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所以接下来的事，就必须达隆亲力亲为。他也许还认为，既然冈措被当场击毙，那达兴肯定也被警方抓获了。”

“要我说，这达隆还真是死脑筋啊！他想杀了狄铭，在哪不能动手啊！非要跑到幸福村的那家涂料厂。达隆一连折损了两组人手，眼下的形势对他非常不利。我是他的话，就不会把狄铭带去幸福村。”

达隆被带出了审讯室，可芸沉默下来，皱眉思考着狄铭和达隆的关系。

“可芸，你说狄铭手上真有达隆的犯罪证据吗？”芮雪疑惑地问道。

其实到目前为止，警方仍未掌握达隆与狄铭存在特殊关系的直接证据，两个人甚至矢口否认与对方相识。

“也就是说，达兴想让达隆认为，他和冈措出事了？”

“那天晚上开车的人不是毕继福，假若狄铭确曾向达隆提供了一本《罪人》，他就应该和达隆研究过这三处案发现场。”

“他们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这就是我和简逸这几天都没有露面的原因。刘哥、杜哥两组人各查各的，你和侯峰居中协调策应。谁也不会对幸福村过多关注，那边只留了两名特勤队员，负责暗中保护杜忠。每天早上八九点，杜忠出门去菜场，两名特勤也要跟着离开。还有比杜忠家隔壁的院子更适合动手的地方吗？”

“那达兴又是怎么回事？”

“达兴也许猜到了达隆的心思，担心自己和冈措来林城，可能会掉进达隆的陷阱。所以他本人没露面，让车远兴设计迫使冈措与警方发生枪战。昨晚在宏聚源小区，车远兴接二连三地见到你。早就怀疑你是警察，他还故意把你引进他们租的房子，就是为了给冈措下套。到时一旦与警方开火，冈措就死路一条了。”

“你躲起来，就是想让达隆认为你害怕了？不会再参与到案件调查中？”

“嗯，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麻痹达隆，这两天刘哥和杜哥总是查不到重点，而达隆的手下陆续落网，他最关心的是，能否按照计划继续作案。只要既定案发现场没有被人发现，那只等狄铭从刑警队放出来，他就可以动手了。”

“九月十五号！达隆早在几天前，就把时间算得如此精确。狄铭被放出来的时候，正好是九月十五号上午九点过，杜忠和特勤队员刚巧离开隔壁的院子。”

“应该就是两个月前，当时曹铎还没有死，狄铭可能从他口中，了解到一些关于高阳的事。达隆也曾派人跟踪我，无意中发现我卷入了高阳策划的谋杀案中。所以达隆决定以炮制谋杀案的方式，在各方面对我们实施打击。先是简逸中毒，之后我又被下迷药。同时又通过预留线索，让警方找到袁炤、普占棠，借警察的手，将这些人铲除。”

“我还是不太理解，达隆与狄铭究竟是什么关系？”

“很简单，狄铭的目的就是为了钱。在达隆策划谋杀的时候，帮他出谋划策。达隆在林城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对我和简逸却无从下手。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想借警方的力量，剪除自己的手下。他已经是个小老头了，对那帮人不得不防。”

“那个叫达兴的倒是个人物，居然看出达隆居心叵测，他连面都不露，让车远兴代替他出现，你说达隆知道达兴躲在哪吗？”

“可能不知道！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个问题，其实达隆在杀掉社君红之前，可能就心生退意了。”

“收手？”

“对！所以达隆在社君红遇害现场留下的线索，才那么晦涩难懂。因为鼢鼠的心脏和刻在木条箱上的甲骨文，代表的正是狄铭的名字！他不能让任何人提前猜出这个人名，包括警方。我相信，就是狄铭自己，也猜不透这两条线索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来，达隆在杀害社君红之前，就准备下一步除掉狄铭，掐断所有与他相关的线索了。”

“是的，达隆应该也意识到，他跟警方斗，根本就讨不了好。就算让简逸中毒，再对我下了迷药，那又怎么样？我们现在还不是好好的，相反达隆却一再折损人手，如今只剩下孤家寡人，连所谓的干儿子都弃他而去。达隆炮制前两起谋杀案，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不仅花钱如流水，还成天提心吊胆怕被警方抓到。我们的侦破工作虽然屡屡陷入困境，而达隆需要面对的困难，只会比我们更多。”

“说的也是，达隆这些年靠着万溚北部赌场赚了不少钱，突然一改养尊处优的习惯，成为罪犯东躲西藏，心理上的落差一定很大。”

“我就是这个意思，本来达隆认为，北部赌场是因为我和简逸才被万溚警方捣毁的。他很生气，赶来林城报复我们。可到了林城之后，又不敢轻易动手。因为我最近几个月，几乎每天都跟你们在一起。两个月前，达隆就通过某个中间人，结识了狄铭，把自己的想法跟狄铭一说。两人一拍即合，决定炮制谋杀案，不断抛出线索，让警方分散人手疲于奔走，以便于达隆各个击破。”

