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什么啊！！！”顾鸾吼回去，外面倏然一静。而后，三个男孩子好似觉得大人这是在跟他玩，一起跑到寝殿门前，使出十足地力气朝门内大吼：“啊！！！！！”

“……”顾鸾楚稷双双杀出门，他弯腰抄起永昌和永昕，她抱住永昀，转身回到寝殿中，三个全撂在床上。

“哈哈哈哈。”他将画接过来, 身上枕着他的三个孩依次挪开, 踩上鞋子走向书案, 提笔给画上『色』。

他作画的功底是比她强上不少的。顾鸾见状就不再自己手，去侧殿沏了茶来给他，又和『乳』母一道给孩子穿衣服。等忙完再过去看画, 画上又多了一个人。

顾鸾于是找了个机会, 提笔将这一幕画了下来。尚不及上『色』, 父子几个陆续醒来, 她画拿过去, 楚稷『揉』着眼睛瞧了眼, 扑哧笑出声。

楚稷也捂着耳朵，大喊：“那你也生个女儿！！！”

楚稷上好颜『色』, 书上落款、又盖了印，晾了一会儿, 吩咐张俊：“裱起来, 挂在寝殿里。”

傍晚分，贤嫔带着大公主来了。楚稷不知怎的突然作画上瘾，在顾鸾和贤嫔下棋的候悄无声息地给她又画了一幅，两个人的样子温柔沉静, 大公主在榻桌边用手托着腮，望着黑白子愣神，画面一片恬淡。

“不许喊啦！！！”两个人同心协力。

不多到了用晚膳的候，贤嫔并不急着回去，就留在紫宸殿一道用了。了这些，她见楚稷可算不再那么紧张，加上四个孩子在旁边，笑闹声不断，殿中氛围分外轻松。

待用完膳，贤嫔带着大公主告了退，三个男孩子不知为什么突然兴奋起来，在内殿跑来跑去，相互对着嚷嚷比谁声音更大。楚稷和顾鸾被吵得躲进寝殿，顾鸾捂着耳朵感叹：“看看他再看看眀颖，我就嫉妒贤嫔了！”

仨孩子：“啊！！！”

栖凤宫差人来接永昌回去的候，寝殿里仍这样喊着。景云听见皇帝的声音，禁不住地先打了个寒噤，接着侧耳倾听，隐约觉着好似不是在发火。

“……姑娘。”景云看向侧旁的宫女，睇了眼殿里，有询问之意。

这幅画完，他同样吩咐张俊“裱起来，挂在寝殿里”。

景云抿着笑，刚要上前带他走，见他又跑进殿里。

“佳妃……娘娘！”永昌跑到顾鸾身边，拽拽她的裙子，仰起头，『奶』声『奶』气，“我走啦！”

“慢走。”顾鸾含笑，一睃永昕和永昀，“跟哥哥道别！”

永昕和永昀在床上玩着，闻言一道看过来，朝永昌摆摆手。

永昌也跟他摆了摆手，便又跑出去，拉着景云的手走了。

退出紫宸殿，景云牵着永昌的手走在前头，两个『乳』母跟在后头。她想了半晌，是问看一句：“殿下喜欢佳妃娘娘吗？”

“嗯！”永昌点头，“喜欢！”

景云点点头，暗想：喜欢就好。

她好似不该这样想，为她是皇后身边的掌女官，皇后那样讨厌佳妃，她该处处为皇后打算才是。

可正是为皇后打算着，她才不希望皇后和佳妃斗起来。

回到栖凤宫，皇后已等在了宫门口，见到永昌便忍不住地蹲身，一抱住。

永昌仍挂着满脸的笑，甜甜唤她：“母后！”

“真好。”皇后抱着他站起身，转身走进宫门，“近来读书读得怎么样呀？又识新的字没有？”

