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貌尽毁满脸血痕的陆芷年那双眸子太清澈透亮了，里面没有一丝恨意与羞恼，这是顾清濯第一次见到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人，还能用这样一双干净的眸子看他。

“不准这样看我。”

顾清濯突然笑了，这盛世美颜突然的绽放，比百花齐放还要夺人眼球，陆芷年有瞬间的失神，然后眼前又是一道寒光闪过，右边脸上也有液体滑落的触感了。

“疼吗？”

都发不出声音，想叫也叫不出来好吧！

许是某一下太过用力，没掌握好分寸，导致匕首刀刃从陆芷年额头斜拉了个空，顾清濯这才住了手，陆芷年无声喘气间的抬眸，直直撞入顾清濯的眼中，让梦中这个俊美的狠辣男子不由愣了神。

“不疼啊……”

顾清濯声音低了下去，透着丝丝失望，随即又露出惑人的微笑，缓缓举起匕首，幽凉的刀刃轻轻贴到了陆芷年脸上。

顾清濯终于不再挂着渗人的笑容，脸色变得阴沉可怖。

顾清濯一边看似苦恼地说着，手一边缓缓动了起来，刀刃切割皮肉发出的声音传入耳中，陆芷年能清晰感觉到脸上皮肉被利刃割开的触感，明明一点也不疼，明明这只是个梦，明明很确定顾清濯一定是爱她入骨绝不可能伤她的，可是……

顾清濯手中的匕首仿佛是划在了陆芷年的心上，每一下都将心脏划出一个小口子，不一会儿心便已经千疮百孔无一处完好，那种剖心之感，疼得陆芷年喘不过气来。

陆芷年突然笑了。

对啊，这只是个梦，面前这人不过是披着顾清濯皮的小言文男二罢了，他，不是她的顾清濯。

她的顾清濯，绝对不会伤害她。

“那我慢慢划吧，你说我该在你脸上划个什么图呢？”

面前男子脸色扭曲更甚，五官开始莫名变幻，陆芷年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脸上已是一片灵动的笑容。

“顾清濯。”

“我是顾清濯！我才是顾清濯！！！”

面前男子嘶吼着挣扎要将匕首狠狠扎下，可是无论他如何动作都无法让刀尖触碰到陆芷年眼睛丝毫。

“白头偕老、共赴黄泉。”

这八个字一出，面前男子便在一声尖锐不甘的尖叫中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随即陆芷年身后木桩子、身上的长钉以及脸上的血痕刀伤全都消失不见，周围是一片无尽的空旷。

陆芷年转了转手腕，扬眉轻哼一声。

“哼，这小小噩梦也敢跟本姑娘斗！分分钟灭得你这原文男二渣都不剩！这可是本姑娘的清醒梦呢，怎么能没点排面！先来一片花海，然后还要有一片大海，天空要下花瓣雨……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气氛环境这么好了，接下来该做点什么好呢……”

顾清濯坐在床边，看到睡得正香的陆芷年胳膊露在外面，抬手过去正要将她手放进被子里，却不想一下子被陆芷年反抓住了。

“哦嚯嚯嚯嚯……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快快显灵……我要一个顾清濯……两个顾清濯……三个顾清濯……美人儿，给姐笑一个……嘿嘿嘿，笑得真好看，那姐也给你笑一个……”

春、梦啊呸，好梦正酣的陆芷年笑得很猥琐，唇角隐隐有闪着光的口水流出来，突然她将顾清濯的手抱到脸边不停蹭啊蹭，蹭完后还用力在顾清濯手背上啵了一口，发出响亮的一声，随即便看到那手背上……的口水。

咦，形容越发猥琐，不忍直视。

顾清濯薄唇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给陆芷年擦了下口水，向来阴沉冰凉的眸子里此刻却盛满了名为“宠溺”的情绪，满心满眼都装着这个灵动鲜活的女子。

顾清濯用另一只手将双颊通红的陆芷年脸上的乱发拂去，见陆芷年依旧笑得欢实，便不打断她的美梦，坐在那儿等着陆芷年渐渐睡沉稳下去。

夜色深沉厚重，桌上那盏灯突然细碎地爆了个火星，顾清濯看了眼，见陆芷年已经睡得平稳，这才抽出手反握住陆芷年的手，俯身在她耳边道：“那日在彤明园，是谁对公主下的手？”

此言入了陆芷年的耳后，便见方才还睡得安稳的人眉头皱起，明明双目紧闭却百种纠结，嘴唇抖了几下后突然表情回归木然，声音都带着机械：“凶手是我，我陆芷年拿着匕首刺中了九公主的后背。”

顾清濯双眸泛起血色，柔和的灯光中如随时要择人而噬的凶兽。

很好，苏沐锦。

此事结束，便是该你付出代价的时候。

睡梦中的陆芷年突然浑身一颤，顾清濯下意识握紧陆芷年的手，一垂眸便看床上人儿缓缓睁开了迷蒙的双眸，茫然的目光落到顾清濯脸上，顾清濯便感觉心儿像是被轻柔的羽毛拂过一般，痒痒的，脸上表情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呃……今天这清醒梦是还有续集的吗？嘻嘻嘻……也好，睡觉还缺个人形抱枕呢！”

陆芷年痴痴地笑着，双眼依旧迷蒙，往里面挪了一下便拍着身边位置道：“来，美人儿，躺这里，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顾清濯顺从地躺在陆芷年身边，刚躺好，旁边女子便翻身大半个身子都压到了他身上，抱着他蹭了半天，将脸贴在他胸口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很快又睡了过去。

“虽然你只是一个纸片人，甚至是个结局悲催的舔狗男二人设，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作者创造了你，因为有你，所以，我才能遇到他。”

“他……你说的他，是谁？”

“你笑什么？不准笑！我说了，不准这样看我！”

面前的俊美男子慌了神，面容竟然有几分扭曲，破坏了这张脸的美感，他见陆芷年依旧笑着看他，恼怒地举起匕首狠狠朝她眼睛插了过去。

“倒是有点骨气，不像其他女人那样乱叫惹人恼。”

“你不是他。”

陆芷年发出了声音，面前的顾清濯动作顿住，匕首尖端直直停在陆芷年眼睛前。

“你说什么？”

顾清濯的声音轻柔低沉，仿佛还透着隐隐的心疼，被这番话语迷惑的陆芷年下意识摇了摇头。

她身上真的一点也不疼，可是心却开始犯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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