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清，我知道，但玉减翠岩她们离府之后，夫人身边连个体己人都没有，安宁佑黎都是男孩，注定要到江湖上磨砺，到时候王府便只剩下我们两孤苦伶仃，相依为命了。两位仙人不可怜可怜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太么。”

叶裳青还是有些疑虑，栾平易却认真说道：

孩子的身体已经较午时好多了，让燕福到京中再找个奶娘来给孩子喂些奶水。

晚饭时，栾平易开了壶珍藏的霖州花雕给濒湖子赔罪，加了两粒盐渍梅子，酒香飘出几里。

到向晚的时候才从房里出来。

“可眼下……”

濒湖子说起如今青黛紫苏都已小有成就，不必再跟随自己游历四方，若王府不太方便，自己带在身边，教这孩子些医术也不麻烦。

叶裳青也说可以送到书院里将养，村夫毕竟还是游医，孩子太小，跟在身边流浪漂泊，总归辛苦。

“你放心，我既然留她在府里，自然将她视作家人，我栾平易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安宁如此，佑黎如此，这小女孩也是如此。”

她也知道眼下境况，这孩子留在王府太过危险，栾平易见了燕王妃模样，心有灵犀，索性说道：

“两位仙人都不必麻烦了，这孩子既然是安平送来的，我想留在府中将养。”

转过头来，对着燕王妃问道：

“夫人，你说如何？”

燕王妃眼里瞬间起了光彩光彩，对着栾平易欣喜的点了点头。

燕王妃微启朱唇，似想说些什么，可转瞬间又沉默下去。

众人哄笑，又撺掇着一起取个名字。

燕王妃也欣喜道：

“这家里两个孩子都和王爷姓了，这孩子既然是捡来的，倒也不必往皇姓上凑，便随我姓黎吧！”

“也好，栾姓太过醒目，不姓栾也多有好处。”叶裳青点点头道。

“敢问濒湖子先生，这孩子的身体当真无恙吗？”

濒湖子有些迟疑，停顿了片刻，说道：

“寿命天授，并非是无病无灾便可长生的，孩子目下无性命之虞，但身体太过虚弱，若再染上些隐疾顽疾，恐怕还是……”

“我非是贵族出生，百姓之家孩子，多会为孩子取一个土名，听说年幼时多唤土名，便能消灾祈福，保佑孩子安然成长。这孩子多灾多难，便取个小名吧，既是燕王府的孩子，便叫小燕奴吧。”燕王妃没让濒湖子说出后续，便接过话茬。

“既是‘土名’，‘燕奴’二字未免也太过雅致了吧，王妃之下里巴人，我之阳春白雪了。”

叶裳青淡淡笑道，低声念叨了“小燕奴”几遍，又说道：

“不过既有小名，还是得取下个名字的，这孩子不足一月便孤苦飘零千里，便叫飘零如何？”

“黎飘零，黎飘零！”

栾平易倒是十分满意，兀自念了几遍，笑道：

“这名字听上去就像个大美女，裳清倒是会取名字，徽霖两州，江南之地，人杰地灵，倒是能出舞文弄墨之士。”

燕王妃白了他一眼，嗔怪道：

“舞文弄墨可是贬义，王爷你不会用就不要乱用。”

又转过身来对叶裳青笑笑道：

“倒是个好名字，不过总觉得这名字冷清了些。”

“不妨事，既与小安宁长大，安宁飘零，总能成全一位。若王妃担心，我霖州之人还有取表字的传统，虽年岁未到，我便先给小燕奴取下，叫‘安笙’如何？”

“什么安？什么生？”濒湖子问道。

“安宁的‘安’，笙箫的‘笙’，取字与名字之意相悖。”

几人都道名字取得甚好，便定了下来。

玉减翠岩收了碗筷，燕福替众位泡上新茶，消消酒劲。

喝了口青茗，濒湖子笑道：

“既然喝了王爷的酒，老朽便当替王爷办事，我去看看两位公子可好！”

“甚好！甚好！”

栾平易应和着，忙让玉减翠岩去抱。

“我听说医道成就散仙之人能够窥测他人仙机，断仙道天赋，由村夫来为两位公子探查，倒不枉平易今日奉献的好酒。”

濒湖子捻着胡子，淡淡说道：

“医道万千，总有擅长窥测仙机之道的仙人，亦有不善此道的仙人，你怎知道我能窥探仙机？”

叶裳青理了理袖袍，目光瞥向一旁，笑道：

“若不善此道，那玄玄信果又作何解释？村夫你不要把别人当傻子，这种奇珍异宝，若无神奇手段，能轮得上你？”

栾平易知道叶裳青在给自己讨好处，也笑嘻嘻的凑了过来，贱兮兮的说道：

“濒湖先生，濒湖仙人？咱也不要掖着藏着了，晚上另备上好酒，让先生喝个痛快！”

濒湖子指了指叶裳青，无可奈何的说道：

“你啊你，堪舆测算之道的仙人窥测天机有何代价，你又不是不知，你个不知羞的，就在此处坑害我！”

“唉，村夫此言差矣！窥测天机者，着眼在天，所谋在大势，耗费心血之力自然不知几何，你这不医道之人窥测仙机，着眼在人，不过看两个孩子，喘两天不就好了！”

“你放……”

濒湖子吹胡子瞪眼，却觉得有失身份，改口道：

“南相之子那可是谪仙！王爷的孩子他也是……”

叶裳青轻咳几声，赶忙将濒湖子话语打断。

“怎么了？”

栾平易听出两人似乎在瞒着他什么事情，急忙问道。

“没什么，我是说小安宁也是绝代剑仙之子，天赋绝非泛泛。”

说话间，玉减两个丫头刚好抱着两个婴儿进来。

见栾平易，叶裳青殷切的眼神，濒湖子摆了摆手，叹道：

“罢了，罢了！我便看看吧！”

“也是，听说有妹妹的男孩心思会更细腻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既如此那便更好了，不然小佑黎，小安宁长成平易这不通人意的模样，那可不好办了！”

叶裳青见两人心意已定，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安宁佑黎两个孩子，一个是燕王之子，可能是幕后之人谋划的对象，一个天生异象，谪仙之姿，这两个孩子本就在乱局里挣脱不开。

气归气，但濒湖子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转身出门之后还是直接入了厢房，替孩子看病。

既然天意又送来个女婴，生下来又卷入了陇南道这档子事，再把这女孩择出去已然不太可能，索性收了帆橹，听之任之，任意漂泊吧。

“平易和王妃想收养便收养吧，刚好三个孩子年岁相近，一起成长也好有个伴！”

叶裳青笑笑道，濒湖子紧接着说道：

濒湖子也不忌讳，连饮了两大碗黄汤，叶裳青劝酒之下又大咧咧喝了不少，方才喜笑颜开起来。

酒足饭饱，几个人就这弃婴的去处问题犯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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