两名『乳』母相视一望，左边那个跟紧了两步，低眉顺眼地道：“娘娘，皇上特意吩咐了，说殿下素读书认真勤勉。眼下难得过年，就让殿下放开了好好玩玩，先不问这些。”

皇后浅怔，遂道：“也好。”

两名『乳』母刚松一口气，又听皇后跟皇子说：“那这几天，咱就每天识一个辰的字，温故知新，好不好？”

『乳』母不禁一噎，一想劝，但见皇后心意已决的样子得将话咽了回去，免得说得太多，反让皇后察觉紫宸殿中的异样。

紫宸殿里，永昕永昀玩得累了，便被『乳』母抱去侧殿睡下。顾鸾自去御膳房了一趟，说了几样食材让王敬提前准备，以供她明一早煲汤用。

而后她便去沐浴更衣，回到寝殿楚稷已躺到床上看书，她凑过去，下颌往他胸口一方：“上元节我想去灯会。”

楚稷随口：“好，去。”

她又说：“不带孩子行吗？”

他蓦地笑出来，放下书，目光落在她脸上：“他闹是闹了些，也没这么招人嫌弃吧？”

“我不嫌弃！”她在他胸前蹭了蹭，“就是想单独跟你待会儿，好不好……”

“啧。”楚稷轻声。

说得这么委屈，好像有了孩子之后他就无暇独自相处了一样。

但他是笑『吟』『吟』地应了：“好，你想去哪儿？趁过年不上朝，我带你去。”

“没了，就想看个灯会。”她莞尔，边说边已设想起来，“我就不在宫里用膳了，去灯会上找吃吧。我想买几好看的花灯回来，挂在纯熙宫里，多好看啊。”

“好。”楚稷边应声边一拽被子，给她盖好，“我明就让人安排下去，也打听打听上元之前京里有没有什么别的好玩的。”

“嗯！”顾鸾满意地应下。

而后自是一夜好眠——若不是他精力旺盛，她大概能睡得更好。

翌顾鸾身上疲惫得无力去晨省，得让燕歌去告了假。燕歌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又栽回枕头上睡熟过去了。

等再醒来的候已然上三竿——她忽而觉得鼻子发痒，连打了两个喷嚏，自己震醒了。

睁开眼，顾鸾看到楚稷蹲在床边，左手拎着的玉佩流苏没放下，右手就抬起来弹她额头：“不起，快午睡了。”

“这怪我？”顾鸾嗔怒地瞪他。

也不知是谁害得她起不来。

“怪我。”楚稷悻笑一声，手伸进被子就往她腰间探：“那我帮你『揉』『揉』。”

顾鸾立往里滚了两圈，裹着被子坐起来：“这就起了！”

他点点头，也不唤宫人进来，她缩在被子里一件件穿衣，他就颇有耐心地在旁边一件件帮她递衣服。等她开始穿外面的衣裙，衣裙繁复难以一己之力穿戴整齐，他更索『性』自己手帮了忙，前前后后地帮她系衣带理衣摆。

是以等到宫人进殿的候，剩服侍她梳头洗漱了。而后她草草用了些早膳，就去后头的御膳房，好歹是汤炖了起来，是平里备来上午喝的汤这回不得不挪到下午去。

申二刻，汤出锅了。顾鸾犹是亲自到了御膳房来取，分别在几汤盅里盛好，再一并搁进食盒，拎到紫宸殿。

申三刻，一宫女提着食盒走进栖凤宫的宫门。正逢皇后牵着皇子的手在殿前散步，她径直走上前，福了一福：“娘娘，奴婢是御膳房的。佳妃娘娘亲手包了些饺子，说殿下一贯爱吃，吩咐奴婢送过来。”

皇后颔首，抿唇微笑：“放着吧。”

那宫女便将食盒交给了皇后身边的宫人，规规矩矩地又福了福，就告了退。

申五刻，楚稷品着汤正慢悠悠说：“好似有点淡。你看，是得我去帮你吧？”一宦官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殿，趔趄下拜，面无血『色』：“皇上，出了！”

