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后，陆芷年捡起地上那包银票。

“哎，这可是银票啊，这年头居然真的有人视钱财如粪土啊，既然你不要就给我吧？”

陆芷年三人上前，杨芷若身后一个丫鬟上前给了两人一些银子，这两人是老油子，看情形便明白了，给苏沐锦去了手铐脚镣，提醒了一下会见时间便自行消失是。

苏沐锦抹了脸上泪痕，面色冷漠。

“见过陆小姐，见过洛夫人，见过李小姐。”

李卿如见状就要怼两句，被陆芷年按住了，陆芷年眼神安慰了下杨芷若，示意两人先走。

杨芷若阻了急脾气的李卿如，柔声说了几句话，毕竟曾经也算有过交情，而且苏沐锦还曾在赏花会救过她，为她调养过身子，这份情谊杨芷若一直记在心里。

可惜现在的苏沐锦已经没了心思，冷言冷语，冷心冷清，让杨芷若和李卿如心头都不好受，杨芷若歇了说话的心思，将一包东西放到苏沐锦手里。

苏沐锦既不看她，也不说话。

苏沐锦面无表情，杨芷若一松手她便也松了手，那包银票便掉落地上。

“洛夫人还是收起你这份同情心吧，苏沐锦受不起。”

陆芷年看了旁边不远的一家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正坐着一名女子，陆芷年转头拽着苏沐锦入酒楼，被苏沐锦挣脱开了，陆芷年皱眉低声道：“柔大夫想见你，你要是不愿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苏沐锦顿了顿，终究还是放不下心头的问题，跟上陆芷年进了酒楼。入了二楼一个包间，陆芷年大咧咧给柔大夫打招呼便出去了，柔大夫往两个茶杯里倒了茶便将其中一杯放到对面。

“坐吧。”

“西岭万舟山路途遥远，行路不易，这些银票你拿着，有钱行路总要好受些。”

“我知道了。”

苏沐锦面无表情地淡淡回了一句，起身便要走。

“他留在你身边十几年不是偶然，也不是与你有缘，而是因为……他认错了人。”柔大夫转头看着苏沐锦的侧脸，声音清冷如常，每个字都落到了苏沐锦心上。“因为你娘的关系，他错将你认为庄主夫人的女儿，所以才留在你身边悉心教导、守护……”

“我不想听。”

“不管你想不想听，这都是事实，当年山庄势危，你娘凭着自己是庄主夫人贴身侍女的身份卷走夫人不少财物，其中便包括那对花簪。”

“你、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柔大夫双目一冷，起身抓住要往门口跑的苏沐锦，目光灼灼盯着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娘不忠不仁在前，得知花簪来历后不对我师父释明反而以默认的态度让师父误认你的身份在后，你前几月以此物鸠占鹊巢冒认身份不说，还以险恶心思和歹毒手段陷害夫人真正的女儿，差点让她冤死，你跟你娘这般行径，定是要下地狱的。”

“闭嘴、你闭嘴！！！我娘……我娘也是被逼无奈！我们在苏府一直过着被人欺辱、踩踏的生活，每天过得小心翼翼，活得心惊胆战，我娘也是没办法……”

“所以便要冒用别人的身份，夺了别人的父母、恩宠和幸福，甚至还要害死她吗？！”

苏沐锦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一双美眸已经被泪水打湿。

“我还给她了……我已经全部还给她了！我一心求死，是她不让！”

“做了这么多错事最后功败垂成就想一死了之，所有的罪孽都这么一笔勾销，这想法还真是轻松！”

柔大夫冷脸嗤笑，苏沐锦狰狞又无措，“那还要我怎样？我已经一无所有，你们还要如何？”

柔大夫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要背负着这些罪孽好好活着，便是生存艰难、每日承受良心的谴责、羞愤欲死，你也得好好活下去直到命绝，你才有脸下去向陆芷年的亲生父母和我师傅以及那些被你害死的人认错求他们原谅！”

苏沐锦浑身颤抖，表情痛苦扭曲，最终却只能狠狠咬着下唇默声流泪。

“今日是你我师姐妹相认的日子，但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喝下这杯茶，便当做是我这个做师姐的，为你送行了，此生你我不复相见。”

苏沐锦无法直视柔大夫的双眸，垂眸接过柔大夫递过来的那杯茶一饮而尽，之后扔下茶杯转身出了包间。

此生，不复相见！

苏沐锦离去，柔大夫蹲身去捡地上的茶杯碎片，没两下便听陆芷年的声音传来。

“我看她好大脾气下楼去了，柔姑姑，你是不是骂她了？”

柔大夫看了眼蹲她旁边跟她一起捡碎片的陆芷年，“嗯，我不是你姑姑，叫我柔大夫。”

“好的姑姑！可是姑姑，我们不是说好稍微刺激她一下不让她寻死就行嘛，你骂她干嘛呀？”

“不骂她怎么刺激她？况且她做的这些错事，哪一件不该骂？我身为师姐代师傅训斥她并不为过，希望她能……罢了，这事到此结束。”

“他是我的师傅，因山庄之难我虽然侥幸存活却各自分散，我一直寻他不得还以为他也身死，却没想到他竟然化身为道隐匿江湖，之后他寻到你便更未出世，说起来，你算是我的小师妹。”

苏沐锦之前便有多种猜想，柔大夫与她师傅的关系，夫妻、父女、同门、师徒……没想到，还真是其中一种，其实现在不论答案是什么对她这囚身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她前来只是为了解开心中一个疑惑罢了。

苏沐锦依言坐下，还没开口便听柔大夫自己说了起来。

“你想知道的，我今日便告诉你。你的那位师傅，名叫十里天，与闻名江湖的百里鬼医曾是同门师兄弟，因学医资质不及师弟，他离开了师门，而后辗转江湖，最终在无妄山庄定下。”

两个差役回头，一看来人顿时变了脸色。

苏沐锦握紧双手，不发一言。

又是……无妄山庄。

柔大夫本就性子清冷，说话自带一股子冷情，这会儿说着好像在讲述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可是下一句话却颠覆了这种“与她无关”的可能——

“你们来做什么？看我有多惨吗？”

“你、你这人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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