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渐歇，顾清濯抱着陆芷年离开，身后破烂的小屋里不断传出惊人惊惧的凄厉惨叫，昏迷的陆芷年本能皱眉，身体无意识挣扎起来，双手紧紧抓着顾清濯的衣领不松手。顾清濯停下脚步，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有我在，别怕。”

许是顾清濯的声音太过温柔，陆芷年眉头渐渐松开，可手却依旧紧紧抓着不放，似乎这样能给她安全感。顾清濯正要迈步，身后玄风带着人已经跟了上来，墨色衣服沾了的液体不知是血还是雨水。

玄风将三人压过来跪在地上，下巴已经被卸了，导致不能吞药自尽也无法说出话来。

顾清濯慢悠悠擦干净陆芷年脸上的血迹，这才转头看向三人，其中一个中年男子一边耳朵上流着血，顾清濯扫了一眼，声音低沉慵懒，却透着令人恐惧的杀伐之气。

“殿下，抓了三个，其他的几个没来得及抓到便吞药自尽了。”

“啊……”

“是不是？”

顾清濯随手用剑尖戳了一下他的身子，中年男子眼睛下垂，点了点头。

“殿下。”

顾清濯剑身沾血，中年男子抱着左边脑袋在地上翻滚，旁边不远处，一只沾了泥土和血的耳朵静静躺着。

“既然你那么想做人彘，本王便满足你。”

顾清濯清冷的眸子往旁边的树林看了过去。

漆黑的树林中，十几个人披着蓑衣的人影看着顾清濯那个杀神，噤若寒蝉。碧涯看着顾清濯抱着的陆芷年，虽然看不清楚状况，却能想到受了不少鞭子的她，此刻肯定很不好。

幸好，墨王救了她。

“啊！！！”

“陆小姐……可还好？”

顾清濯不说话。

顾端行自知理亏，道：“八弟，眼下先带陆小姐去治疗比较紧要。”

顾清濯沉默，随即跨步离开，玄风带人收剑随行。

顾端行看着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沉默良久。

“殿下。”

树林中人出来见礼，顾端行看着那座小屋叹了口气，一时间意兴阑珊，“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吧，若有便带回去审问……”不过，估计……

莫旗很快便去而复返，脸色难看。

“殿下……确有一活口。”

活口？

顾端行有点惊讶，这不像是顾清濯的做事风格。

“可是，唯一活口已被做成人彘，无手、无舌、无眼、无耳。”

顾端行沉默。

陆芷年深夜未归，陆家再次慌乱起来。派出家里所有下人出去打听，结果一无所获。

“芷儿到底去哪儿了？”

翠月跪在地上，被陆家众人死死盯着，她瑟瑟发抖，也觉得事情不对劲。

“奴、奴婢也不知道……当时小姐只说，她要去、去的地方若老爷夫人知道了，定不会让她去……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到底去了哪……”

“我们定不会让她去的地方……”

陆梓年脸色微变，看了看爷爷和爹娘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估计他们几个都想到了同一个地方。

“哼！”

陆也重重哼了一声，拍了下桌子。

墨王府灯火通明。

金御医开好药方，离去前看了眼床上浑身冒汗不停说胡话的陆芷年，察觉坐在床边的墨王殿下轻轻扫了他一眼，吓得赶紧提着药箱离开。

方才诊治的时候金御医吓得不轻。陆小姐一直拽着墨王的手不放，他便只能在顾清濯的强烈威压下给陆芷年把脉。

墨王府他来过两次，两次都是为这位陆小姐诊治，第一次是风寒，第二次却是鞭伤外加引发的风寒，不仅如此，他还诊出陆芷年不久前才被猛药伤了身子，若不及时调理，恐会留下祸根啊！

房里放了暖炉，满室温暖。陆芷年那身衣服满身的血痕，触目惊心，可她一直昏迷着，偏偏还将顾清濯的手拽得死紧，一去扳陆芷年的手，她就一个劲委屈地掉眼泪，然后另一只手也缠了上来，更加松不开，绿萝根本没办法给她换衣服。

“如果不尽快换衣服，那伤口黏住衣服后再换，会将伤口扯开更疼，还容易感染不易愈合。”

绿萝有点着急。

顾清濯看着陆芷年面无血色的脸，眸子微垂，声音低沉道：“我来。”

绿萝看了顾清濯一眼，不再说话，将要给陆芷年更换的衣服放到了床边。

顾清濯在陆芷年耳边轻声道：“听话，放松些，我动不了了。”

紧闭双眼的陆芷年面色挣扎了一下，松开了缠着顾清濯的一只手。

如果不是确定陆芷年确实是昏迷状态，绿萝都快怀疑她是假装的了。

绿萝配合顾清濯，解开陆芷年的腰带，将衣服一层层缓缓打开，越到里面，衣服上的血迹便越清晰，突然一枚龙纹墨玉玉佩出现，绿萝看了眼顾清濯，便将玉佩放到陆芷年枕头下面。

陆芷年里衣后露出的绣着牡丹花的肚兜，已经从粉色染成了斑驳的红色。

绿萝见多了尸体残肢和血迹，可是看到陆芷年这个模样却还是忍不住地心疼。女子爱美，伤成这样，若去不掉这一身的疤痕，定是比死还难受的。

解开肚兜，顾清濯眸子瞬间变得阴冷，周身都是按不住的冷厉暴戾气息。陆芷年似有所觉，瑟缩了身子，一只手本能挡在胸前。

绿萝赶紧为陆芷年擦拭身子上药，但陆芷年正面很多鞭子造成的伤口，她又怕弄痛陆芷年，动作轻柔，上药速度并不快。

胸口处，陆芷年的手紧紧挡着，绿萝无奈，尴尬看了顾清濯一眼。顾清濯眸子瞥开，耳朵微红。

“八弟！”

顾端行赶到，玄风脚步停了下来。顾清濯冰凉的眸子扫向顾端行，顾端行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看到顾清濯怀里的陆芷年，他脸色微变。

“本王心情很不好。”

声音清冷没有一丝起伏，却让听得人心头发紧。

顾清濯抱住陆芷年软倒的身子，皱眉检查了下她的呼吸，避开陆芷年身上的伤口，将人放到垫了披风的草堆上，拿着帕子轻柔地擦拭她嘴唇下巴上的血。

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墨王心情不好，就意味着可能又要多个亡魂。

“你们，太碍眼了。玄风。”

玄风拔剑，身后其他人也跟着他的动作，往树林方向奔去，树林中人惊得纷纷拔剑。

“她身上的伤，是你做的吗？”

中年男子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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