楚稷目光微凛：“怎么了？”

“栖、栖凤宫……”那宦官接着磕头平复了一下气息，“栖凤宫适才得了份饺子，说是……说是佳妃娘娘给皇子殿下的。皇后娘娘按规矩先让试菜的宦官去尝，这才才才……两刻工夫，已呕吐不止……”

顾鸾愕然，楚稷沉声：“皇子如？”

“殿下没吃……”那宦官道，“皇后娘娘现已传了太医去栖凤宫。”

“朕也去看看。”他边说边起身，顾鸾跟着他往外走。栖凤宫离紫宸殿并不算远，二人便未再让人宫人去备步辇，急急地往栖凤宫赶去。

说起来，后宫已平静好一阵子了。这些子就连皇后与佳妃间也很和气，偶有那么几个不快佳妃独宠的妃嫔拈酸吃醋，也终究闹不出大的风浪。

眼下见突然起了这样大的波折，顾鸾走出紫宸殿就想估计阖宫要赶去凑这个“趣儿”，入了栖凤宫的殿门一看，不出所料，嫔妃已到了六七成了。

见圣驾至，众人皆福身问安，顾鸾亦上前向皇后见了礼，皇后道了声“免了”，声音略显低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思量。

顾鸾抬眸看看她，没有急于解释。兹体大，原也不是她解释两句就说得清的。

帝后一并落座，顾鸾仍是坐去了右首的位子。楚稷看看皇后：“怎么回？”

皇后惊魂未定，无力多言，挥手示意景云上前解释。景云便将方才的过一五一十地说了，楚稷听罢即问：“那宫女人呢？”

“放下饺子就走了。”景云低着头，“现下已着人去查。”

说话间，太医从外头进了殿，见圣驾在，上前一拜：“皇上，臣等适才已验过那饺子，乍看并无异样，是肉馅中切得细碎的芹菜乃是毒芹。”

楚稷挑眉：“毒芹？”

“是。”太医一五一十地禀道，“毒芹外形与寻常所食的芹菜别无二致，常人难以分辨。若切成末，更是看不出来。但这东毒『性』极强，所幸宦官试菜尝了半个，才无『性』命之忧。若三五个吃下去，必定丧命。”

四下皆静，楚稷摆了下手，先让太医退了下去。

这等静谧没有持续太久，殿中很快有人开了口：“若要臣妾说，倒也不必深挖那宫女是谁了。毒手下到嫡子身上，阖宫里头也就对一人有益。”

她一边说着，目光一边投到顾鸾身上。顾鸾淡然回看，说话的是美人陶氏。见她看过来，陶氏稍有一瞬的瑟缩，转瞬又强撑起来：“佳妃娘娘这样看着臣妾做什么，臣妾说得不对么？”

顾鸾轻笑，懒得理会，有人帮她驳了起来：“自然不对。皇子目下养在紫宸殿，佳妃娘娘又素在紫宸殿伴驾，若真要害皇子，在紫宸殿不好下手么，偏要挑皇子回栖凤宫的候？”

一番话说得既快语如珠又冷淡疏离，顾鸾瞧了眼，秦选侍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那儿，说完即闭口，一副惯见的不关己的样子。

贤嫔顺着秦选侍的话，也道：“秦选侍说的是。再者，佳妃娘娘不仅伴君侧，更执掌御前，宫里不知多少人上赶着巴结。她若真想做什么，难道能找不到人为她卖命，能让人明明白白地说出来那饺子是她包的？”

两人一唱一和，前头说话的那陶美人脸『色』发了白：“可……可现在阖宫里除了嫡子，便佳妃娘娘膝下有两位皇子。嫡子没了，也佳妃娘娘得的着那份好处。”

