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逸走到审讯椅旁，用力敲了敲面前的盖板，让达隆突然惊醒过来。“嘿，有点事想问你！”

达隆转了转眼睛，不置可否地垂下视线。

“达隆，你让普占棠和袁炤来林城，是要干什么？”

“……”达隆高低不说话。

简逸思来想去，把袁炤也带进了审讯室，准备让他和达隆当面对质。

“不不，是普占棠，毕继福和社君红都是他杀的。”

“袁炤，达隆有没有说过，他要谋杀我和凌可芸泄愤？”

“有。”

“达隆，你在选定毕继福和社君红作为受害者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太无辜了，你们有什么权利剥夺别人的生命！”

“没有，他只负责把人迷晕、控制神志。”

“那剩下的事，是你做的？”

袁炤皱眉看着达隆，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老大，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闭嘴！”达隆终于发声。

“老大，达兴为什么没出现？他让别人替他来，是想干什么？”

“袁炤，你亲眼看见达隆作案了吗？”

“你想帮警方当说客？”

“老大，我们都是在你的授意之下行动的。我，我只想在有生之年还能出去。”

“你想叫我认罪？”达隆发出癫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全都是一路货色！”

简逸见达隆情绪不稳，就把人带离了审讯室。可芸和芮雪走进简逸办公室，侯峰、杜晨、刘勇等人也全都回来了。

既然达隆已经落网，警方也成功地阻止了达隆杀害狄铭，二中全体探员，也该适当歇歇了。

可简逸却不准备让大家松懈下来，给众人介绍了当前的情况，就让刘勇和杜晨想尽一切办法，搜寻达隆一伙的犯罪证据。

毕继福和社君红被杀时，袁炤声称自己并不在场。也就没有目击证人，证实两名受害者究竟是被谁杀害。两次案发现场，受害者都是被割断桡动脉而死。凶器上也不可能留下达隆的指纹。

但达隆在确认受害目标之后，肯定会多次到受害者住所附近进行观察，以保证动手的时候不会有偏差。

就像社君红被劫持的那天晚上，她大概十一点左右，从家里开车出来，去奶茶店收取营业款。达隆的人，就是在社君红收款后准备回家时，将她掳走的。

简逸需要刘勇和杜晨调查的就是这一类的信息，也许还能找到达隆与受害者有过接触的证据。

侯峰对此却不抱希望，心里还有点后悔，早上在涂料厂，也许应该晚两分钟再出现。

“老简，达隆的住址我们还没有弄清楚呢？”

“嗯，他完全不配合询问，我也没办法。”

“达隆早上是开货机三去幸福村的，狄铭在刑警队附近的早餐店失去踪迹。达隆只有先接到狄铭，才能跑去幸福村。”

“你难道怀疑，达隆住在刑警队附近？”

“这也不一定，不过达隆倒是算得挺准，能猜到狄铭早上九点被放出去，还能猜到他会摆脱警方的监视，自己跑。”

“其实我真有点想不通！如果我是达隆的话，今天绝对不会带着狄铭去涂料厂，他没必要非杀了狄铭不可。”

“狄铭会不会掌握有达隆的犯罪证据？”

“不知道！今天杀狄铭，给我的感觉十分仓促。狄铭九点才离开刑警队，达隆就把他弄进了货机三，送去幸福村。涂料厂隔壁有特勤队员暗中保护杜忠，他开货机三进涂料厂院子的时候，特勤正好陪杜忠去了菜市。”

“杜忠每天都出去？”

“是啊，而且时间比较固定。”

“达隆如此熟悉杜忠的生活规律，说明他可能住在那附近。”

“那就过去找找看。”

两人立马返回幸福村，找街坊四邻打听达隆的消息。提到那辆货机三，有个村民承认那是他刚买的一辆二手车。平时货机三都停在杜忠家院子后面的小路边，今天一早，达隆去找村民借车，说要用一个上午，给了村民三十块钱的租金。

可以肯定，达隆近期确实住在幸福村。借车给他的村民，说达隆看起来十分眼熟，应该是幸福村的老住户。可他竟不知道，达隆住宿的具体位置。

不用多想，简逸也能猜到。达隆本就擅长催眠，他通过催眠向村民传达某种暗示，也是很正常的。村里人甚至有可能认为，达隆就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住户。

简逸和侯峰问了周边不少人家，没有任何人把家里的房子租给一个小老头。但大家看到达隆的照片，都一致感觉面熟。

其实在简逸看来，昨天晚上冈措被警方击毙后，达隆这伙人也算是彻底被瓦解了。达隆这次林城之行，可说是损兵折将，袁炤和车远兴被抓获，普占棠和冈措被警方击毙，达隆就是秋后的蚂蚱，蹦不起来了。

