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钰顿了一顿，继续道：“资质！”

方圆点点头，道：“修道修仙，修的其实就是资质而已，我们外门中大多资质不好。”

不过他不明白，门派衰落和漂亮有什么干系？

“建业容易守业难呗，祖师一生只收了三个徒弟，其中一个还……总之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重要的是，祖师之后，再无一人能够将《清心经》修炼至她那种程度了。”孙钰不以为然地说。

他那时便知道，两千年前这个女人的美貌与功力比肩。

“虽是打基础，但行至后期，却也有一难关，你可知五年考核的标准是什么？”

就像英语考试，别人顶多背背书、看看AVI文件复习，他可是随身携带一隐形的外国人呐。

再说，现在他也算是半只脚踏入正儿八经的修仙门派，几年下来，多少也能摸个门道出来。

孙钰哈哈大笑：“自然不是，先天的资质有高低之分，但《清心经》心法的作用就是奠定基础、洗经伐髓，只是我们外门中大多在俗世有家有业，甚少有沉下心来专心向道的。”

孙钰还在给他答疑解惑：“只是外门众人心不在此，说是将《清心经》练到大成，也是夸张的说法，外门修习的只是此经开篇的心法，打基础罢了。”

“那怎么还数十年无一人通过呢？”

方圆哂笑一下，看向孙钰，揶揄道：“那师兄也无法割舍山下的种种？”

孙钰收起笑容，推开窗户，夜色朦胧，远处彩霞尽退，一阵虫鸣鸟语。

“大道缥缈，修仙无退路。

“至于通过考核进入内门，也没有那么难。”

孙钰说完，身子也转过来，面上带着不太寻常的微笑，定定看着方圆。

方圆没注意他的表情，反而对青云道长为何有这番说词感到好奇，青云道长莫非仙途卡壳儿了，蒙生了还俗的想法？

琢磨不明白，便问向孙钰。

“这我倒是不清楚了，可能当时师父是在和掌门师伯在谈别人的事情，但师弟，我很看好你，还有五年时间，你若将基础打好，经过五年洗经伐髓，到考核时一定能够引天地灵气入体的。”

方圆笑了笑算做回答：‘引灵气入体就算考核通过……太喽了。’

孙钰这时从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一本小册子，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在手上晃了晃，神秘兮兮地说：“方师弟，可想看看？”

“《大唐列仙志》！更新了？”

方圆十分诧异，这东西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仙门现世一年后，便有隐士奇人百晓生撰写了此物。

刚开始时只在皇家和仙门小范围传播，后来民间一些达官巨富便通过关系也搞到了。

说实话，小册子里的内容并不算多。

尽是一些仙门人物的简短介绍，或者一些沉年秘闻，甚少有新闻出现，有点像修仙界的八卦小报。

可是里面有两个榜单，却是方圆最关注的，也是死老鬼让他多多留意的。

一曰：‘真仙榜’，二曰‘地仙榜’。

先说地仙榜，榜含一百人。

上榜的基本没有仙门中人，更像是江湖武林的战斗力榜单，多是内功大家。

比如助力建国有功的少林武僧和道门一些当世高人，甚至有些功夫好的游侠也在其内。

方圆对这个没兴趣。

他好奇的是真仙榜，里面有他听过的、没听过的，所有还活着、或者可能活着的十派仙门中的高手高高手。

前两次在榜上的只有十八个排位，另有三仙没有入榜，是因为那三位皆是老祖宗级别的，是不是活着，没人知道，但也未有死讯，属于薛定谔的神仙。

十三年来《大唐列仙志》只更新过两次，第一次是原始版，第二次也只更新了武则天授予十派真仙令的事儿。

方圆多年前曾在兰州看过第二个版本，当时就满心惊讶，究竟是什么人能够收罗如此精全的仙门秘辛？

而且还能做出两个包含整个大唐所有练功之人的战力排行？这种考评需要多大的人力不难想象。

最关键的是，十派甚至默认了这个榜单的排名，从未听说有人不忿。

这更说明了那百晓生的恐怖之处，甚至一度有人怀疑他背后是皇室和仙门两方势力都有协助。

孙钰献宝似的把小册子扔给方圆：“你瞧瞧吧，这次咱们兰州府可是出了大名了。”

