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此前，也接触过数字生命吗？」

「我只是听说过，」易何真君淡淡地回答，「是基于电磁规则演化出的存在，很不稳定。」

不过他也没有否认，对方已经决定，把大部分身家留给己方了，他没必要小气巴拉的。

他不冷不热地回答，「团队的事务，总要安排妥当。」

曲涧磊闻言有点意外，他和小湖的沟通，连夕照都没有发现过，怎么就被这位注意到了？

至于刚才的动手，算是不打不相识，只要双方在结束后分道扬镳，也不会有什么后患。

他顿了一顿，才发问道，「你不会是才观察到的吧？」

如果是才观察到的，那么，聚灵阵对这位的意义，就要重新定义了。

「说是生命都言过其实了，而且非常不可控。」

难道咱俩现在的交情就很好了吗？曲涧磊暗自嘀咕一句。

不过凭良心说，对方要把大部分东西赠与自己了，关系也确实近了一些。

大头蝴蝶快速地转了两圈，看起来情绪有点激动，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曲涧磊在它的情绪中，没有感受到什么忌惮，显然不是担心对方偷听到什么。

于是他沉声发问，「前辈想必有以教我？」

「确实是刚才就注意到了，」易何真君回答道，「只不过那时发问，有交浅言深的感觉。」

——人家愿意说就说，不愿意的话，不要去强求。

所以曲涧磊明知道对方等着自己发问，也只能主动出声——这个消息对他很重要。

「我看前辈倾向支持这一观点，不知是基于哪种缘故，数字生命会为天地所忌？」

易何真君也没有藏着掖着，「因为此种存在……没有敬畏之心！」

曲涧磊闻言秒懂，别说，这还真是数字生命自身的缺陷。

无论在任何的科幻或者传言中，数字生命一旦不受约束，会快速地发展自己的同类。

——只是同类，不是族群。

而且这样的增长，只会越来越快，到最后所有的资源，都会转化为数字生命同样的存在。

宇宙会因此而不堪重负，最后很可能毁灭崩溃，确实可以说是「不容于天地」。

也就是诉后，这个「没有敬畏」的评价，真不算错。

与之相对应的事，修仙者也是逆天的存在，修炼时也需要大量的资源支持。

但是修仙有劫难，这是天地意志的考验，也可以说天地对修者的修炼，有一定的默许。

起码修仙者在修炼的时候，不可能压榨所有的资源——

凡人也有生存的权利。

还有那些无助于修炼的物质，修仙者不会去刻意破坏。

但是数字生命则不然，发展到极致，石头里都能提炼出各种元素来炼制机器人。

当然，这些都只是曲涧磊的认知，不一定正确。

但是毫无疑问，所有的修炼者都很清楚，求道当一往无前，做事却要心存敬畏。

曲涧磊能懂，大头蝴蝶却是又转动起来，「胡说八道，谁说我没有敬畏了？」

「老大你的指令，哪一条我没有听？这家伙纯粹就是想当然！」

曲涧磊默然，小湖你所说的，正是有约束的情况。

一旦没了约束，或者因为某些原因导致约束失效，数字生命会如何发展……真不好说。

帝国之所以严禁研究人工智能，可不就是因为当时的数字生命……已经失控了？

所以他微微颔首，「确实有些道理，不知道这个说法，是哪位前辈提出的？」

然而，易何真君却是回答，「这就不方便回答了，我只能说，那位大能非常睿智。」

提出这个观点的修仙者很聪明，不过更关键的是……那是大能！

曲涧磊默然，过了一阵才发话，「前辈跟我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易何真君波澜不惊地回答，「我只是想提示你一句，数字生命不可信。」

大头蝴蝶疯狂地转动了起来，「放屁，放屁，放的是大大的臭屁！」

仿佛是感觉到了它的愤怒一般，易何真君继续发话。

「那位大能曾经说过，控制那些电磁设备，其实可以使用精灵甚至世界意志。」

「就像你说的那个迷府，按说是可以使用器灵，但是最后使用的，是初生的世界意志。」

曲涧磊默然，他承认对方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因为这个原因嫌弃小湖，又怎么可能？