“陶姐姐怎的这样爱钻牛角尖呢？”闵美人掩唇而笑，“是不是好处，也要看怎么说。倘使嫡子不明不白地没了，自是佳妃娘娘能占着便宜。可现下那宫女将话说得明明白白，矛头直指佳妃娘娘，娘娘眼瞧着就要将命搭进去，纵使有万般好处，她又能得着多少？”

她这样七嘴八舌地争着，皇后心有余悸，无意多听，皇帝更觉心烦。顾鸾当听了个乐子，待得陶美人再说不出话，她就望向楚稷，轻声开了口：“御膳房的一应食材进出皆有的查。臣妾白里去做过什么，更有一众宫人瞧见了，皇上一问便知。”

楚稷没待她说完就说：“朕知道。”

皇后垂眸，定一定神：“本宫也并不觉得是佳妃所为。此便先让宫人查着吧，待有了结果，本宫会及知会佳妃一声，好让佳妃也安心。”

顾鸾恭顺地颔首：“谢娘娘。”

皇后沉了沉：“有劳诸位姐妹走这一趟了。兹体大，本宫多要费些神，这几的晨省就先免了。你约束好身边的宫人，若发觉什么异样，来回本宫便是。”

“诺。”众妃离席，低眉顺眼地福身，“臣妾遵旨。”

皇后点点头，看向皇帝，眼中多了几分柔和：“也请皇上费些心力。”

“朕自然会查。”楚稷语中一顿，“朕先去看看永昌。”

听皇后说：“永昌读着书，不知这，臣妾觉得不必同他说了，免得他受惊。”

楚稷心里一松，转而皱眉：永昌读着书？

扫了眼满座的嫔妃，他淡泊一笑：“快过年了，别让他太累。”

“每就一个辰。”皇后颔首，冯昭仪抢先夸赞：“皇后娘娘为着皇子真是上心。”

“……”楚稷听得头疼。但想想就十，也就不再与她多争，说：“那朕先回紫宸殿了。张俊，这你盯着，若有进展，素来回话。”

张俊应了声“诺”，众人见皇帝离席，忙施礼恭送。顾鸾不好在这样的情形下直接跟着他走，礼罢听皇后说：“皇上瞧着心情不好，佳妃快跟去瞧瞧。”

“诺，臣妾告退。”顾鸾依言告退，刚退出殿门，就听身后已有人慨叹道，“皇后娘娘真是大度。佳妃多少有着嫌隙呢，娘娘肯让她侍奉皇上。”

顾鸾无声地摇摇头，径自跟上楚稷。殿中，皇后淡然目送她离开，听着嫔妃的夸赞，缓缓沉息。

近来永昌备受视，她觉得佳妃的存在没有那样刺眼了。但既情到了眼前，她是要做两手准备。

若不是佳妃，她的大度就当是跟佳妃卖个好；若是佳妃，她眼下做得越大度，来就越可让佳妃无翻身之机。

她这般想着，心中隐隐约约地升起些期盼。

是了，她多少是盼着佳妃不干净的。

若佳妃没了该多好。

许多候，她是忍不住地会想，若佳妃没了该多好。

栖凤宫外，情已然传开，宫道上又有宫人来往不断，顾鸾你与楚稷一路很沉默。

直至进了紫宸殿的门，楚稷无声一喟，伸手拥着她：“别怕啊。”

顾鸾闷闷地“嗯”了声，苦笑：“是我太招人恨了。”

“怪我。”他亦苦笑，“是我让你招人恨了。”

“那不怪你。”她摇摇头。

若被他独宠就要招人恨，她会愿意一辈子这样被人恨下去。

楚稷明白她的意思，牵着她的手往寝殿走，边走边又问她：“近来谁对你敌意深些？”

“……说不好。”顾鸾轻道。

忍不住说几句刻薄话的，亦或来紫宸殿大献殷勤，她在而白忙一场的，怕是占了大半个后宫。

但若说对她恨意毕现，明摆着巴不得她死的，她一也想不出有谁。

思来想去，她也能说：“可能也就顾选侍端午碰的那个钉子大了些，到底花了那么多工夫……可那也大半年过去了。”