“多谢师兄。”方圆着急翻看，不抬眼地道了声谢。

逐字逐行，半晌才看完。

这次《大唐列仙志》更新了许多信息，除却一条，剩余全部与方圆有关，也可以说与去年的兰州之战有关。

兰州之战是坊间对于那场战斗的冠名，这件事早已不是仙门秘闻。

神仙斗法，人前显圣，是头一次，在民间也早就传开了。

所以册子内的新闻一栏，结束了长久的空白，多了几行字：

凤仪元年九月二十九，夜，陇右兰州府号齐天大圣者战观星台核心弟子男女二人，前者收招神隐，后二者伤退。

评：伪五行法术与造化佛功不相上下。

让方圆没想到的是，因为此事，从未更改过的真仙榜竟然有了变动！

《大唐列仙志》真仙榜

注：凡人不录入此排名榜。

一，号西仙王母，兰溪仙，海内昆仑观星台尊主。

二，号碧落天仙，琴音，海外昆仑须弥山掌门。

三，黎君麟，九夷巫族，火巫帝。

四，号墨法神君，鲁胜秋，天机阁传功长老。

五，号无极阳神，公输冉，天机阁掌门。

六，号炽炎真仙，晏南妃，海内昆仑观星台圣火宫主。

七，造化老人，海外昆仑须弥山，护教长老。

八，号离火神君，陆离，九夷巫族，火正神。

九，月绫裳，青丘国主。

十，号杨柳真仙，鄢杨柳，海内昆仑观星台长生宫主。

十一，号齐天大圣，名未知，花果山水帘洞洞主。

十二，号青柏道人，白无迹，太乙星云门传功长老。

十三，号阴阳仙姑，苏晓，海内昆仑观星台灵水宫主。

十四，号土灵君，丘陵子，海内昆仑观星台坤极宫主。

十五，号青林道人，林少风，太乙星云门掌门真人。

十六，号青云道人，李仇天，太乙星云门护法长老。

十七，号百草真仙，洛卿离，药王谷掌门。

十八，慈恩法师，万佛寺住持。

十九，空空大士，望月谷谷主。

二十，柳千羽，海内昆仑观星台长生宫弟子。

以下是标红的三个人：

青丘老祖，死伤不详，若在世，当为天下第一。

九转散仙，死伤不详，若在世，当为天下第二。

注：传言转世名为潘姓博文，尚无证实。

因果大士，死伤不详，蓬莱梵若寺寺址不详，若在世当为天下第三。

抬头望天，心中有震惊也有笑意，方圆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真仙榜世所敬仰，向来不去考证仙门弟子的排名……

小白脸儿竟然上榜了？那小美女怎么不在？难道真仙榜只排位二十人？

唔……大圣上榜了，排名还挺靠前，也就是说，这个百晓生并不相信那晚动手的人是造化老人，潘博文这个虚构的名字也标注为未查实……看来还是死老鬼说的对，人老成精，那些仙门还是有点智慧的。

…………

…………

瑶池岸旁。

一个个子不高，身段婀娜的倩影正气得浑身发抖，苹果似的脸蛋上表情有些狰狞，看着还没有柳千羽大，竟是一个集可爱与性感于一身的姑娘。

“竖子！”

“孽徒！”

“混账！”

伴着三句娇喝，三个巴掌‘啪啪啪’地甩在跪坐在她身前的柳千羽脸上。

“苏师叔，我……你看呀，我都上真仙榜了，你怎么……”

他擎着一本小册子，颤颤巍巍地慌乱翻着。

“别提什么真仙榜！

“你！你！你这孽徒莫非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民间的称号是什么？

“好啊，王母和我亲手把你带大，你方一下山，就闯出了偌大的名号！真是有出息啊！你那大名，我都羞于提起！王母和瑶池的一世英名都要被你毁了！

“哼！好好跪着反省！仙门大比前不得下山！”

倩影‘嗖’地飞走，柳千羽摸着脸一阵纳罕……

我有名号？怎地真仙榜上没有标注呢？

又有点儿小委屈：‘仙门大比？还有三年呢……’

方圆不解。

“那日我走过师傅房间，当时掌门也在里面，不小心听到他说的这些话，掌门当时还对师父说：‘师弟，这岂不就是悟道了么。’”

“资质超绝者万中无一，道途中人如过江之鲫，千百年来，又哪有人真的能够推开天门，一步登仙？

“夜太深了，我等庸人站在这太乙山巅，脚下已有芸芸众生，可谓先人一步，但那天道仍然是像头顶的星星，也许穷极一生追其一世也触碰不到。

入山拜师那天，他给祖师的画像磕过头，画像笔法古朴，仙气飘然。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其实……是可以选择的。”

方圆听罢，竟有几分佩服，拱手道：“师兄这岂不是已然悟道了么。”

孙钰转过头来，又笑：“你想差啦。这番话岂是我说的？”

方圆心中很清楚，一定有着无数的秘密与真相隐藏在那过往两千多年的岁月中，时间残酷，流传至今，已极难探究。

不过他有现成的修仙百科大全啊，此时拿小本本记上，等过几年老鬼醒过来，一一去问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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