你不知道这几年，你不在家的日子里面，外公和外婆有多想你。”

“还有大舅，我虽然陪在他身边，但是我却能看出来，他的心里真正记挂的是你。”

面对苗家青突如其来的亲热，祁念远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避开了，哦不，不是避开，而是直接反手抓着了苗家青的胳膊。

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咔嚓声。

苗家青手腕上的关节，好像直接就跟断了一样。

苗家青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下，但是他却没有叫出声，只是还是如同之前的表情，带着几分无奈。

“哥，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欢我。”

接着，他扬起了自己右手，“三年前你离开的时候，当时折断了我的右手。”

“这一回来，是又想把我的左手也给折断了吗？”

他表情痛苦中又带着几分无奈，“算了，哥，只要你高兴就好。”

这全程下来，苗家青完全不给别人任何说话的余地。

应该说，整整五分钟，全部都是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地表演。

顾宁不知道祁念远是个什么反应，她只知道，她自己听到这话，还挺呕的。

就仿佛，仿佛在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身上，看到了顾瑶的身影。

茶言茶语，简直是茶出天际。

果然。

苗家青这话一说，旁边的祁爷爷原本的表情立马变了下，带着几分责怪，“念远，你也是的，你是当哥哥的，怎么出去了几年历练了一番，还是这么一个独性子。”

“家青在怎么说是你弟弟，怎么能说折断他胳膊，就折断他胳膊。”

祁念远原本脸上温和的表情，瞬间消失了几分。

就仿佛那一瞬间，又变成了往日那个祁念远。

他语气淡淡道，“那我下次打断苗家青胳膊的时候，给你们事先通知一声。”

这语气，这话，简直是太欠揍。

也太噎人了。

祁爷爷当场被怼了个好歹出来。

旁边的苗家青也跟着愣了好长时间，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接着，心里又忍不住庆幸，祁念远还是祁念远，出去这么多年也还没有半分长进。

对方就是这样才好，对他越凶，对他越不讲理，自己才能在外公外婆，还有舅舅那里得到更多的东西。

甚至，在苗家青看来，自己这一只断手，换来的东西，太值得了。

毕竟，断手骨折很快就能长好。

可惜，苗家青自己懂，但是奈何他妈不懂。

旁边的祁美华扑了过去，拿着儿子苗家青的手，当看着那手腕像是面条一样软绵绵地垂下来时，她忍不住杀猪一样叫了起来。

“祁念远，你个丧门星，对着你亲弟弟，你也能狠得心下手啊？”

“三年前你离开的时候，断家青一只手，三年后，你回来，又断家青一只手，丧门星，丧门鬼，你个杀千刀的活该你没人要，被抛弃。”

祁美华这话一落，现场的所有人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本来，顾宁他们是来讨公道的，万万没想到，又吃了这么大一个瓜。

下一瞬。

在祁爷爷怒喝之前，祁念远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去一把掐着了祁美华的脖子。

骨节分明的手，像是死神的镰刀在收割生命一声。

祁美华所有的话，都跟着戛然而止，她瞪着一双不可思议的大眼睛，嗓门也跟着像是断裂的二胡一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我我我——我是你姑姑。”

“你怎么敢！”

祁念远冷眼看着，手里的力度越发重了三分，“姑姑？”

像是在冷笑。

“你配？”

“念远哥，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妈到底是你的亲人啊？”

苗家青这会是真急了，上来就要到祁念远手里抢人，却被祁念远一脚踹了出去。

踹得他半天都回不过神，只觉得胸口像是压着大石头一样，钝痛钝痛的。

仿佛再次想起来了三年前，被祁念远摁着打的恐惧。

“逆子，你想做什么？”

一阵咆哮破门而入，祁正华怎么也没想到，一回来，就见到自己那个三年未见的儿子。

手提亲姑姑，脚踹亲表弟。

这哪里是一家人？

这怕是仇人也不过如此吧？

随着这一声冷喝。

在场所有人都跟着看了过去。

就见到祁正华满脸怒容，原本因为儿子归家的喜悦，也跟着消失殆尽。

而似乎随着祁正华的到来，屋内瞬间跟着安静了下来。

最先出声的还是，祁美华，她被卡着了喉咙，“哥哥哥，救我，救救我。”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觉得自己这个侄儿子，是想杀了自己的。

那黑漆漆的瞳孔，让人毛骨悚然。

随着，她这一声叫嚷，所有人都跟着回神。

祁正华顺着声音看了过去，顿时暴怒，“逆子，还不把你姑姑放下？”

这逆子称呼谁？

当然是祁念远了，他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随意地活动了下脖子，手里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

“当年，我妈教我不让我打女人，但是我想——”

他扭头看向祁美华，“我要是打她的话，我妈在地底下也会很高兴。”

“毕竟，她活着的时候，这个畜生没少欺负她。”

他甚至，不愿意用人来称呼祁美华。

人家说，姑嫂一家亲，但是在祁家，姑嫂是天敌。

他妈性子温柔，向来被祁美华这个小姑子，往死里面欺负。

祁念远提起过世的母亲，这让祁正华脸上有一瞬间的痛心，“念远，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就好像是伤口，一次次提起，一次次戳破。

