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轮到儿臣和七弟一起送陛下的寿礼。”

司马冷尘诧异看着七皇子和八皇子同时出列，手中还拿着一只飞鹰状的东西，他们两兄弟兴致满满地介绍自己的寿宴，似乎并没有因为璃帝的病，刻意突显自己的孝义，反而更像是兄弟给亲爹贺寿那般平常。

“嗯。”女子轻声应了一声，便低着头，挺直腰，端坐在原位。

席间，座上的璃帝难得开怀地大笑，等着平日不在身边的皇子们将宝贝献上。

来人轻轻地垂眸，似乎并不愿意继续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身旁的女子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连忙细声提醒：“等会就到我们御前献舞了，别心不在焉的，要是等会出错了，你我会出丑于人前，鹿府的名声可就坏了。”

“谢父皇。”

“父...皇...”

“不错，年轻就是好呀。”

“回禀父皇，此为万里一惊鸿，寻常施法变出的灵鸢，若是被人捉住，很可能会通过渗透灵气知会施法者的身份和部分经历泄露军情，可是这只万里一惊鸿却不会，若不是你指定的人收取，这只万里一惊鸿则会化为一堆破铜烂铁，自动拆解，绝对不会泄露任何军机敌情。”

众皇子见状，估摸着宣旨的时间已经无法推迟了。

“九皇儿，这礼物朕喜欢，该赏，该赏...”随即，璃帝便在老太监的搀扶下，艰难地踏上台阶回到龙椅上，中途还差点摔倒在路上，文武百官从未见过璃帝气虚体弱，不免开始担心他生的大病会不会传染。

“军机...”半撑着脑袋的璃帝一副将睡未睡的样子，眼皮不断打架，“好，做得好，赏，都赏...”

面对圣上这般冷淡的反应，坐在对面看戏的五皇子忍不住偷笑了，他抬起袖子，将嘴角的笑意藏在衣袖，神情得瑟地勾起手指，正想站起来献宝，忽然，殿外的太监喊出了一句无比特殊的话，令人心生寒意。

“三皇子的寿礼到。”

那只病怏怏的手紧紧地搭在九皇子单薄的肩膀上，晃动的水在小水晶宫中川流不息，映着璃帝那双好奇而疲惫的眼睛，黑里发白的胡子在下巴一颤一颤的，这个中年男人自从宣病以来，好像老了几十岁，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都很困难。

“不错，收下吧。”

“诺，陛下。”

为了活跃气氛，或者一洗自己刚刚被打断的兴致，五皇子从席上出来，正好来到大殿的中央，

“回禀父王，六弟和四弟刚巧有事，特意让儿臣将他们的礼物一同带来，只是没想到我们三兄弟心有灵犀，居然都以琥珀为主，给父皇炼制了一套兵器。”

响指刚打响，三个太监陆陆续续地捧着木托上前，掀开金布，将三件打造精良，外表精致，龙纹威武的兵器放在璃帝的面前。

“它们分明是削铁如泥的琥珀大剑，随身携带，小巧精致的琥珀匕首，还有这块琥珀镶嵌的护心镜，全都是从瑶台国进宫回来的扳指做的，当日父皇美意送我们三兄弟一人一只琥珀扳指，是要让我们九兄弟谨记兄友弟恭，方能保国之苍盛，如今扳指再次回到父皇手上，正好印证我们皇族中人情谊深厚，情比金坚。”

话音刚落，某个穿着黑色蟒袍的大皇子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脸上的笑意都难掩他哈哈大笑露出白牙。

“三皇弟刚死，你就急着捡起他那一套来用，急了点吧。”

出声的人正是昔日受宠的前太子冥墘，他右手执酒杯，半醉半醒地从座位上起来，眼神迷迷糊糊，看起来有些不太清醒。

“大哥，你这话有点过分了。”五皇子明显被挑起了三分火。

可在司马冷尘的看来，冥墘食指中所带的琥珀扳指太过明显，他心想，这个太子真是够可以的，别的皇子起码会把琥珀扳指拿出来镶嵌在寿礼上做做样子，他居然堂而皇之地戴在手，是生怕别人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吗？

等等，那个负责端东西的太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回禀父皇。”大皇子突然朝着璃帝作了个大大的辑，语气轻佻地说道：“儿臣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光是给父皇准备了两句祝寿话。”

“也好，反正珍宝，朕多的是，说来听听。”

“愿父皇与魂帝同寿，与魄主同辉。”

“大胆！”护主的鹿相激动地站了起来，“魂帝和魄主早已经归西，你此话不等同让陛下去...”