楚稷拧眉沉『吟』：“那就先由着宫人查，再看看有头绪没有。”

“嗯。”顾鸾点头，姑且将此按下不提。然而过了短短两情就有了进展，那宫女是谁尚未查到，宫人在宫中查到了毒芹。

张俊进殿禀话头不敢抬一下：“在……在纯熙宫后墙外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数棵。瞧着鲜嫩，是新出来的。下奴专门问了太医，说此物耐寒，又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那个位置正好年见不着光，适宜生……”

张俊尚未说完，一道人影风风火火地进了殿来，顾鸾抬眸看了眼，屈膝福身：“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看看她，强沉住气，朝皇帝一福：“皇上，佳妃伴君侧，臣妾不敢疑她。但已至此，矛头皆指向佳妃，臣妾请旨暂且将佳妃禁足纯熙宫，待得来查清原委，也好佳妃一个清白。”

楚稷摇头：“佳妃若想害永昌，苦将毒芹种在纯熙宫外的墙角下？若要方便，纯熙宫中有的是地方；若要掩人耳目，更可另寻他处。”

皇后蓦地站起身：“皇上可去那地方看过了么？”

楚稷浅滞，皇后道：“臣妾亲眼去看过。那是个极不起眼的角落，不仅人迹罕至，四周围有杂草，若非宫人心细，怕是几十年也不会有人踏足一步，皇上觉得这样的地方不够掩人耳目么？臣妾请皇上三思，莫要为一个佳妃『乱』了心智。”

“皇后。”楚稷声音一沉，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朕没有为佳妃『乱』了心智。此，朕会给皇后和永昌一个交代，皇后先回吧。”

“皇上……”皇后目『露』怒『色』，与他对视须臾，终是强忍住了，草草一福，“臣妾告退。”

礼罢她便转身离开，背影中透出的愤意再清晰不过。

顾鸾踌躇良久，低下眼帘，摆手示意宫人退出去，上前拽拽楚稷的衣袖。

他抬眸，她立在他身边喃喃道：“禁足就禁足吧，就当是我自请的。”

“不行。”楚稷冷声。

“楚稷。”她摇头，“我不想让你为难。”

他眼底一颤，视线抬起，与她对视，“我不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平里，永昌是每旬回栖凤宫住一。现下正逢年关，皇后早几派人来打过招呼，说想腊月廿五接永昌回去，过完年初五再回来，也就是在栖凤宫住个十天。

永昌点点头，像模像样地朝楚稷一揖：“儿臣告退！”

身边的宫女摒着笑颔了颔首：“没，皇上和三位殿下玩呢。姑姑稍候，奴婢去禀一声。”

言毕这宫女就入了寝殿，里面很快安静下来，没过多久，永昌蹦蹦跳跳地出了殿来。

楚稷不用上朝的, 紫宸殿里变得格外惬意。闲来无，顾鸾就和他一起歪到床上读书，有她若在午间暖和些的候独自出去走走, 回来就能看到他正午睡, 三个孩子四仰八叉地躺在他身上, 睡相极为有趣。

“殿下。”景云正自一福，皇帝也出了殿，朝永昌招手，“先喝些水，润润嗓。”

宫女即刻端了温水上前，永昌乖乖地自己捧起来，皇帝蹲身扶着瓷盏看他喝。景云在旁边看得直一愣，不由暗叹皇上带孩子带得越来越像样了，看着让人心软。

待他喝完水，楚稷『摸』了『摸』他的额头：“回去吧，好好玩几天，过完年再回来。”

多了一个她。

他她画在离床不远的位置, 面前正是书案。她手中执笔, 面上衔笑望着他, 面前没画完的画依稀就是她方才给他看的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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