那么，这也就意味着，这个伤口，永远都无法好。

祁念远听到这话，唇角溢出一抹冷笑，随即，把手里的人一扔，直接扔到了祁正华的怀里。

“你永远都是这么粉饰太平。”

说完，他就准备直接离开。

却被，方邵阳给直接拦住了。

“等等，你撞我们这件事，还没结束呢，你走什么走？”

这话一落。

现场死一样寂静。

大家都用着一种极其古怪的目光，看着方邵阳。

能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的，说实话，方邵阳也是一个能人了。

他这话一说，原先祁家父子两人之间，紧绷的情绪，像是一下子消散了一样。

祁正华深吸一口气，这才注意到方家人，也在现场。

还有——

他的目光在顾宁脸上扫过，好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但是被方老爷子带着，难道是——

念远那孩子在外面惹的风流债。

想到这里。

祁正华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他虎着脸，“祁念远你给我站住，欺负了人家小姑娘，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了？”

人家都找上门了。

身为男人，连这点责任都付不起吗？

在这一刻，祁念远是真觉得自己回来，是个错误的选择。

他看着顾宁他们几人，抬手看了看时间，“我时间紧张，想要什么赔偿，直接说，我没时间跟你们耗。”

甚至，他连回来，都不该回来的。

这话一说。

不等顾宁他们回答，祁正华就跟着一巴掌扇在他头上，“逆子，这么跟你未来老婆说话吗？”

这么漂亮的媳妇，也不知道珍惜！

顾宁，“？？？”

方灵鹃，“？？？”

祁念远，“？？？”

旁边的祁家二老，更是眼睛一下子亮了，之前所有的黯淡和阴霾，仿佛消失殆尽。

连带着看着顾宁的目光，都跟着带着几分和善和喜欢。

“念远啊，你也是的，欺负了人家闺女，却不负责，让人家找上门来，这实在是你的不是了。”

祁念远，“？？？”

他扶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你没欺负人家闺女？”

祁奶奶上前要拉着顾宁和方灵鹃的手。

这一拉，就是两位女同志，只能说，祁奶奶牛皮。

“你没欺负人家，人家带着家长找上门来？”

“是不是啊，灵鹃，还有这位女同志？”

祁奶奶鼓励地看着她们，“你们是不是被我们家念远欺负了，这才找上门来的？”

虽然是一句话，但是分前后问出来，就是有不同的含义。

饶是舌灿莲花的方灵鹃，这会脑袋都有些宕机，“祁奶奶，我们是被祁念远欺负了，但是我们被欺负，不是你想的那个欺负。”

她还把自己的胳膊递过去，“你看，这是伤口。”

祁奶奶一看，这就忍不住数落祁念远了，“念远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么能对女孩是动手呢？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面了？”

哪怕是当年，她在怎么不喜欢念远的母亲，但是念远的父亲，却从来没动过那个女人半指头。

念远也真是的，这媳妇还没娶进门，就开始动手了。

这不把人家女孩子吓跑了。

祁念远觉得这真的是解释不清楚了，“我没打，我撞的。”

这下，祁奶奶笑的更欢了，“撞的啊，你啊，好大的力气，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这——

突如其来的氛围，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尴尬。

倒是，方邵阳突然咧嘴一笑，突然把胳膊一伸出来，“可不是，祁念远大哥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祁奶奶，一看看我，看看我这胳膊上的伤口，还有屁股上的，不知道祁念远大哥，把我撞的多惨。”

他这话一落。

现场的气氛死一样的寂静。

先前祁奶奶的那话，带着荤段子，怕是只有过来人才听得懂。

偏偏，方邵阳来个横插一脚，先前那点尴尬和黄色的气氛，也跟着没了。

这是几个意思？

你屁股被撞多惨。

这不是更有歧义了？

是说自己祁念远这个孙子，饥不择食，男女通吃吗？

想到这里，祁奶奶忍不住脸色难看，骂骂咧咧，“你个臭小子，凑什么热闹？”

谁不知道方家那个小孙子。

简直你就是个混世魔王。

念远怎么可能看上这么一个玩意儿。

更别说，还是性别男。

听到这话，方邵阳不肯了，他大声嚷嚷，“我怎么凑热闹了？我才是当事人好吗？我不止身上被撞出了伤口，屁股上也有，难道，要我脱下来证明给你看吗？”

“是不是你孙子弄的？”

所有人，“……”

他当即迎了上来，扶着祁老爷子的胳膊，“外公，您不要跟我妈计较，她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藏不住话，不然和不会被我爸他们——”

他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黯然。

“我什么我，我油门接说错，我看爹你就是偏心祁念远这个孙子，不管你的亲闺女。”

祁美华才不管，能说不能说，一股脑的全部说出去了。

这话一说，现场气氛更尴尬了。

“妈——”

苗家青没想到，自己刚和大舅过来，就听到自家母亲，直接掀了牌桌。

这以后，还怎么打牌？

他在想，自己当年眼瘸吗？

怎么会跟这么一个玩意儿计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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