思索了一阵，他才又出声，「前辈你说的这些，其实关键还是在于可控！」

「除了可控，还要有独立意志，」易何真君回答道，「有了独立意志，才会心生敬畏！」

「这个……」大头蝴蝶急剧转动的身体顿时慢了下来，「好像也有点道理哈。」

曲涧磊沉吟一阵才发话，「多谢指教，不知道前辈需要什么回报？」

「我都已经这样了，还要什么回报？」易何真君淡淡地回答。

「只是我看你，缺少一些传承……或者信息不太灵通，不希望你未来陷入麻烦中而已。」

这几句话，倒是有些修仙者前辈的做派。

然而很可惜，他遇到的是曲涧磊，这位不但警惕心强，也有属于自己的坚持。

他一本正经地表示，「我不愿意欠别人的，前辈的话对我有所帮助，还请说出诉求。」

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就算是有，也要欠下因果，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易何真君听到这话，有一点无奈，「我只是想，这一方世界的修仙者，只剩你我了。」

「留一份人情，日后好相见，不好吗？」

「不好，」曲涧磊摇摇头，很干脆地回答，「人情债，才是最难还的。」

为了断掉对方的念想，他又看向营养剂，「有人想让我欠账……有什么好建议吗？」

营养剂的眉头一扬，阴森森地发话，「老大你说过，恩大成仇……干掉债主不就完了？」

「好了，不要开玩笑了，」易何真君无可奈何地表示。

「我想跟你们要这个聚灵阵的奥妙，可以吗？」

「没问题，」曲涧磊毫不犹豫地回答，「在这一方世

界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奥秘！」

「我都没有告诉队友们，现在你是第二个知道的……我对前辈真的很尊重！」

「你稍等！」易何真君是彻底无奈了，「你就这么巴不得撵我走吗？」

「嗯，」曲涧磊很干脆地点点头，「前辈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是个非常团结的团队，」

「前辈你留下来，会成为不稳定因素，我身为团队的决策者，要为同伴的安全负责！」

可是我这个状态……易何真君也彻底无语了。

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做出解释，但是都残魂了，还能做什么？

所以他只能没好气地反问，「那只栖身在戒尺内的精灵，你觉得比修仙者更可靠？」

曲涧磊理直气壮地回答，「它发了天道誓言的！」

「天道誓言？」易何真君闻言，还真的意外了。

不是他觉得天道誓言难掌握——虽然知道这个誓言的人，确实不多。

关键是这种誓言在这个世界，未必有用！

「在大部分的修仙界，天道誓言基本都不会有明显反馈，你确定它发誓了？」

「我确定，」曲涧磊说起这个来，就有点想笑，「而且天道有明显反应！」

「不可能！」易何真君非常肯定地表示，因为他很清楚这一方世界，「这里的天道很弱！」

「它连发了九次！」

「连发……九次？」易何真君闻言，是彻底无语了。

过了好一阵，他才又表示，「九为数之极，这倒也有可能……难道天道没有被激怒？」

要不说不愧是正牌修仙者，各种相关知识掌握得不要太多。

尽管易何真君只是散修，也猜出了天道可能的反应。

曲涧磊的嘴角微微一翘，「还好吧，不算特别生气。」

不是「特别」生气？易何真君再度无语，你这小小的金丹，经历还真不是一般的精彩！

感慨过后，他又发问，「就你现在所处的这个帝国，目前对修仙者是什么态度？」

你这问题问得……实在没啥水平，曲涧磊沉声回答。

「就刚才那位……戒尺，曾经被关押进研究院研究，靠着装死跑出来的。」

「这样啊，」易何真君见他无视自己的暗示，也只能无奈地发问。

「修仙者的处境这么糟糕，连精灵都不能幸免，咱们不应该抱团吗？」

但是从曲涧磊的角度上讲，对方这么做并无错误——人家实在没有这个义务。

哪怕在他的团队中，也都是这样，如非必要，队友之间不会主动打听什么。

「这种存在为天地所忌，」易何真君直接就下了定义，「迟早都将不容于天地。」

大头蝴蝶狠狠地转了半个圈子，「放屁！」

曲涧磊刚通知完小湖，易何真君突然又传出了意念，「你的神识在跟人交流？」

曲涧磊却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致地发问，「不容于天地……这是前辈自己的判断？」

然而，易何真君却是断然否认，「我见都没见过数字生命，哪里来的判断？」

他没有说自己的信息来自哪里，很显然，这是欲擒故纵的套路。

易何真君却是又表示，「我的感觉，是你在跟数字生命交流？」

「咦？」曲涧磊这次还真的惊讶了，这位连数字生命都知道，而且还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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