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姜小川死的时候，徐芳和吴亦宸刚好上不久。姜小川的遗体在县城火化之后，姜小山把骨灰带回村里安葬，还借这个机会办酒，想收点人情钱。乡里乡亲的，徐芳和吴亦宸也去随礼吃酒。快散席时，姜小山指桑骂槐地羞辱徐芳，吴亦宸出头说了几句。姜小山就动手打了吴亦宸，还是贺康把姜小山拉走的。”

“后来呢？”

如果想打听吴亦宸和徐芳的事，贺康无疑是最佳人选。若萧西延跟贺康真的很熟，那他完全有可能从贺康口中探知吴、徐二人端底。这难道又是巧合吗？凌可芸不敢贸然确定。

“呃，萧西延是去年二月底来秀峰村包茶园的。大概从五月开始，在山庄订餐。算起来他跟贺康结交了近七个月。要说熟，肯定也熟。但老萧毕竟是外乡人，年纪又比贺康大十来岁。跟他聊天也麻烦，贺康恐怕不会跟他聊得太深。”黎世庄这种回答，明显有些偏向萧西延。

而徐芳也一样，吴亦宸是在贺康的授意下，把徐芳招来山庄的。贺康与徐芳保持特殊关系近两年时间，对她的了解也胜过其他人。

钟念却不这样看：“黎叔，姜小川死后，他大哥姜小山，有没有跟吴亦宸或徐芳发生过矛盾？”

几人回到村里，刘勇和廖成山早就醒了。吴亦宸已死，杜晨和钟念也不用再去吴家蹲守。二中队全体成员，都聚集到狭小的警务室里。

简逸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给大伙讲述清楚。

“几个月后，吴亦宸和徐芳分手了。没过多久，我就听人说，姜小山和吴亦宸在山上又闹过一次。那天下雨，吴亦宸开车下山，经过石桥车子没减速，溅了正在桥边的姜小山一身水。姜小山扔石头砸车，吴亦宸下车跟他干了一架。第二天我看见他们俩都是鼻青脸肿，还狠狠地批评了他们两个。”

杜晨提出建议：“我看还是要先弄清，吴亦宸谋杀徐芳的动机。”

“吴亦宸一死，连个嫌疑人都没有，这案子不好查啊！”廖成山觉得困难重重。

简逸听到这个情况，也是有些惊讶。“黎叔，你怎么不早说啊！”

“这都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那之后他们也没再闹过。村里的年轻人打架不是什么稀罕事，基本上过阵子就没事了，又会坐在一起吃饭喝酒。如果不是你问我海花草种植区的事，我都差点忘记姜小山这个人了。”

黎世庄在村里工作十来年，对村民之间的小摩擦小矛盾早已司空见惯。再说姜小山常年都在种植区，很少下山回家，黎世庄都几个月没见过这个人了。

年纪最大的刘勇，首先发言：“我认为，两起案件的杀人手法相似，两名受害者关系颇深，应该是在某一件事上，得罪了同一个人，才会遭到报复。但奇怪的是，吴亦宸生前竟然也想除掉徐芳。”

凌可芸醒过神来，见侯峰和芮雪都在盯着她看，不由脸色微红，弱弱地问了一句：“你们刚才说什么？”

“哼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看你是灵魂出窍了。”芮雪不满地白了凌可芸一眼。

“行了，大家回镇上吧！”简逸话音一落，刘勇、杜晨等人出门上车，直接走了。

黎世庄生怕简逸马上就走，赶紧说道：“小简，你还是去老吴家一趟吧，我们上山那会，他来警务室找过我，可能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知道了，黎叔，我们现在就过去。”

从警务室出来，简逸上了侯峰，径直前往吴怀德家。芮雪跟凌可芸一车，却见她没有发动车子。

“可芸，走啊！”

“那张照片你还带着吗？”

“带着啊，怎么了？”

“我们去找徐芳的父母看看，认不认识照片上的人。”

凌可芸打着火，也往侯峰驾车走的方向驶去。途中路过徐友军的烟酒店，发现店门关着，窗户里也没有光亮。

“他们肯定回家了。”芮雪指着前方，侯峰已在吴亦宸家门外停车。

凌可芸也把车开到吴家门前的晒坝停下，拉着芮雪去了隔壁的徐家。

徐友军听到敲门声，很快就给开了门。见外面站着两位年轻姑娘，稍稍愣了一下。“你们找谁？”

“徐叔，你好，我是简逸的同事。”芮雪拿出证件，还指了一下隔壁吴家门外简逸坐来的那辆车。

“噢，你们进来吧。”

堂屋里只有徐友军一人，凌可芸环视屋内，没看到与徐芳相关的物品。

芮雪拿出照片，请徐友军辨认。“徐叔，你认识照片上的人吗？”

“没见过。”徐友军茫然摇头。“这是什么人？”