芮雪苦笑道：“达隆还是小看了我们的实力，老简中毒，侯峰在第一时间送他去了医院。你在饮食服务公司大楼被下了迷药，我马上就发现不对劲，放弃追踪从五楼逃走的男子，守在楼道里，迫使达隆不敢动手。”

“是啊，我后来想想都觉得可怕，万一你当时头脑一热，追赶逃走的那个男人去了，那我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总之，种种因素加在一起，让达隆的信心饱受打击。所以他决定，谋杀必须尽快终止。而狄铭，就是最后一个受害者。如果今天，老简没有在幸福村的涂料厂布控，现在狄铭可能已经死了，达隆说不定也逃去无踪。”

“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就是达隆为什么要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依然坚持杀掉狄铭？实际上达隆也可以什么都不做，直接人间蒸发，我们再想找到他，简直难如登天。”

“你先前说，狄铭掌握了达隆的犯罪证据，难道，他真的在案发现场安装了针孔摄影机吗？”

“就算不是针孔摄影机，应该也差不多，现在一部手机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手机？”

“对，提前把手机藏在社君红被杀现场。那个地方非常乱，谁也不会注意现场的杂物。人躲在外面，用智能手表就能操控手机摄像。”

“据我所知，智能手表连接手机的距离有限啊！”

“如果没有砖墙的遮挡，直线距离在二十米左右。”

“狄铭好像没戴智能手表吧？”

“他戴的时候，肯定不会让你知道。狄铭的手机不是在队里吗，你把手机拿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是狄铭有不在场证明啊，社君红被杀时段，他还在接单跑车。”

“你先去拿手机吧！”

芮雪很快从证物室回来，把一部honor品牌的手机递到可芸面前。其实这也很好查，打开蓝牙就能看到曾经连接的设备。

“是手环！”可芸打开运动健康，点击设备，看到设备列表中的手环型号。

“即便狄铭的手机曾经连接过手环，也不能肯定，他曾经用手环控制手机，偷拍达隆杀人的画面啊！”

“是不能肯定。但如果你是狄铭，拍下这一段将来可以要挟达隆的视频，你会怎么做？”

“由始至终，狄铭的目的就是钱，既然有了达隆的把柄，当然是向他敲诈一笔钱咯！”

“那你猜猜，今早狄铭和达隆见面，狄铭开口要钱了吗？”

“呃……”芮雪犹豫片刻，随即说道：“狄铭肯定开口了，他刚从刑警队放出来，这个时候，是最适合开口跟达隆要钱的！”

“狄铭不知道，达隆最后要杀的人，是他自己吗？”

“我想应该不知道，袁炤说，达隆原本准备九月十四号晚上十一点，电话通知他和普占棠——受害者的身份和作案地点。可普占棠被你击毙，袁炤也被抓获，当晚十一点，达隆没有给这两个人打电话。这表明，在此之前，达隆并没有告诉别人，下一个受害者是谁。而根据达隆之前所做的一些安排来分析的话。狄铭大概率会误以为，杜忠就是达隆预谋杀害的第三名受害者。”

“其实这个时间很好控制，九月十一号，狄铭在派出所附近遇袭，随后送进医院观察了两天。侯峰把他接出医院后，又要控制他四十八小时。那狄铭被放出来的时间，正好就是九月十五号。”

“狄铭留在医院观察的时候，达隆跑去医院见他，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从社君红遇害的时间来看，狄铭有不在场证明。平台接单记录显示，他当时在市区内拉了好几单乘客。不可能分身跑到石灰厂去，亲眼目睹达隆一伙残害社君红。但此刻达隆的态度却表明，狄铭手上好像真有他们的把柄。

“那就要狄铭或达隆才知道了。不过我认为，达隆当时给狄铭传递的消息，可能与他被放出刑警队之后行程有关。”

“是达隆授意狄铭被放出刑警队后，想办法摆脱警方的监控？”

“当时特勤中队的小方也在病房里，达隆没办法和狄铭交流，只是传了一个小纸条给他，让他九月十五号早上，一出刑警队，就尽快甩掉监控他的警察。”

“应该有！实际上毕继福、社君红还有狄铭，这三个人的遇害地点，都在毕继福出事前一晚的出租车行驶轨迹当中。那天晚上，毕继福的出租车，去了一趟石灰厂，又去了一趟幸福村，最后去的是云芝广场。之后毕继福在云芝广场d区的空门面遇害，社君红在石灰厂被杀。我认为，狄铭应该是知道这几处案发现场的。”

“他怎么会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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