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我算是中州人的“造物主”，论能力和灵力都远远大过他们，从记忆中看，他们对我也非常尊敬，应该不会有想害我的心。

不会是那些被我赶到南域的灵人族下的手吧？

沐清和见他满头大汗，焦急地问道：“成圣尊，你还好吗？”

成牧勉强打起精神，摆了摆手：“没事，突然知道了太多事，脑子有点装不下，休息一下就好了。”

几百年前的经历仿佛上辈子那么遥远，数不清的画面在脑中回荡，让他一时间难以消化。

除了要查清楚这一点，还要查清楚的是，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成牧挪到床榻上躺了好一会，才觉得恢复了不少，有精力来分析记忆中透露出的信息。

没想到自己真的就是中州人口中的先神，怪不得天生能力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成牧烦躁地翻了个身，巫道和武道的二魂没有收回来，记忆总归是残缺不全的。

很快他又记起在前几天的回忆中，元济用精魂救过自己的事，忽然眉头一皱。

难道小济的离世跟这个有关？

他再次想起最后的一幕，那位叫“陆烟客”的孩童当时不过才六七岁，说实话，很难和如今的中州首尊，七神会的夺灵邪仙联系起来。

这孩子当时看着挺靠谱，挺老实的，还一心念叨着去找自家弟弟，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成牧越想越觉得困惑，“陆烟宗”这个名字忽然跳进他的脑海。

想起大弟子元济已经仙去，他突然觉得一阵心痛难当。虽然现在脑中记忆还不全，但这份失去徒弟的悲痛之情却一分都没少。

成牧顿时变得警觉起来。

“把门打开后，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不会让他跑掉的。”

“是，多谢陆首尊体恤！”

房门很快开启，中年人模样的陆烟客嘴角含笑地走进房间，回身将门关好，抬头看见成牧正坐在床榻上看着自己，他毫不在意地来到桌案前，倒了一杯茶，送到对方面前。

成牧没有接，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陆烟客并没有半点恼怒，将盏中茶一饮而尽，呵呵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夺灵邪仙，但是，你必须是夺灵邪仙。”

成牧的脸上浮现一丝冷笑：“想让我替你背锅是吗，陆烟客？还是说，我应该叫你，陆——烟——宗？”

一抹慌张从陆烟客的眉间闪过，捏着茶盏的手指微微发白。他低了低头，很快露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你就不要多费口舌了，任凭你怎么舌灿莲花，都不可能有活路。”

他放下茶盏，手指在成牧额间一点，很快收了回来，坐在床榻边的长椅上笑道：“怪不得你能说出我弟弟的名字，原来是恢复了一些记忆。怎么拿到知觉的？”

成牧话锋一转，厉声道：“陆烟宗，你体内的灵力是怎么来的，想必你也清楚。怎么，不怕我收回？”

陆烟客上下扫了一眼他，目光停留在那副锁灵枷上：“可惜了你的天纵之才、无双法术，如今一点都使不出来。”

这个反派够厉害啊，威逼利诱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看来不能硬碰硬，只能伺机而动了。

成牧叹了口气，看着锁灵枷苦笑一声：“哎，你说得对，我现在跟几百年前那些游荡在荒野中的野人族没什么两样，倒是你成了身负灵力之人了。”

“‘世事总是流转无常’，师父，这句话还是当年你说给我听的。”

陆烟客脸上的笑意仿佛冻住了一般，让成牧越看越觉得寒气逼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一个徒弟对自家师父下这么狠的手？

大弟子元济拼着精魂受损的危险救了我，二弟子陆烟客又或许是陆烟宗却非要置我于死地。

在那些我还没有恢复的记忆中，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过去？

成牧闭了闭眼，郑重道：“你喊我一声‘师父’，证明我们当年多少有点师徒情谊。就算现在你想要我的命，也得让我死个明白。”

“这话倒是有理。”陆烟客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两只锦囊，里面装着的是成牧的两道魂魄，“前因后果说起来的确有些复杂，还是你自己看吧。”

他打开锦囊，两道魂魄幽幽而出，飞向成牧，顷刻间融魂完毕。

记忆的长卷再次翻开，将成牧卷入其中。

将灵人族驱赶到密林以南之后，成牧和元济帮着得到灵力的野人族建立安乐宁静的生活，全都生活在乾元谷里，并没有道派之分。

陆烟客在成牧的指点下开始修习法术。

他天资过人，进步飞快，又十分擅长拳脚，和修习语形术的元济形成互补。两人几乎学尽了师父几十年来修出的各种法术，师徒情谊也非常深厚。

可惜的是，陆烟客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孪生弟弟，直到他十六岁那年，一名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乾元谷的入谷关。

当成牧带着两名弟子飞奔而至时，少年正在和迎客松缠斗。看见那张和自己没有丝毫不同的脸，一向沉稳的陆烟客突然热泪盈眶，连忙上前救下弟弟，将他带回乾元谷。

兄弟俩相认后没多久，南域便开始有所异动。成牧忙着和元济出谷探查，来不及收新徒，便留下陆烟客镇守乾元谷，还许他将自己的法术尽数传于弟弟。

两人一走就是三年，回来后却发现乾元谷里生灵涂炭，陆烟客抱着弟弟面目皆非的躯体，痛哭流涕。

“陆首尊。”

陆烟客来了！

他们两个会不会是双胞胎？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现在的这个陆烟客，还是不是当年被我收为二弟子的小孩子？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成牧调息许久，才从回忆的桎梏里挣脱。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原先的这个陆烟客，现在去哪里了？是不是还活着吗？又或者，他早就已经被自己的亲弟弟杀害了？

一连串的猜测让成牧觉得胆战心惊，他再也躺不住了，翻身坐起，想要把脑海里的思绪梳理清楚。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那好，今晚夜色已深，我先回去，明日有时间再来看你。”

说完，沐清和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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