“这张照片，是在山庄徐芳的床头柜找到的，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这是徐芳留下的？”徐友军拿着照片看了片刻，还是觉得没有印象。“我从没见过这个人，她肯定不是我们村的。”

凌可芸轻声问道：“徐叔，徐芳去过天川省吗？”

“应该没去过。”徐友军似乎不太确定。

“徐叔，能让潘姨看看这张照片吗？”凌可芸跟照片较上劲了。

“茂春，茂春……，你出来一下。”

徐友军朝里屋喊了两声，潘茂春拉开房门走了出来，脸色很是憔悴。

“你看看，见过这个人吗？”

潘茂春从徐友军手上接过照片，随便扫了一眼，就说没见过。

“阿姨，徐芳曾经去过天川省吗？”凌可芸继续刚才的问题。

“没去过，芳子喜欢拍照，她要是去天川省，肯定会拍几张照片回来给我看。”潘茂春很了解女儿，回答得十分肯定。

“哦。”凌可芸失望地看向芮雪，那意思是想走了。

“叔叔阿姨，打扰了。”芮雪起身告别，想去隔壁看看情况。

凌可芸推开吴家半掩的房门，感觉屋里的气氛非常沉闷。谭少芬满面泪水默默哭泣，吴怀德两眼发红，冷冷望着简逸，侯峰坐在一旁表情尬尴。简逸瞟了芮雪和凌可芸一眼，脸色也不太好。

芮雪硬着头皮把照片递到吴怀德面前：“吴叔，你见过这个人吗？”

吴怀德板着脸看向照片，不耐烦地摇了摇头。谭少芬也朝照片看了一下，同样还是摇头。

凌可芸终于死心，看来这张照片上的人，与吴亦宸和徐芳没有关系。

简逸脸上隐含几分歉疚，缓缓起身说道：“呃……，吴叔，那我们就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我。”

“嗯。”吴怀德发出重重的鼻音，头也没抬。

简逸跨出门外，侯峰赶紧用目光催促芮雪和凌可芸离开吴家。

吴亦宸死亡的消息，是村委会的小宋告诉吴怀德的。老吴夫妇赶到发现吴亦宸尸体的地方，老郑已经把尸体弄走了，夫妇二人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其实侯峰也是出于善意，怕老两口看到吴亦宸的尸体难过，才催着老郑尽快把尸体弄走。谁知吴怀德竟把气撒到了简逸身上，怪他没有及时找到吴亦宸，才导致惨案发生。简逸没有推卸责任，闷头任吴怀德数落了半天。

这两起命案现在就是一团乱麻，简逸一时间根本无法理清头绪。吴亦宸有谋杀徐芳的嫌疑，可这个嫌疑人也死了，而且死得莫名其妙。简逸虽然还不清楚姜小山与吴亦宸的恩怨，但直觉告诉他，真正有用的线索，不会那么明显。

姜小川三年前就死了，他大哥姜小山这两年都住在山顶。如果姜小山想报复吴亦宸的话，早就该动手了。在与陈月华、王贵瑞及刘艳等人的交谈中，完全没有只言片语涉及姜小山。可见此人近一年来，根本没有进入过山庄众人的视线。

两起案件的杀人手法如此相似，也许坠崖本身隐含了某种特殊意义。假设姜小山报复杀人的话，何必搞那么多花样，又是鸡血，又是手链，还弄把扳手，一再把徐芳的死嫁祸给吴亦宸。

“简队，那我呢？”芮雪没有接到任务，脸上有点小情绪。

“你和我调查吴亦宸。”简逸见凌可芸还在出神，突然提高了声音：“呃，村里没有住的地方，大家都去镇里的招待所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明天开干。”

简逸马上分派任务：“钟念，你和杜晨今晚回县城，弄清楚姜小川吸毒死亡的相关细节，最好能打听清楚，徐芳和姜小川在县城干什么，他们有没有同居。”

“是。”

在云岭山庄干得最长的人是吴亦宸，早在陈月华嫁给贺康之前，他就跟着贺康。不仅负责给山庄采买物资，还要帮忙招呼客人。山庄所有人之中，最了解吴亦宸的肯定是贺康。

凌可芸有些愣神，好像根本没在听大伙说话。简逸隐约猜到她在想什么，慎重地嘱咐侯峰，继续深入调查萧西延的背景。务必查明，萧西延去年二月之前，有没有来过黔州省。

“刘哥，你和成山重点调查徐芳的社会关系，尽快找到徐芳曾经的闺蜜。查清徐芳近五年内，与天川省或萧西延及其家人，是否发生过交集。”

“是。”

“熟不熟，陈月华和刘艳应该清楚。”简逸明白，黎世庄把萧西延当做朋友，肯定不希望萧西延惹上嫌疑。

凌可芸不再多问，靠着座椅默默看着山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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