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抬头看了她一眼：“我没事，就是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扑上来挨了别人一刀？”

许小艾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一巴掌拍在了楚瑜的胳膊上：“你这个毒舌男，我还不是为了救你？可惜了我那一保温桶的年夜饭。”

“你们想知道女孩的死因吗？”

中年男子凶神恶煞的盯着楚瑜：“知道死因有什么用，能让她活过来吗？我现在要的是医院的态度，你们到底愿意赔多少钱？”

说话的中年男人根本就蛮不讲理，完全不听楚瑜的解释，而他所要的根本也不是女孩的命，而是医院能给到的补偿。

许小艾看着他为他忙前忙后的，嘟着个嘴：“你没事吧？”

“你做梦呢，你这个主任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方案，我们是不会走的，我们就在你们医院吃了住了，我们也不怕把事情闹大。新闻媒体我们早就通知过了，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大年初一呀，大年初一呀，我们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大年初一就要死人啦！我的侄女，你死的实在太惨了。”

楚瑜再也待不下去了，他让护士给这些人把茶水重新倒上，让他们就在这个会议室里等着。

“就你会逞能，我一个大男人还不会保护自己？当时他拿着刀扑过来，我一侧身就已经避了过去，他的下一个动作我早就看见了，要不是你挡在我前面，我能直接夺下他手里的刀。”

等他回到许小艾床边的时候，许小艾乌溜溜的大眼睛睁着正坐着靠在床上。

“没事了吗？你的伤口在肩膀上不能这么压着。”楚瑜赶紧给许小艾的腰侧垫上了一个靠枕，让她的肩膀悬空，不要靠在后面的床架上，又把她的床稍微摇高了一些，让她坐的更舒服，又把被角往里掖了掖，把她已经伸出来的小脚丫又塞了回去。

许小艾原本心里那些担心被楚瑜说得烟消云散：“你厉害，你楚大医生最是厉害，刀枪不入，是个顶尖高手。”

楚瑜听着她说得酸溜溜的话，把她的被子又掖了掖，突然沉声说道：“谢谢你，小艾。”

许小艾这才心里舒服了些。

同时也叫了几个保安在门口守着，任凭这些家属在里面闹。

楚瑜狠狠地叹了口气，他往身后的椅子上靠了靠：“是啊，你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最关键的是一个死因一个真相，而现在她的亲属根本不想弄清楚这些，关心的是医院能赔他们多少钱。”

许小艾歪着头看着他：“那这件事情如果查实是医疗事故的话，是不是还要有人来担责？”

“这是自然，如果真的是医疗事故，一干人等全都要受牵连，毕竟是一条人命，总要有人做出赔偿才能安抚家属。”

许小艾不由得担心起来：“金融行业现在就是这样，如果一个项目出了风险，形成了重大损失，那是会要上追两级处罚到人。不光是要降职降级降薪甚至会列入金融行业的黑名单，影响他以后在金融行业的职业生涯。”

许小艾不确定地看着楚瑜：“那你呢？也会受影响吗？”

“有可能。看事故鉴定的结果吧，今天应该就会派人来。”

许小艾的伤口不是特别的严重，楚瑜中午抽了个空把她送回了许妈妈家里，把许妈妈心疼的那眼泪都往下掉了。

说是要买很多的补品，帮她把流掉的这些血全部都补回来。

楚瑜中午简单吃了点饭就回医院了，许小艾知道他去处理后续的事项。

等楚瑜走后，许妈妈才向许小艾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小艾把事情大概说了说，许妈妈唉声叹气：“这医生真的是高危行业，你说吧就死扶伤是非常好，但是这些病人在医生和自己的亲人之间，他们早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医生就应该治他们家的亲人，治不好就是医生的问题，这医生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许妈妈说的让许小艾更加担心了，昨天那个刺伤她的病人家属今天会不会再去刺杀楚瑜？

医院对他的这起事故又会出具一个什么样的调查结果？

最终会不会给到楚瑜相应的处罚？

这个年看来是过不好了，微信群里还是在不断的发红包，可今年许小艾的心情和去年大不一样，一是自己的工作遇到了瓶颈，二是楚瑜的工作也出现了危机。

许小艾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把自己和楚瑜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两人之间有一条隐形的线，不再是毫无关联的两个人，而是被这条线牵引着，纠缠着，相互担心着。

一直到了晚上，楚瑜都没有任何的消息，许小艾按捺不住。

电视里各种相声小品，歌舞段子一片红，可是在她的手机上永远都是楚瑜的那个微信界面。

从下午开始她就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是手机一直都没人接，让许小艾更加得担心了。