那一刻，所有人的脑海中都用自己独特的声音喊出了一个‘死’字。

“鹿相多虑，魂帝虽恶，也曾是个神仙，神仙长寿啊，他定比一个小小灵人长寿，你说是吧？”

闻声，某人整个驻足在宫殿门口，身后正是转身的太子手持酒杯，看过来的视线，司马冷尘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开口回应。

随后，传来一声漫不经心的调侃。

“大皇兄在问你呢，七弟。”

见状，棕发公子忙陪着假笑，扬开扇子，举着酒杯出去打圆场了，“大皇兄定是今日太过高兴，说话一时有些不着边际，不是说鹿家两位小姐要御前献舞吗？”

“我们就别堵在这里了，回座欣赏歌舞吧。”

“也好，反正大戏要开锣了。”

“大皇兄，你刚刚说什么？”七皇子以为自己看错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太子比往常都要陌生，都要阴险毒辣。

“没什么，看美人跳舞挺好的。”

繁荣盛世般的乐曲一时之间在龙堂殿内响起，两个身穿粉、蓝色舞衣的女子同时在红毯上翩翩起舞，灵气顺着吹响的乐章化作纷飞的灵蝶，绕着旋转而飘动的衣裙而翩翩起舞，场面看起来甚是动人，昏黄的灯下，光滑的后背，肩胛骨线条柔美，配合着手臂的动作，令人心生向往。

“好，好。”鹿丞相满意地看着女儿表演的舞蹈，不时将视线落在对面的皇族公子身上，高举酒杯时心情舒畅，对某些事看起来成竹在胸。

华丽的舞曲接近末章，两个美人勾着彼此的手，往外甩出水袖，众人瞩目而惊叹，花瓣般的粉色水袖扬出两米，冷冽的寒气在手腕中的禁灵手腕碎落的瞬间，凝结成僵硬的长剑，朝着那个病怏怏的君王狠狠刺去。

谁也没想到看似柔软的布锦竟在一瞬间变得锋利，直勾勾地刺进璃帝的胸腔，鲜血顺着金黄色的龙袍不断地滴落在龙椅的附近，将干净的瓷砖板染成了血橙色。

众人怔愣地瞪大着眼睛，诧异地看着二皇子及时化出铁甲巨臂，抓住了鹿茹雪的化出的‘冰袖剑’，轻轻一握，万千碎裂的冰块滴答落地。

鹿丞相激动的呼喊声像呼啸的风一样在他们耳边掠过，现场混乱的一塌糊涂。

“茹雪，你究竟——在做什么？”

“来人，捉刺客，赶紧将这两个女刺客捉进天谴牢严加看管。”五皇子率先站起，指挥着前来救驾的纵灵者用锁链捆住粉衣女子，而同台献舞的落亦竹仍然在愕然当中，她甚至不太敢相信，方才发生在身后的一幕，本来等她们一起做完这个动作，就会同时跪下，说两句祝寿词，怎会这样。

“还不赶紧去医仙，人呢。”

匆忙之间，落亦竹跟随鹿入学被粗鲁地押着前往天遣牢，在踏出殿门前，她曾求助似的，向着司马冷尘的方向看了一眼，然而对方神情冷漠，似乎对自己漠不关心。

最终，她们与匆忙赶来的游水零擦肩而过，“主...帅，刚刚这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啊零在外面听到有公公跑出来说有刺客，紧接着大批的纵灵兵就往这边赶来了，其中不乏超圣阶的高手，他们和我们在醒道塔交手的面具人很像，是谁被刺了？”

同样震惊的司马冷尘无意识地脱口而出：“是...璃帝。”

“璃...陛下？”一惊一乍的少年努力按住自己的声音，咳了咳，“可是，你不是说在预言中他是被身穿龙袍，手戴扳指的人给...”

“没错，这正是本主帅觉得奇怪的地方，跟去看看，兴许还有事会发生。”

柔声细气的老太监轻柔地往殿内招了招手，众人看着几个身材强壮的侍卫往殿内搬来了一个巨大的青铜鼎，上面所雕刻的虎父戏虎子的画面让人不禁让人有几分惋惜的怆然。

“可惜人已经不在了，也难得三哥有这份心啊。”五皇子见周遭的人沉着脸，一个个默不吭声的，只等着龙位上的璃帝发话。

话音刚落，坐在殿内的文武百官无不躁动，毕竟这三皇子死了都有一个多月了，到底是谁开这样的玩笑，在璃帝的寿宴上送一个逝者送来的礼物。

昔日的咏璃九子如今，只剩下八人了，皇子们个个面无表情，脸部甚至有些僵硬。

写下多少文字高歌，多少悲欢离合，都无法描绘他所对视的那一眼。

忽而，空气中好似传来一声谁都能听到叹息。

“呈上来吧。”

“是，陛下。”

“父皇，儿臣是众皇兄身边最小的，理应由儿臣先给父皇祝寿，各位皇兄，九皇弟我献丑了。”年纪最小的皇子从座上起来，身后的侍卫端着一盒东西上前，等着他将盖在上面的金布掀开，红布刚被掀开，一条通体透明，中心蓝橙色相交的小海鱼正在水晶宫一样的水里来回穿梭，十分活泼好动。

“真漂亮啊。”璃帝难得抬起眸，双眼放光，有那么一瞬间，那张满布愁容的脸好像重新焕发神采，目光直勾勾地瞪着灵动的鱼儿，从龙椅上步履不稳地朝着九皇子走来，甚至让这个向来与父皇不亲近的皇子有些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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