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烛表情略带尴尬，但看收银员热情似火，不好解释，便回了句：“借你吉言啊。”

“嘿！没什么的，人生就是这样跌跌撞撞的。”麻利地把面包装进袋子，收银员展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

周烛叹了口气，他甚至还在怀疑昨晚发生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场梦。可坐在返程的出租车上，搭在背包上的右手传来冰凉的触感，“灵”相机的回应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着车窗外亮着的红灯，周烛大脑经过几轮刺激后反倒精神异常。抱着打发时间的想法，他从背包里掏出“灵”相机把玩研究。

他从没想过自己一个遵纪守法的模范公民会被带进询问室进行审问。看了一眼身后警局大厅上的时钟，原来都已经十点了。

正在结账的收银员听闻此言，以为他是公务员面试失利了，好心的安慰道：“兄弟别那么悲观，相信自己下次一定能成。”

在周烛忐忑又带些激动的心情中，屏幕上以“定形”为标题的列表下显示出一个恶鬼的头像，右边是宛如干涸血液凝成的暗红字体：田伟明。

果不其然，看过十号楼五零四那间屋子的记账簿后，周烛就隐约觉得他凶多吉少，如今现实摆在眼前，他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一路晃晃悠悠的走到家里，刚打开房门，周烛就再也抑制不住身子里的疲惫，抛下背包和手中的面包瞬间扑向沙发。

即使这个人与自己的生活毫不相干，可眼睁睁地看着目睹同类的尸体对周烛的内心产生了难以磨灭的影响。他把头埋进背包里，静静地等待出租车抵达终点。

迷迷糊糊的下了车，周烛站在原地平复心情，径直走向临近街道的一家便利店买了几个面包，站在前台，不由得感叹：“差点以为今后要吃国家饭了，我果然还是没那个福分。”

真舒服呐。

考虑到今天时间搁置的太晚了，周烛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这也是个体经营小老板的福利。换作是前两年在公司上班，就这半天的光景奖金都已经没了。

虽然不清楚事件完成的具体时间，可眼下既不知道唐厉的踪迹，也不清楚田伟明事情的因果。最糟糕的是，他被警察给盯上了。

人类从自然界的操纵中解放出来，其中最关键的是智慧与共情。有了智慧，才能进化；有了共情，才能壮大。

他率先掏出一张警员证摆在周烛面前：“你是周烛对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市公安局的刑警大队的编外人员方臣。”

“这次来是想请你协助调查天河小区凶杀案，不知你意下如何？”

周烛被一连串的信息弄得有些发懵，不过他很快抓住了关键词——协助调查。带着满腹疑问：

“方警官?协助调查天河小区凶杀案?这是怎么回事？”

方臣在店里找了把靠椅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说:“你不是自称自由撰稿人吗？难道这么热门的话题一手消息都不想要?”

“不……这个……”周烛心里开始有些打鼓，本来撰稿只是摆脱警察盘问的信口胡说，况且这人好像自称是来自市公安局的……

见周烛闷不做声，方臣也不着急。

作为市里下派来的外援，他对第二起命案的唯一目击者兴趣颇浓，因此在了解过案件情况后就直接跑过来找这个自称见鬼了的证人。

再者北区公安局里的那帮家伙现在忙得焦头烂额，而这种情况是最容易忽视某些致命细节的，因此，方臣就来弥补这个漏洞了。

内心经过了剧烈波动，周烛眼神坚定的说:“好，我同意。”

虽说方臣原先的打算是通过威胁加公民义务劝说的，但是既然见周烛答应了也就没必要了。

“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要是表现良好的话还会送你英勇市民称号的”方臣收起警员证，拍了拍周烛的肩膀。

哪能吃亏呢？周烛正愁着没有渠道接触“幸福”的一家人事件呢，偏偏眼前这个奇怪的警察找上门了，肯定要牢牢把握住。

“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方臣指了指门口，又问了句“这样做不会耽误你生意吧？”

周烛拎起背包甩到背上，喊道：“不会！”这亢奋的状态让方臣呆了一下，我记得是去调查凶杀案的，怎么搞得像是去放假旅游？！

开着警车，二人穿过一栋栋老楼，停在了北区老街的一处家属院门口。

“到了。”方臣麻利的从储物盒里掏出一份套着纸皮袋的文件，示意周烛下车。

眼前是深灰色的水泥墙，右边一米多高的位置挂着门牌：辉煌路15号。

“这里是第一位死者唐厉的妻子女儿暂时借住的地方，既然要尽快破案，那就不能只是单纯获取别人调查的线索再加以分析。”一涉及到工作，方臣的气质瞬间变得智慧冷静，眼睛里迸发出仿佛直射深渊的尖锐光芒。

“走吧。”方臣领着周烛进入院中最右侧的三单元，一起来到二楼。

轻轻敲击房门，过了十几秒，一个娇柔可爱的小女孩啪嗒着拖鞋过来开门。她眨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方臣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变得和善可亲，弯下身子与小女孩平视：“小朋友，我们是警察叔叔。能不能麻烦你让我进去呢？”说完还把自己的警员证亮给她看，但能不能看懂就不好说了。

小女孩懵懂的点了点头，侧着身子让他们进去。

这是一个八十平方左右的房子，屋内摆件有些凌乱，地板也留着很多污渍，像是清理不熟练留下的痕迹。

“唐沫！谁让你随便给人开门的......咳咳咳”里面卧室传来一声惊喝，声音中气不足，听着就能联想到一个重病缠身的形象。

费劲的睁开眼睛，周烛用着堪比变脸的速度将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准备站起来迎接来者。

定睛一瞧，眼前的这人面容棱角分明，相貌帅气，一身黑色休闲服衬得其身材挺拔，嘴角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啃着面包，周烛甩甩头，把那些琐事抛到脑后。还是先刷会儿短视频放松放松吧。

翌日清晨，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周烛又出现在了摄影店。做了一夜噩梦的他还是放不下脑海里发布的事件，想着顺利地解决它。

走出警局大门的周烛，望着头顶刺眼的阳光，差点没激动得泪流满面。

打扫完店里的卫生后，周烛坐在电脑桌前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鉴于找不到出路，早上没什么客人光顾，渐渐地他打起了瞌睡。

“叮咚—”

周烛的意识有些模糊，这声音好像是自己挂在门檐上的铃铛，是有客人来了吗？

除了库存里多了一张恐怖扭曲的鬼魂特写照，周烛暂时还没发现什么显著的变化。只是...莫非这台相机能自动检测靠近的阿飘吗？

突然，他想起来菜单里那个“定形”，猛地从座椅上挺直腰板摁向菜单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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