在下午的时候调查组正式进场，楚瑜是接受调查的首当人选，调查组的态度也很强硬。

“我们要知道一切细节，请你们事无巨细全部都告诉我们。”

楚瑜理解，让科室把所有产妇的档案全部都调了来，让他们一点点的检查。

楚瑜的手机被没收了，而他就在隔壁的房间里等待着询问。

童艳作为主治医生也是一样，被隔离在另外一间房间里等候询问。

调查组同时还有几个人去询问当事人的家属，这群家属在会议室里吃着饭，喝着水，还从家里运过来了好几床被子，看样子是准备在医院常住了。

调查组询问的细节很多，包括问到每一个人在碰到这一类患者的时候应该采取的医疗手段。

楚瑜整整写了好几页纸，一是交代事情的经过，第二是讲述如果碰到类似的病人他采取的医疗手段。

密密麻麻的，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而楚瑜的这几张纸，被拿来和当时的药品以及用药记录相比对，看一看楚瑜说的和实际情况是否相符。

童艳也是如此，她的心有些慌，因为她是主治医生，最担心的是这件事情被定性为医疗事故，那她的前途有可能会被毁。

她在写具体细节的时候，一直犹豫不决，写下来的东西可就是以后定性的证据了，在这个生死的关头，童艳咬了咬牙，在纸上她把所有的责任都往楚瑜的身上推。

“是楚瑜要求他们怎么用药，怎么抢救，怎么样进行的剖腹产，而后来在病人的情况急转直下的时候，楚瑜出去和病人的家属打交道而错过了最关键的抢救时刻。”

她的话说了一半又留了一半，她相信那看不到的另一半，调查组会去调查清楚的。

而童艳也是把最关键的时间点写得搓了开来，其实当时是产妇基本没了心跳，他们才到外面去通知楚瑜的，而楚瑜回来之后，眼睁睁的看着产妇咽了气，但并不是楚瑜耽误了救治的时间。

果然调查组拿到了童艳的证词之后，开始调查楚瑜和家属交涉时发生了哪些事情？

他们把监控调出来一看，这可不得了，原来这其中还牵涉到刑事案件。

产妇的丈夫直接拿水果刀刺杀楚瑜，被楚瑜躲过之后，突然扑上来一个女孩带他挨了一刀。

“这个女孩是谁？和楚瑜是什么关系？楚瑜在他的证词当中怎么没提到这个女孩？刺杀完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证词中什么都没有？”

“楚主任，你到底想隐瞒什么？你为什么没有把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写给我们？”

楚瑜目光清澈地看着调查人员：“我觉得这件事情和这个产妇的死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想去追究是产妇的丈夫所对我们带来的威胁，所以没有写在上面。”

检查人员啪地一拍桌子：“有没有关系是由我们来判断的，你需要做的事情是把所有的细节都交代清楚。”

楚瑜没办法，只好把许小艾和他遇刺的那一段又详细的描述了一番，只不过他并没有写的很清楚，那个产妇病情急转直下，和他在门口和家属交涉的时间问题。

因为楚瑜觉得这两者并不相关，所以没有特别的在意。

楚瑜看着她：“你就没想过要问医院要多少赔偿吗？”

许小艾想了想：“我的亲人都死了，我难道还要用她来赚钱吗？给多少赔偿都弥补不了我心中的伤痛。”

“不过下次别做这种傻事了，看得我心疼。”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许小艾别过脸，过了好半晌，她才重新找了个话题：“那个产妇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

楚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这群家属打断了：“你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不就是证明你们医院的无能吗？我们一个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人到了你们医院来，现在却横着让人抬进了太平间，你让我们家属心里面怎么想？而你们现在医院的态度呢，有没有一个管事的人能出来为这件事情负责？”

楚瑜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想弄清楚她的死因。病来如山倒，一点征兆都没有的，突然死亡了。作为亲人来说谁也接受不了啊。”

楚瑜突然抬头问许小艾：“如果你是家属，你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许小艾认真的想了想：“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要知道我的妻子为什么会死，真的是医疗事故还是与生俱来的什么毛病？”

楚瑜的心中有些悲哀，人死了之后，除了最亲近的人心底的那一份悲伤之外，其他人仿佛都要从这个亲人身上争取最后的那一点利益，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为死者讨个公道。

“医院有医院的规定，对于赔偿也是要经过事故鉴定之后才能拿出一个赔偿的方案，你们可以先回去，有了消息我立刻会通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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