谁知达隆居然还要继续谋杀狄铭，这才被警方堵在那间涂料厂的房子里。

达隆与狄铭的关系，就像一个谜。而最令人感到困惑的就是，达隆为何冒着被暴露的风险，也要除掉狄铭。达隆的手下死的死抓的抓，他现如今已是孤家寡人。不想着赶紧离开林城，找个地方颐养天年，还要如此固执坚持杀掉狄铭。

简逸挠了挠头，用不太确定的口气跟侯峰说道：“达隆的杀人证据也许还在狄铭手上，不杀了狄铭，达隆放不下心。”

“狄铭家里我们已经搜查好几遍了，没有发现任何也案件相关的物品。”

“不不，证据可能不是在他家里。”

“狄铭和达隆一样三缄其口，又怎么会承认他留有达隆的杀人证据。”

“侯子，如果你是狄铭，会把达隆的杀人证据藏在哪？”

“这可就难说了！”侯峰朝简逸做了一个鬼脸，“要不，就让可芸和芮雪去碰碰达隆和狄铭吧！两个小姑娘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也无伤大雅。”

“行！”简逸点头默许了侯峰的提议。

达隆被抓获时，身上没有任何特殊物品，只有一盒香烟，几百块现金。法医曾在社君红体内，发现听话水成分残留。但今早达隆身上并未携带这种药水。他只是对狄铭下了迷药，配合催眠术让其失去意识。

简逸和侯峰冲进现场时，达隆还握着那把水果刀，呆呆地看着狄铭。

芮雪接到侯峰的电话，激动地跑进询问室，让同事赶紧把达隆给叫过去。

本来今天老简对达隆和狄铭的审讯，均是以失败告终。现在简逸愿意给小雪和可芸一个机会，两人自是求之不得。

达隆一进门，就注意到主持询问的是两个姑娘。其中一个令他印象深刻，那天在饮食服务公司大楼，达隆差点就干掉她！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可芸微笑面对达隆。

“哼！”

“真可惜，那天你把我迷晕了，却没找到机会，对我下手。”

这样的话听在达隆耳里，多少有些挑衅的意思，但他仍是若无其事地冷哼了一声，没有做出回应。

“达隆，如果那天你有时间的话，会用什么方式杀死我呢？”可芸见达隆不吭声，笑着说道：“还是用水果刀割断手腕的桡动脉吗？”

“毕继福和社君红遇害的时候，神志都不太清晰，但他们还有触感，能够感受到血液慢慢流干的绝望！达隆，你是个胆小鬼！你想杀掉简逸和我，大可以明刀明枪的来。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策划谋杀案，你不觉得心里有愧吗！那些受害者有什么错，他们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只因为你一己私欲就命丧黄泉。”

可芸换了口气继续说道：“而且你还不要脸，社君红出事那晚，我们在0点前就赶到了石灰厂，本来是有机会救下社君红的，可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居然提前动手了！”

达隆像听不到一样，呆呆地注视面前的地板。

“现在你说不说问题都不大了，上午警方正式从你手中解救受害者狄铭，现场目击者都能证实，你当时准备用水果刀杀害狄铭。”

“我毕竟还没动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当时拿着刀就是想杀他？我看看自家的刀不行吗？”

“行啊！嘴长在你身上，怎么说由你。不过我要提醒你，你的所作所为并未天衣无缝，总会留下破绽。现在这个破绽，我差不多就要找到了。”

达隆凝目皱眉，表情隐隐不安。

“狄铭是聪明人，他既然愿意跟你们合作，就不会不给自己留些保障。达隆，你说是这个理吗？狄铭得防着你们过河拆桥啊！”

芮雪早已看出来，可芸其实就是在胡说八道，意图扰乱达隆的思绪。可这招还挺管用，达隆的神色越发不安。

可芸趁热打铁，笑着说道：“达隆，你们杀害毕继福和社君红的时候，仔细检查附近，是否存在针孔摄像机了吗？那玩意隐蔽得很，不容易被发现。说不定你们杀害毕继福和社君红的画面，从头到尾都被记录下来了。”

“事到如今，你不承认也无所谓，反正林城警方已经通过林佑找到我了。昨天冈措和车远兴也照样被摆了一道，冈措当场被警方击毙。我们都是你的人，这你总否认不了吧！”

达隆若有所思地看着袁炤，双眉紧紧皱起。

“你想说什么？”

“今早你去的那个院子，达兴应该帮你踩过点吧？老大，达兴想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

唯一的人证袁炤，并不清楚达隆在前两起谋杀案中，做过什么。普占棠被击毙后，很多事都变得死无对证。袁炤为了自保，就不会透露太多信息。

“够了。”

“哼，老大，这本来也是你惯用的伎俩，我和普占棠之所以暴露，就是被你算计的吧？”

“胡说什么！”

“袁炤说，你让他和普占棠来林城杀人！是这样吗？”简逸耐着性子等待回答。

达隆随意瞟了下袁炤，干脆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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